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山上时, 温红扇看从灵果里降生的沐清歌张嘴就跟她道歉,才心中生疑的。
至于两个灵果的事情,则是她们空山派那抓到了一个赤门的喽啰, 从他的嘴里拷问出来的。
因为魏纠先前在山下搜村,到处寻找一个庆庚年降生的女孩, 所以温红扇辗转了一番, 推敲出了事情的原委。
她此番前来就是探探假货的底子, 顺再看看能不能掏出真正的沐清歌的下落。没想到个假货竟然也不知,还真是……有些意思。
沐清歌此时不用怨水发作,都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发冷——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居然有人发现了转生树上结下两果的事情。
也就是说, 本该早夭的果子, 也许到现在还活着?
沐清歌的手都在颤抖, 心里一时间乱得。
在以为“她”没了的时候,她的心里也难过了一下,只是想着自己连同“她”的那份活下来好,如此一来, 就变得心安理得了许多。
可现在惊闻“她”也许还在,一时间心里倒是惊恐多过了惊喜。
苏易水一直对自己异常冷淡……难道是他也知悉了转生树长了两个灵果的秘密?
想到他心知肚明, 却冷看着自己演戏, 那种羞愤感简直从天灵盖直直劈了下来。
沐清歌深呼吸了一口, 又恢复了镇定:“你特意来此, 不会就是要说些我不懂的话吧?你说转生树还结了一果, 那它现在在处?”
温红扇看个假货还在强撑, 倒也不恼,只是冷笑了两道:“让我猜猜你是谁?当初沐清歌之所以会陷入三大门派设下的包围圈,全是因为她急着要来解救落入‘困境’的妹妹沐冉舞。却不知, 是她的亲妹妹与外人给她设下的局。啧啧,沐冉舞,虽然是沐清歌的妹妹,却根骨平庸,修真全无建树,让人看了过目即忘,全然不会给人留下印象,可就是么无害般的存在,却心思歹毒细腻,坑害起亲姐来毫不犹豫。”
“闭嘴!你若再敢乱说,绝对走不出大齐的皇宫!”沐清歌的睛渐渐冒出血丝,音突然嘶力竭了起来,显然是动了真,再也绷不住镇定的假象了。
到她的威胁之言,温红扇不以为意地又冷笑一:“看来你还真是沐冉舞……你可真厉害,想当初谁能想到,一个不起的丫头竟然有等通天本事。既然是样,我们倒是可以合作一下。”
沐清歌,或者说是沐冉舞眯起了睛:“你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
温红扇冷冰冰地道:“沐清歌与我三大门派有不共戴天之仇,绝对不能让她逃之夭夭,慢慢壮大羽翼!”
沐冉舞也冷冷地回看着她,思索了片刻之,终于缓缓笑了:“你要如跟我合作,说来。”
温红扇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句道:“当然是先把她给找出来!”
沐冉舞笑着了,她的脑子快速思索了一番,终于说:“好啊,希望我们此番能够合作愉快。不过在此之前,须得劳烦温姑娘帮我做一件事情。”
说完,她低在温红扇的身边耳语。温红扇的睛却得越瞪越大:“你怎么敢……”
沐冉舞将手指轻轻摆在唇边虚了一:“温姑娘,想成大事,你就得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难道你不觉得空山派的掌门该换一换人了吗?”
……
且不说宫中的沆瀣一,再说薛冉冉跟随师父一路游山玩水,回到了山之第一件事就是拿着自己给爹娘买的礼物,准备下山看看他们。
但是新门规有云:“不能离师父半步。”她想要下山,自然得跟师父请示一下,看师父能不能破例让她回去探亲。
虽然修真之人要隔断红尘,但苏易水体谅半吊子的徒弟,她说完点了点头道:“我陪你去。”
薛冉冉了也高兴:“我娘做的豆花好吃,配油炸红豆饼更好!到时候我让娘做给师父您吃!”
只是下山的时候,她拎提的东又是大包小包的。大师兄高仓因为上次接冉冉上山时,帮师妹拿东被师父罚过了,再不敢乱献殷勤。
所以冉冉只能自己拎提东沿着崎岖的山路往下走。
可没走几步,苏易水伸手接过了她拎提的东:“你手伤还未全好,须得静养。”
说完,他迈长腿走在了前面。
谪仙如尘般的男子可以手持拂尘长剑,可以执笛弄箫,但拎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还有花花绿绿的布料子,显然就不那么协调了。
等陪着新过门的媳妇回娘家的架势……真是折损了师父俊逸脱俗的质!
