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耀辉被傅沉俞阴郁的眼神盯着, 后背毛骨悚然，下意识解锁手机。
一解锁就是相机，傅沉俞点进相册, 从上个月开始, 他就偷拍季眠，基本都在校门这边。正面、侧面都有, 甚至还有比较清晰的正脸图。
厉决偏过头来看，相册正对着他，清晰地季眠的睫毛都能看清。
他低下头去看冯耀辉，天气回暖之后，他手臂上的纹身一览无遗。前厉决做生意, 黑白两道的人物都有接触，没少见过这混迹在社会里的混子。
浑身上下透露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地痞气息，为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厉决深知其中弯弯绕绕的龌龊产业链，看到季眠的照片在冯耀辉手机里, 顿时明白他想干什么。
没等傅沉俞动手, 厉决就一脚踹到冯耀辉的, 冯耀辉惨叫一声，吸引校门的巡逻老师。
厉决开：“操，找死……”
季眠也没想到会被偷拍, 他大致思考片刻，冯耀辉总不至于是打算拍照片, 挖掘当明星吧？
从他的气质上来看, 更像是要把照片卖给地下会所。
季眠前上警校的时候, 听到过类似的案件。
不过那都是因为社会治安不，如今已经二十一纪，怎么还有人胆大妄为？
为不冤枉人, 季眠蹲下身，耐地问一句：“你拍我的照片干什么？”
冯耀辉盯着他，没说话。
厉决挽起袖子：“这人渣还能干什么？告诉我他暗恋你，那他死得更快。”
他没什么内，“啧”一声：“季眠问你话，你听见没？”
季眠的声音倒是温和，并且坚定：“冯耀辉，如果你不说，我就当你侵犯我的隐私权。”
冯耀辉笑下，顺着厉决的话说，有点儿恶人的意思在：“我就不能是暗恋你吗？”
季眠：“不能。我会，有点恶。”
冯耀辉从地上站起来：“操……你他妈——”
然后，他都没站稳，肚子就被人打一拳。
冯耀辉干呕一声，重跪在地上。
正要出手的厉决愣在原地，惊悚地盯着季眠，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季眠少动手打人，散打是为保护，不是为出去撩架。
但揍冯耀辉，除他不安地偷拍，还有一部分私在——他和他妈，差点儿害死傅沉俞。
他散打，力气大，而且会打人。
一拳下去，冯耀辉就趴在地上只有抽气的份，起不来。
季眠担忧地叹气：“在校门打人，会吃处分的。”
傅沉俞：“我陪你。”
季眠：“你怎么陪我啊？”
傅沉俞挑眉：“那，再打他一拳？”
地上的冯耀辉：……
“不是、季眠，”厉决瞪大眼睛：“你、会打人？”
“你说得我像不会打架一样。奇怪吗？”季眠反问。
我靠。
这是奇怪的问题吗？
这他妈的……
厉决的印象里，季眠从来都温柔，说话声音大点儿都能吓到他。
跟兔子没什么区，胆子也就那么点儿大。
这兔子……什么时候还会打架？
操。
不会是傅沉俞教的吧？
厉决脑子转不过弯来，能够忍受着老畜生在老婆边上打转已经是极限，让他还被季眠带坏，这人干的事儿？
厉决的眼刀瞬间就落到傅沉俞身上，他俩从见面起就火.药味四溢，季眠曾经也想稍微缓解一下二人的关系。
毕竟这可是主角攻和反派大佬，要是打起来，整个界观都跟着动荡，还是能不结仇，就不要结仇的。
但一想到厉决莫名其妙的紧追不放，傅沉俞又是男朋友，劝男朋友和追求和平相处，怎么听起来茶茶的？
于是作罢。
季眠拿过冯耀辉的手机，按照的经验，直接点开他的微信聊天记录，然后在记录中发现他长时间和一个叫做虎哥的人保持联系。
除他发的照片，还有其他女生、男生的照片，有高中生，也有大生。
聊天内容围绕着陪酒、人买卖展开，更往前，还有虎哥发过来的买卖女性的价格，高中生和大生加三千，普通女性就五千。
许多外地的、年轻的打工女人都被卖去做过陪酒，甚至有些是被男朋友卖过去的。
令人发指。
季眠看到罗露的照片也在其中时，脸上已经黑成一片。
在冯耀辉只是拍罗露的照片，还没来得及下手，他和虎哥约定的时间是礼拜六，带罗露过去看看。
他迅速把聊天记录截图保存，作为证据。
傅沉俞看着他，等待季眠的决策，季眠把手机放在傅沉俞手里：“帮我拿。”
季眠抬头：“你先报警。就说举报不夜城非法卖.淫。我怕这边事情闹大之后，警察赶过去他们已经善后。”
然后，他提起冯耀辉的领子，脸色阴沉地把男人从校门拖到校内。
接着找一个最瞩目、最显眼的位置，一拳砸到冯耀辉的头上，冯耀辉当场惨叫一声，引来校门的保安。
为把事情闹大，季眠下手时专挑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冯耀辉的惨叫声吸引不少驻足的生。
家长会本来就怕出事，出事的还是傅沉俞，人家书记就坐在教室里，班主任和校长都来。
林建一听到傅沉俞和朋友闹事，头都大，沉着脸色，在校长的护送下，朗声道：“怎么回事！”
季眠松开被揍得七荤八素的冯耀辉，乖乖地站着，完看不出刚才揍人的是他。
