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沐冉舞那伙人也没有选。沐冉舞的睛转了几转, 转头问自的弟子们:“你们说,去哪个门为宜?”
那些弟子们说出什么,自是听师父的了。沐冉舞笑了笑, 原地立着不动,似乎不急切的样子。
而就在这时, 八仙过海各显的众位道友也选了入阵门。不过西东两处各有人入, 只居于北的那一门无人入内。只因为那门散着浓郁的黑, 而里面不时传来怪兽嘶吼的声音,实在是阴逼人。
苏易水这时也转头问冉冉:“若是你,你会去哪一个?”
冉冉眨巴睛想了想,伸手指了指北的大门:“就是这个!”
苏易水挑眉问:“为何是这个?”
冉冉的回答很干脆:“财爷王遂枝说过, 我若往北走, 必有大财!听他的应该没有错。”
虽时王遂枝是现沐冉舞过来, 所以故意提高嗓门岔开话题的,是王财在指明财路这方面上可从来不虚啊!
丘喜儿无地一耸肩膀:“我的小师妹,若是我们嗝屁,捞到一副寿材棺材, 那也叫大财!这等破解邪阵的大事,怎么听个商人词?”
没想到苏易水听了却点点头, 指了指那北的大门道:“这条路应该没有闲杂人等, 清净些, 就走这条吧……”
余下的几位徒弟没想到师父的理由更加粗暴草率, 只图人少清净, 不由表一垮。
可是师命不不从, 于是余下的几个人都随着苏易水入了北门。而沐冉舞也毫不犹豫地选了北门,跟在了苏易水他们的身后。
她身边有可以跟苏易水相抗衡的侍从,所以暂时不怕他翻脸。
跟那些不靠谱的名门道, 还有异人馆的奇士相比,沐冉舞还是更愿意相信苏易水和她那位前世姐姐的选择。
于是两伙人便一前一后都入了最凶险的北门。
他们踏入的那一刻,阵法中心原本众人站立的位置大地突沦陷,升出万丈火。
看来沈阔所言非虚,若是再迟疑一刻,就要身陷火海中。
入了北门后,便入到了一个封闭的结界中,倒不似外面看起来那般恐怖骇人。
这里似乎是阴暗潮湿的山洞一般,再前面似乎有微弱的亮光,可是众人走到亮光近处的时候,不由又倒退了几步。
原来在前方有个石头垒砌的棋盘,可是坐在棋盘旁在下棋的那个庞大物,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人!
虽他有人脸,可是那身体,却更像是个巨大的吸饱了血的跳蚤……
冉冉隐约猜出,他们闯入的结界,主阵的应该是五煞中的人面蚤。
据说这人面蚤便是最早使用七形化邪咒人。年他身为盾天的至交好友,却也爱上了盾天的妻子容姚。
更是在容姚选择了盾天后,性大变投身魔道,最后因为走火入魔,误用了邪咒而与一只跳蚤相融,从此便是半人半虫的模样,最后成煞,被人魔王利用,化入了五煞阵中。
这人据说下一手好棋,与容姚也是因棋生。这点执念就算成为了魔煞也不曾更改,在这阵法里愣是化出一盘棋来,自娱自乐。
“下趣,却来了你们这群讨厌鬼……也好,我许久不曾吸食人血,有了你们倒是可以饱餐一顿了……”
那人面蚤说着说着,便突桀桀怪笑,同时洞穴里的场也生了变化,空一下子变浓稠起来,裹人喘不上来。
所有入洞人都已经丹田蓄养真,在这种况下就如同入水一般,自动屏,可这里浓稠的空似乎很损耗真,在闭的况下再战斗,很难架起灵盾。
可就在这时,数不清的大跳蚤也不断袭来,众人只挥剑猛砍。可是高仓斩断一只跳蚤后,那大虫子绿色的液浆迸溅到他的衣服上,竟将他的衣服烧破,灼他哇的一声惨叫。
他几个人也是如此,唯一没有被迸溅到的就是冉冉。因为虫液迸溅过来时,苏易水一把将她扯在了怀里护严严实实,那些虫液迸溅到了他的后背上,冉冉抬头看着他的浓眉紧皱便知一定被灼烧很痛。
而白柏山则不小心被一只虫子咬到,被咬的那只右手臂瞬间麻,连剑也握不住了。
而那些大跳蚤却前赴后继,看起来没完没了。若是照这么下去,不杀虫子,就会被咬全身麻。杀了虫子必会迸溅出可怕的虫液。
到时候,不必那些虫子来吃他们,光靠这些飞溅的虫液就会让他们的身体腐蚀掉。
这个北门居这般凶险。沐冉舞躲在那两个似乎不会有痛感的仆从后大骂:“薛冉冉,看你干的好事,居选了这么邪性的阵门!”
