“虽然现在还早, 但是或许有别国的勇士也到了中原了, 先生还是小心为上,毕竟这一次……”
“哼!今天放过他们, 下次再招惹你姑奶奶, 我弄死他们!”
海先生道:“太可惜了, 明长宴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我倒是想和他一较高下, 看看中原的第一,到底是如何厉害。”
她手中正拿着吃完了的苹果核,随手就往街外一扔。
只听“哎哟”一声,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谁扔的!”
海先生从巷子中走出, 拍拍手,挑挑眉,大言不惭道:“我扔的,怎么了?”
这句话, 她说的是中原的官话,因此说得磕磕巴巴。
她目光落下, 看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时,愣了一愣,心情大好地开口:“我不对长得俊俏的男人出手, 你走吧!”
那位“俊俏的男人”一听, 无语了:“姐姐,你好不讲道理。你是已经出手了!哪儿不是出手啊,这苹果核难道是本少侠自己砸自己的吗!”
海先生听他称自己为“本少侠”, 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也是习武之人?”
此人,正是从九十九宫出来,给赵小岚去送自己签名的明长宴。
他往白鹭书院走去时,必定要经过中央大街,这一路过,正在摊子上挑话本,却不料飞来横祸,被一个苹果核给砸了!
放在以前,明长宴断然不会这么掉以轻心,最近是被怀瑜罩得太好了,有些飘飘乎不知所以然,连这个都没察觉到。不过,其中也有一个原因,便是海先生扔这个苹果核,并没有杀意,明长宴也不当一回事儿,他自己不认真对待,被砸了也是活该!
明长宴道:“怎么啦?我是习武之人,就活该被你砸么?”
海先生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打回来。不过,事先说好,你要是被我打死了,那可不关我的事。”
明长宴哈哈一笑,“不行。”
海先生收回手,问道:“为什么不行?”
明长宴随意地挑了一本书,插科打诨道:“因为我不打女人,你不打帅哥,我们注定不能交手。”
海先生微微一愣。
半晌,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你们中原男人有意思!”
明长宴连忙纠正道:“非也。姐姐,是本少侠有意思,中原男人可没我这般有意思。”
海先生一想,点点头:“你说得不错。你们中原的光头男人就很没有意思,臭鱼烂虾,还敢调戏我。”
明长宴心中略略一想,就想通了。
看来,一准是小寒寺的秃驴,手脚又不老实,在大街上看人家长得漂亮,调戏上了。不过,如今大宴封禅在即,京都或许已经提前到了不少国外的人马,各路高手齐聚一堂,此刻民间卧虎藏龙,各国驿站更是高手如云。小寒寺自以为是,在中原民间横行霸道惯了,这会儿遇到了国外的高手,却也是自讨苦吃!
明长宴幸灾乐祸了一会儿,十分赞同海先生的说法,将小寒寺的秃驴们大骂特骂了一番。
海先生身边的人低低对她说了两句,她朝着明长宴一拱手:“今日不便说话,改日再叙。”
明长宴挥挥手,转头把此事抛在脑后。卖书的书客对他问道:“小老板,你要买这本书么?”
明长宴看也没看自己买了什么书,往口袋里一放:“怎么了?”
书客摇头呵呵笑道:“没怎么没怎么,只是我想不到,小老板竟然是好这口的!”
明长宴道:“怎么,你自己卖话本,还瞧不起买话本的人?难道国法规定了我不准看话本吗?”
书客道:“没没没!您买!您买!对了,看您模样长得俊俏,我再送你一本!哎,说实话,这些书还真不好卖!”
明长宴接过书客多送他的那一本,正要打开看看,谁知书客却提高了声音大喊道:“等等!!!不可!!!!!”
明长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吼叫吓了一大跳,手一顿:“你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别对我动手动脚。”
书客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小声地说道:“就是、就是不要在这里看嘛,你懂吗,小老板!”
明长宴挑了挑眉。
书客也挑了挑眉。
一切尽在不言中。
明长宴其实没看懂,但是不愿意露怯,于是收了那一本画册,一齐放在怀中,往白鹭书院走去。
半路上,明长宴翻出本子,嘀咕道:“为什么不让我看?卖给我不就是让我看的么,我偏看!”
他翻的,是随手从摊子上拿的一本,并非书客塞给他那一本。
第一页有张花里胡哨的插图,是两面男子,对月赏花,十分浪漫。
明少侠看书不大看图,直接切入主题,只见这一本书,开头便是讲了两名少侠,一名身似蒲柳娇弱不堪,一名身高八尺英俊魁梧。
先说这蒲柳少侠,走不了两步便娇喘连连,泪光点点。
明长宴看到此处,评价道:怎么习武之后身体还这么弱?准是没有学到好功夫,若是来我天清,不出一月就能令他飞檐走壁,身强体壮。
继续看去,又见那位魁梧少侠身躯一震,将蒲柳少侠从奸贼手中救下。
明长宴点头,评价道:不错,倒不失为一个侠义之举!此番经历,想必那位蒲柳少侠一定情真意切,若有人如此真心待我,我便与他结为兄弟,肝脑涂地也不在乎。
果不其然,按照话本的剧情发展,此刻,蒲柳少侠感动至极,一时无语言表。魁梧少侠将他抱起——明长宴看到这里,摸了摸下巴,心道:“抱起?略有些奇怪,他并非中了毒,为何要抱!再者,用背的不是更好吗?抱……总像女人似的。”
转念一想,却也想通。
“无妨,想来怀瑜也抱过我几回,朋友之间,不讲那些繁琐礼节,倒也寻常!”