冉冉走在面,实在是又感动又抱歉。
师父!您般疼爱徒儿,徒儿唯有扇枕温衾,卧冰求鲤才能报答您老的恩情……
于是冉冉握了握拳,暗暗许愿,快步跟在师父的面,一路蹦蹦跳跳,哼着小调前行。
苏易水虽然腿长,可走得并不快,他慢慢地走到了冉冉的面,看着晨曦朝露泼洒在林间,将他前面的那个女孩镀上了分外朝耀的光芒……
突然她转过头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笑着喊道:“师父,您快些啊!你看,前面还有松鼠在架呢!”
不知不觉中,他冰冷惯了的表情,似乎都被女孩温润晴朗的笑容,融化了几分……
此时山下的镇子里,已炊烟升起,乡民始走动起来了。
巧莲夫妇因为营早餐摊子,起得早。当薛冉冉带着师父来到镇上的早餐摊前时,三张泛着油渍的小桌子上已坐满了人。
生意虽好,可巧莲的脸上却不带笑,仿若眉宇间满是愁容的样子,直到抬头收钱时,瞥女儿蹦到了她的前,才一脸惊喜地迎了过来。
“乖小囡,什么时候回来的?娘都不知道!哎呀,苏仙长,您怎么也来了?快,快上屋里去坐!”
师徒的到来,让在摊子上吃饭的人都有些看呆了。
乖乖,哪里来的一对俊男美女?竟让人的目光来回游弋,不知盯看着哪一个才好了。
巧莲嘴里招呼着女儿和苏仙长,其实那睛也直勾勾地盯着女儿看:是她的女儿啊……可怎么月余不,变得么好看?虽然眉依稀还是她养大的乖小囡,可巧莲就是觉得女儿的质神韵都变得……有些形容不出来的美。
做娘亲的,看到自己的女儿女大十八变,那真是从内而外的自豪,所以稍微吃惊一下以,满溢的就是欣慰和得意了。
巧莲微笑着接受着街坊邻居们的恭维,然恭恭敬敬地将苏仙师请到了摊的屋子里,又拿了抹布把小院子里的小木桌擦了又擦,再让女儿端着盛好的豆花来给苏仙师品尝。
巧莲卖的豆花浇头是冉冉的配方,有甜有咸。问清了师父想吃甜味的,冉冉调了一碗花生红豆的给师父。
等巧莲忙完了前面,赶紧回来招呼苏仙长。看着女儿问她喜不喜欢买来的布料子,巧莲笑着摸着女儿的脸道:“我家小囡买的,都是顶好看的。”
以前几次,她都是跟自家男人在山下的草亭里匆匆跟女儿面,次能到苏仙长,自然要问一问女儿时才能圆满出师。
当闻女儿居然要在山修行久时,巧莲的脸上露出了难色:“那她岂不是……不能嫁人生子了?”
薛连贵生怕妻子的问话惹得仙长不快,若是不收女儿了岂不是性命堪忧?连忙断了巧莲的话,又忙给她挤色。
“嫁不嫁人有那么要吗?你我都是平头百姓,冉冉要是现在嫁,也寻不到好的,到时候岂不是耽误了终身?”
巧莲了薛连贵的话,不知怎么的,居然背起身来捂嘴,一个没忍住哭了起来。
冉冉吓了一跳,连忙过去问娘亲怎么了。
可巧莲看了看苏易水,欲言又止。
苏易水放下了豆花,对冉冉道:“我去街口转转,你不要乱走,我一会来接你。”
说完苏易水起身出去,给薛家三口留下独处的时间。
苏易水长得高大,为人清冷,又不是平易近人的长相,他坐在院子里时,薛家夫妻颇有些坐立都不适之感。
现在苏仙长走了,夫妻俩长出了一口。冉冉心细,早发现娘亲有心事,方才也不知爹爹说的话哪里勾出了娘的愁肠,惹得娘哭。
于是她问娘,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巧莲几坐卧不宁,此时看到了冉冉,也心知瞒不住,终于下决心告知女儿她身世的真相。
“冉冉,其实……其实你不是我和你爹爹亲生的孩子……”说完话,巧莲的呼吸都屏住了,静等着女儿的反应。
可冉冉眨了眨,倒松了口:“就是事害得娘心烦吗?我早就知道了,娘是在绝山上捡的我。”
下子,换成木匠和巧莲面面相觑,大吃一惊了。
“你……早就知道?怎么可能?谁告诉你的?”