薛冉冉实很想她两个白,又不是她诓骗着这位沐仙师来的,是沐冉舞自巴巴地跟来,却又埋怨起人来。
冉冉知道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所以冲着那人面蚤高喝:“就你那几招臭棋还下个没完?我都替你臊慌!”
这话一出,上千只大跳蚤突出聒噪的愤怒声,震人耳朵麻。
后虫子的声音戛而止,虫子潮水一般退去的时候,那个人面蚤抬起头,挥动着脚爪,阴森森道:“小丫头,你居说我的棋艺不好?”
薛冉冉点了点头,指了指苏易水道:“我师父才是下棋的高手,你敢不敢跟他比试一下?”
人面蚤轻蔑地瞟了苏易水一,突怪笑了一下:“好啊,我也好久没跟人下棋了!你们若是赢了,我便让你们出,可若输了……我便将你们都吸成整张的皮子!
冉冉转头望向师父,无比肯定道:“师父,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可是苏易水却怪异地看着她,低声道:“我什么时候会下棋了?”
这下子,余下的人都有些跳脚,白柏山迫不及待道:“可是师父,您真的棋艺不错,总是在书斋里自摆棋来下啊!”
苏易水表冷冷,他虽也现了自的书斋里有棋,是却没有半点下棋的记忆。
冉冉泄地蹲了下来,她猜到了原因,苏易水下棋的本事应该也是跟前世的沐清歌学的,好死不死的,竟将这种键时刻保命的技艺忘干干净净。
结果问了一圈,除了薛冉冉在书斋里看了师父收藏的棋谱,以前还跟苏易水下了几盘棋以外,别人都不会。
不过这时沈阔却开口说道:“我倒是略通些皮毛,要不让我来吧。”
可是那大跳蚤却不干了。它一蹦多高,阴阳怪道:“不是说让那个小白脸下吗?不临场换人!”
来的这些人里,最俊帅的男人,便是这个脸冷的了。人面蚤生平最恨长俊俏的小白脸。
若是这个男人被抽干成皮,一定很好看!
想到这,他的脚爪一挥,便幻化出一副巨大的棋盘,阴恻恻地笑着道:“只是下棋多没意思,我们以人为子,来下棋吧!”
说完他率先指挥着一只跳蚤蹦到了巨大的棋盘上。
这下丘喜儿都不干了,嚷嚷道:“这怎么下?你有数不清的大虫子,可是我们只有这么几个人,岂不是下着下着就无棋子可用了?”
人面蚤猛地一喝,震人耳膜麻:“我不管!你们自想办法!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凭什么跟我下棋比试?”
苏易水立在棋盘的旁边,脸臭已经是个臭棋篓子了。冉冉利用传音入密道:“我也不知师父忘了下棋,要不先糊弄着下两步,我告诉你下棋的位置,只是这棋子……”
这洞穴内无可用的石块,所以冉冉想了想,扬手将自早晨换下来的一只鞋子递了苏易水。
谁说必须用人,用东西来顶不也一样?只要棋盘里有棋子就好了。
可那鞋子刚入了棋盘上,竟腾地燃烧殆尽,什么都没有剩下。
人面蚤嘿嘿怪笑:“这个棋盘乃是用煞凝聚而成,如果是修为不够的人入内,便会化为灰灰。怎么样?若是下不过,还是乖乖认输吧,我会把你们吸好看些,留着你们的皮子垫床!”
就在这时,高仓冲了过来:“师父,我来吧,我要站到何处?”
他问完这话,苏易水也看向了冉冉,可是冉冉却不敢轻易支招了。这棋盘太邪门了。若是大师兄下去,也化为灰烬该怎么办?而且就像三师姐说的,他们人数有限,就算加上沐冉舞他们那伙人,也支撑不了太久,一旦没有棋子可用,不也算输吗?
可是现在只先拖延着,高仓以前见过师父下棋,最起码前三步落子的门道还是知道的。
于是他率先跳下了棋盘,落在了那跳蚤的左侧。
就在这时,那人面蚤仿佛嫌弃不够精彩一般,又补充道:“我生平喜欢快棋,最恨做事拖拖拉拉。若是每次落子超过半盏茶的时间,那么前落入棋盘的人,也都要被煞入侵,变成跳蚤!落子无悔!落子无悔!”