冯耀辉蜷缩在地上，季眠看到林建一下来，跳声平静不少，把手机递给林建一：“林叔叔。您看一下这个。”
他的解决办法简单，虎哥开的不夜城，根本不是他跟傅沉俞两个高中生能去摆平的问题。
而今天恰镇南中开家长会，桐城的书记就在教室里坐着，他一个高中生摆平不虎哥，还不能举报给政府吗！公民就应该行正确的权利！
冯耀辉的行为简直就是跑到警察局来闹事，不把他抓起来关牢里，都对不起他千里迢迢来送人头。
季眠开：“林叔叔，我举报不夜城涉嫌人贩卖和卖.淫等违法犯罪行为。”
林建一翻看着手机保存下来的截图，脸色也越来越黑，众人大气不敢出，季眠还能稳重地继续说，让不少老师对他刮目相看：“这个人已经跟我一个月，把我照片拍给不夜城的老板虎哥。还有我们校的罗露，也在其中，林叔叔可以往上翻聊天记录。”
罗露妈妈在人群中，听这番话，花容失色。
罗露想起闺蜜的两条短信，也后怕不已。如果季眠没有发现这件事，那她的下场会是如何？
听说这贩卖人的，会把女生卖到大山里……
“林叔叔，罗露是我的同班同。她人漂亮又聪明，多才多艺，父母花十几年的血培养出来的女儿，现在被冯耀辉等人用一两万就定价格，或许会卖到偏远地区，一辈子都无法回到城市，不夜城的做法已经构成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如果今天不是凑巧发现，他们还会猖狂多久？”季眠语气虽然慢，但是咬字清晰。
“我一直坚信桐城是一所治安管高度严谨的城市，也是大家赖以生存的家乡，林叔叔，冯耀辉今天来偷拍我，恰我是傅沉俞的朋友，而傅沉俞是您的儿子，所以他才落网。假设他下手的只是普通百姓的子女呢？”
林建一捏着手机，已是被季眠这一番煽风点火的话烧得气愤不已，当即就安排秘书下去，彻查此事！
事已经把镇南中的事情拍照发到网上，而在不夜城听到风声的虎哥也吓得脸色惨白，破大骂冯耀辉这个丧门星，找谁不，找到林建一儿子的朋友下手！
当他暗暗庆幸还收到消息及时，能够粉饰太平的时候，不夜城的大门被警察一脚踹开！
“季眠，谢谢你啊。”罗露拍拍：“不是你的话，我这周可能还会去不夜城。”
季眠的眼睛弯起来：“我只是帮我。”
罗露笑一下，去安抚母亲，她妈妈吓得不轻，想起来就后怕。
林建一的家长会开到一半，就雷厉风行的回到政府。
不夜城此事造成的恶劣影响在太大，季眠和罗露都是正在准备高考的生，而不夜城的人却想着如何买卖他们，一下子激起社会上正义人士的谴责。
因此，冯耀辉的大名，直接在互联网出名。
更有趣的是，现在网络发达，冯耀辉一出名，就牵扯出几年前的一桩旧案。
他母亲涉嫌遗弃、故意杀害女主人家的小孩一事，被曝光在网上。那一段开庭还有宁倩的证词，由于她长得格外漂亮，网友去搜一下她的相关资料，一段十三年前的恩怨浮现在众人面前。
一九九八年被遗弃在风雪夜中的那个男孩，竟然是林书记的儿子！
一时间，网上对这对母子的谴责和痛斥，达到顶峰。
冯耀辉就算不被判无期，出来之后在社会上也算是没任何前途。
季眠安抚林敏芝之后，抽空刷下微博。
傅沉俞那件事情闻没有通告，但是微博上转发的数量还挺多的，网友直呼小说都不敢这么演。
当然更多的是对他的赞扬，毕竟这一次能够端掉不夜城，傅沉俞也出不少力。而且经历过那么悲惨的童年，如今成绩依旧优异，已经优秀的远远超出同龄人。
夜幕降临，季眠举着手机给傅沉俞看，看完，他问：“你有什么感想？”
傅沉俞瞥他：“你想要什么感想？”
季眠内敛地问：“做事的感觉如何？”
这可是傅沉俞做得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件事！
对季眠来说，算是傅沉俞走出反派大佬这个人设的第一步，他的感受当然对无比重要！
傅沉俞思考一下：“感觉，还不赖。”
季眠看着他，傅沉俞：“怎么？”
“傅沉俞，其界上的人比坏人多。”季眠认真道：“虽然大概率，人没报，坏人也没坏报，但总有一些事情值得我们去爱这个界。”
“你这是要给我上思想品德课？”傅沉俞挑眉。
“哎我认真的啊，你这样让我这个老师当得没有面子！”季眠唏嘘。
“季眠，我不在乎界上的人与坏人，我只在乎你。”傅沉俞懒散的开：“你是人，我就当人。你是坏人，我就为你递刀。”
“只有你能左右我，所以，”傅沉俞笑下：“你得看着我，让我做坏事。”
季眠愣一下，纠结道：“那我万一，也有看不住你的一天呢。我是说，你看，我以后的职业略有些高危，警察嘛，不能保证一辈子都不出什么意外……”
“不会的。”傅沉俞轻轻地说：“那我也没必要活着。”
季眠看他一会儿，眼眶有点酸。
傅沉俞似乎没意识到说什么，开：“眼睛不舒服吗？”
“没有。”季眠吸气：“我只是在想，我一定要长命百岁！”
他只是在后悔，为什么不能早点意识到爱他。
为什么不能再早一点，为他在漫漫长夜中点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