明长宴继续看下去,只见书中,那位蒲柳少侠被抱到了枫叶林里,那林子边上,有一条小河,河边正是枯草遍地,适宜休憩。
魁梧少侠脱了他的衣服——明长宴微微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又怀疑自己看漏了,连忙翻到前面去看了一看,心道:奇也怪哉!又没受伤,脱什么衣服?这难道是漏页的二手书?
紧接着,魁梧少侠似要印证明长宴的话,不脱衣服,又改脱裤子了!
明长宴是越看越奇怪,只疑惑自己是不是哪里没看好,难道他朋友受伤的地方是在脚上吗?
他眉头蹙起,更加仔细地看下去。
越看,越不堪入目。
明长宴猛地合上书,脸色迅速涨红。
他走着走着,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跤,磕巴一下,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手上的书,如同一块烧熟的炭,不仅烧着他的手,还把他的脸一道烧红了。
这、这是什么事??男人和男人之间竟然……也能……
就在此时,突然一名女声传来:“喂!你怎么在这里!”
明长宴听见声音,心虚片刻,连忙想要把手中的书藏进怀里,不过,他的动作太大,加之自己又太紧张,被阿珺一眼就发现了。
“你在藏什么!”
明长宴手一抖,那本书立刻就掉在地上。
阿珺眼疾手快,马上从段旻身上跳下来,把地上的书一捡,一翻,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马上又直勾勾的看着明长宴。
明长宴:……
“我先声明……”
阿珺压低了声音,激动道:“你也喜欢看这种啊!”
明长宴:“嗯?”
阿珺道:“同道中人啊!哎,我还以为就我喜欢看呢。你看的这本我老早就看完啦!我还有新的,你要不要看,我可以借给你。不过,你得偷偷地看,万一被怀瑜哥哥发现了,他会没收掉的!”
明长宴沉默片刻,说道:“看来,你很有经验嘛。”
阿珺痛定思痛,叹了口气:“别说啦,我都被怀瑜哥哥没收了好多本了。你可千万小心,他不喜欢这个!”
明长宴道:“好好好,你既然喜欢,那你就拿去吧!我要去找柳况了,给我让一条道。”
阿珺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还是你自己放好吧。你去找柳先生干什么,你带上我,我也要去!”
明长宴道:“你都走到这里了,为什么不自己上去?”
阿珺脸一红,突然呵道:“让你带我上去就带我上去!你真烦!难道没听过什么叫做长嫂如母吗!”
她语出惊人,明长宴又正好看了那本惊天地泣鬼神的断袖大作,登时脑子一片空白,顾不得反驳或是调侃阿珺,他只觉得自己满脑子乱麻,便道:“你要跟着就跟着吧!”
阿珺活蹦乱跳,跟着他走上“行路难”。
明长宴心事重重,阿珺看出来,问他道:“你又怎么啦?难道你是第一次看这种书,吓到啦?”
明长宴听罢,摇摇头:“倒也不是。”
阿珺作为过来人,连忙开解他道:“其实,我第一次看到这种书的时候,也很惊讶!但是惊讶之后,又觉得男子与男子之间,似乎感情更加精彩!比男女之情……总之,别有一番妙趣横生!”
明长宴道:“哎!”
阿珺开口:“你这本故事,是秦越君写的吧!我也喜欢读他的本子,他写得总是比外面的好看些!”
明长宴愣了一下:“秦越君?又是这厮!”
他连忙拿出书,看了一眼封面,果不其然,最下头,写着“秦越君著”四个字。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白鹭书院门口。
柳况正盯着赵小岚做文章,他手中还有一份墨迹未干的论文,俨然是赵小岚方才做的。
阿珺欢快的喊道:“柳先生!”
柳况放下笔,抬起头,笑道:“你们来了,坐,茶在桌上,要喝请自便。”
明长宴没先喝茶,而是绕到柳况面前,敲了敲他的桌子:“我问你,你们江湖日报,是不是有个叫秦越君的先生?”
柳况愣了一下,说道:“是。你问他做什么?”
明长宴咬牙切齿,拿出怀中的书,找了一个较为隐蔽的方向,动静也不敢太大,轻飘飘地把书放在说上,恨道:“他写这些东西,你难道不管的吗!”
柳况看到这本书,表情登时一言难尽起来。
明长宴说道:“秦越君这个毒瘤,以前我不愿意说他就算了,现在正是愈发没有王法,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敢写!他是没有被秀玲珑收拾够吗,哪天被本少侠抓到,本少侠定要把他捆起来吊上三天三夜!“
柳况听罢,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岔开话题道:“你怎么回事,不是有云青了吗,还看这些话本,不怕他呷醋?”
明长宴的话戛然而止。
震惊片刻,他突然严厉正直地开口:“难道在你眼里,我和怀瑜竟然是这种关系吗?”
柳况也惊了,脱口而出:“难道你们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难道不是吗!!你清醒一点!!!
阿珺真是一个小机灵鬼,又是夫人又是嫂子的,小脑袋瓜转的真快,啵唧一口!
最近几天有点短,整理后面的大纲中,掐指一算,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