说完这些,它又哈哈哈怪笑了起来。
这个玩意可真不是好东西,等到高仓落下棋盘才说出这规矩来。这下子贸贸跳下去的高仓也傻了。也就是说,师父若是不在几十步棋内获胜,一旦无子可下,所有跳下棋盘的人都要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
半盏茶的时间有多短!看着时间快到了,丘喜儿急了,大喊:“师父,快些,我第个跳!”
在这危急头,一向胆小的丘喜儿居抢着第个跳,她才不要她的大师兄变成臭虫呢!
就在这时,苏易水听到了冉冉传音入密:“左三线四线交点……”
于是苏易水也依样画葫芦地说了出来,丘喜儿数了数后,便赶紧跳了下去。只听周围的人一阵猛叫:“丘喜儿,你跳错位置啦!”
原来她方才急,数错了线,只顾跳到了高仓的身边,这一步棋,跟没下一样。
丘喜儿也被自蠢呆了,泪汪汪地看着高仓。高仓却拉起她的手宽慰道:“你不会下棋,出些错也常。”
这下子人面蚤被逗哈哈哈大笑:“一群无用的蠢货,你们就等着变成人皮吧!”
就在它指挥着另一只跳蚤落入煞棋盘里时,一旁突响起一阵悠扬的歌声,原来是冉冉哼唱起小调来。
这样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就连沐冉舞也冷笑着嘲讽道:“薛冉冉,你莫不是也被吓傻了,你以为你唱歌就扰乱人面蚤下棋吗?”
冉冉却恍如没有听到嘲讽,依旧开口吟唱,而且声音也来越大。可连师父苏易水都不记了,她哼唱的这歌,是在天脉山的秘洞里听到的。
初她降服朱雀,用的就是这段悠扬温婉的歌曲。按照沈阔的说法,这个人面蚤曾经是大盾天的好友,也爱慕着容姚。
所以冉冉也是无计可施,准备用容姚的歌儿试探一下,看看这人面蚤的反应。
准备落棋的人面蚤猛抬起头,面容变恍惚激动。
要不是方才沐冉舞那一句嘲讽提醒了它,它差一点就错过了放下棋子的时间,所以它放下棋子后,立刻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你怎么会这歌?快闭嘴!别唱了!”
冉冉哪里会理会他?它现在激动的样子,中冉冉的下怀,所以她毫无预警地第三个跳了下去。
苏易水也没有料到她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想要伸手拉拽她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慢慢用手捂住了胸口,只觉方才心里咯噔一下,似乎偷停了。这小妖女究竟他下了什么降头,方才他竟有种胸口要炸裂开来的错觉。
可是歌声越来越响。
那人面蚤的面目完全扭曲,一副恍惚错乱的模样,似乎在极忍耐着什么,勉强又放下了一只跳蚤。
这一次,苏易水跳了下去,落在了冉冉的身边。
冉冉没想到他居也跟着跳下来了,他是下棋人,哪有自落棋盘充作棋子的道理?
可是苏易水却传音入密道:“注意集中些,歌声别停!”
冉冉赶紧定住了心,继续歌唱,可是她的手却忍不住也牵住了身旁的那大掌。
她也不知道不走出这致命的棋阵,不过在临死前,她一定要紧握住他的手……
而被她握住的大掌迟疑了一下后,也缓缓握紧了她的。冉冉定下了心,继续定闲地哼唱。
就在人面蚤略显急躁地又放下棋子后,白柏山扯了扯在愣的沈阔:“我曾经下山数月,修为比不上你们,若是下棋盘怕顶不住煞,下一个你去吧!”
所谓长幼有序,他们这些做徒弟的先顶上,后再让师叔他们跳,等到最后无人时会如何就只听天由命了。
不过白柏山现在修为最低,都赶不上丘喜儿,所以他才让沈阔先跳。
沈阔愣了一下后,听从师兄的吩咐也跳了下去。
冉冉的歌声一直都没有停歇,那大跳蚤起初是皱眉忍耐,想要凝下棋。
可是那丫头的歌声实在是跟容姚太像了!就连音尾的颤音都一模一样,恍惚中再抬时,看向那丫头仿佛就看到了年的容姚,一身粉衣,巧笑嫣……
可恨盾天一心求道,竟害她魂飞魄散,若是年她选择了他,他就是成魔成妖,也绝不容许有人伤她分毫!
想到激愤难抑处,再看到那丫头的手竟跟身边的男人牵在一处时,恍惚间竟又追溯回了初痛失所爱的瞬间。
那时的她,也是头也不回地握着盾天的手离开了……他再落棋子时,不由迟缓了,竟超过了规定的时间。
顷刻间,那大棋盘上的所有跳蚤全都尖叫着化为了灰烬。
此时西山的大部分人都站到了棋盘上,就连功不足的白柏山也最后下场了,也就是说他们差一点就要无子可下,认输领死了。
可是现在,人面蚤违反了自定下的规矩,棋局自动获胜,整个邪阵里的煞顿渐,大棋盘也化为了乌有,让人感觉到压迫凝固的空似乎也化解开来。
就在阵法即将破开的那一刻。人面蚤突蹦到了冉冉的跟前,恍惚地瞪着她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唱容姚的歌?难道……你是她?”
他还想再问,可是煞已散,他的形体也维持不了太久,出阵的大门开了的时候,,满阵的魔蚤已经消失无影无踪,唯有耳边依稀还有那魔物痛苦的嘶喊:“容姚,你为何选他,不选我……”
他们再次踏上略显滚烫的地面时,五煞阵已经在他们的身后了。
冉冉长出一口余,心里也略带惆怅,那魔物略显疯狂的里透着的绝望,让人看了不忍,若是有他的法子,她也不想唱出他心上人的歌,勾起他的痛苦记忆。
世间一个“”字,真的让人成魔。她忍不住看向了苏易水,她与他以后会怎么样,她的心里也是一阵茫,他不记她也好,这样的话,她的真耗尽的时候,他是不是会坦接受,而不是像前世那般,用半条命来换她。
想着想着,冉冉的心里不知为何带有一丝丝怅。可这时她才后知后觉,自原来一直在抓握着苏易水的大手……
,丘喜儿也是紧拉着高仓的手出了阵的。
只是这样看着,才更尴尬。丘喜儿赶紧松开大师兄的手余,也不忘瞟一冉冉跟师父拉起来的手。
这是什么况?难道师父又灵泉上身了?怎么如此扯着小师妹。
冉冉也想松开手,可是苏易水却似乎没有松手的意思,而是将她扯过来厉声道:“下次不许这么自作主张,怎么不言不语就往下跳?难道你不知道那棋盘乃是煞凝结,凶险异常吗?怎么样,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还没等冉冉回答,丘喜儿就在一旁小声嘟囔:“师父,明明是大师兄先跳的,你……要不要先心下大师兄?”
高仓直愣愣地压根没看出师父和小师妹间的暧昧,拍着胸脯对苏易水道:“为了师父,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没事,我这身子骨棒着呢!”
那一对活宝这么插科打诨,苏易水才缓缓松开了冉冉的手,可是那一双睛还在冷冷瞪着自作主张的丫头。
冉冉没有办法,只趁着师兄弟们互相议论着阵内他人的形时,小声道:“好了,我错了,下次一定听师父的调遣……只是岳胜师兄在西门里还没出来呢,不知道他的形如何……”
就在这时,沐冉舞也跟着出了迷阵。
方才薛冉冉破阵的法子,她也是看云里雾里,怎么薛冉冉只动动嘴,唱了个歌,就将迷阵破解了?
前世里,每次修行打坐,她都被姐姐远远甩在后头。师父偏心着姐姐,若是姐姐参悟了,便不会再多讲,只让姐姐回头教她。
而现在,看着薛冉冉如此轻松破阵,那种再努也追赶不上的懊丧感再次袭来。
初她凭借着偶尔来的转命古玉,与姐姐同归于尽的那一刻,将刻有她和姐姐名字的古玉塞入了姐姐的手里,那时,她分明看到姐姐惊讶地看着古玉,后便释一笑,捏握在了手里。
沐清歌明明知道那是什么,却云淡风轻,全不在乎。
沐冉舞想起初她派人在绝风村打探来的消息,说这个薛冉冉出生的时候,还是婴儿的她手上有像“冉”一样的纹路,所以那木匠夫妇,才她起名叫“冉冉”。现在想来,那胎记就是转命古玉上沐冉舞的冉字烙印上去的。
这也是她这个做妹妹的处心积虑窃取了姐姐运修为的明证。
可是这个重生的女孩依旧活这么惬意,全不在乎自的天赋和修为被人尽数窃走,同时轻而易举地俘获着身边人的喜爱。
这等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洒脱,让沐冉舞这个盗窃者心里全无一点喜悦,更多是莫名的自卑和懊丧。
因为沐冉舞终于意识到,无论面前那个俏丽的身影是沐清歌,还是薛冉冉,都是她望尘莫及,追撵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