冉冉笑了笑:“娘,我六岁时,有次你跟外婆说话,我正躺着睡觉,其实还醒着,将你俩的话都进去了。”
那时,她病得太勤,家里的银子用得太多,知道冉冉身世的外祖母不忍心看女儿和女婿子清苦,劝她俩将冉冉卖了。
穷苦人家卖儿卖女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儿,更况冉冉还只是个捡来的孩子。
可是巧莲活不干,干脆进了里屋,用被子包裹起正在睡觉的冉冉,赶着夜路回家去了。
巧莲了女儿细细语的讲述,都惊呆了。女儿说的事,她依稀还有印象,当时冉冉也不过六岁大。她居然心里全都明白了!
想着冉冉在那之,似乎的确是少了些孩子的贪玩性子,虽然身体不好,但总是竭力地帮着她洗衣服,水,还有做饭……另外,就是她再去求医问药的时候,冉冉总是哭闹,直说不爱吃药,不准她去花钱买药。她当时还以为小孩子嫌弃药苦……原来竟然是般原因……
巧莲的心里一酸,又哭了出来。
孩子么懂事,是怕爹娘不要她了吗?当时她那么小,了话,得多彷徨害怕啊!
看娘亲又哭了,冉冉连忙给娘亲拭泪,然说道:“我当时小,不敢跟娘亲说自己知道了,不过来又觉得没必要说,毕竟我身体太弱,就连隔壁的黄婆也说,像我样的卖不了几个钱,也没法改善家用。”
那时候冉冉其实还动过卖身改善家用的心思,为此还特意问了隔壁黄婆,她有亲戚在县城里做人牙子,清楚行市。
结果黄婆看了看瘦小鸡崽子样的冉冉,告诉她,像她样的谁买了还得倒赔汤药草席子钱,应该卖不出去。
冉冉才了念头,老老实实地帮着娘亲做些力所能及的家事。
不过出身的事情,她们娘俩心有灵犀谁也不提,为巧莲儿节骨又提了起来呢?
巧莲其实也不愿意,只是就在半个月前,她娘家人突然寻上门来,说是府衙派人来问巧莲当初托人给孩子补上户籍册子的事情来。
而且巧莲的娘家人还说是上面有贵人寻子,若是找到抚养的人家,愿意给黄金百两作为报偿。
样的补偿都够买整村的地了!谁了不馋,恨不得自家的孩子是当初抱来的。
巧莲的娘家人得心动,去了官衙,说她家闺女当初抱养了孩子回来,
于是官衙的人一路去了绝峰村,幸好当时巧莲走得急,都没来得及通知娘家人,所以他们还没追查到里。
只是连贵前些子到临县去承接木匠活,无意中碰到了以前的乡人,了他说起了些事,吓得木匠连忙让他别说出在里遇到他们的事情,又回来跟巧莲讲了。
没想到,那人口风不严,结果她娘家人先寻过来了。
一次来寻孩子的可是官府中人,跟之前那些黑衣衫的凶神恶煞不同,说明冉冉其实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如今人家愿意拿出黄金百两来认亲,若是他们再不出来认,岂不是让冉冉继续窝在他们个清贫人家里。
就像薛连贵所说的那般,将来冉冉就算修真学成,下山归来,可能也只是再找个工匠农夫嫁了。
巧莲思来想去,虽然一百个不愿意,可觉得孩子大了,事还是要告知冉冉,让她自己确定回不回去认亲。
冉冉安静地完了爹娘的讲述,丝毫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娘,我只有你和爹爹一对父母,不管谁来,我都不认。”
完女儿话,巧莲觉得多年的疼爱果然没有错付,抱住了女儿,母女俩又是一阵抽泣,惹得薛木匠也忍不住红了角。
当冉冉从小院里出来时,一抬头到师父正站在街口不远处的繁茂树下。
此时已入春,树上满了醉人的梨花,雪白的花朵衬得树下高大的男子带着格外除尘的息。
清风拂来,催动他的长衫,让人的目光也如徐风阵阵,舍不得离他左右……
苏易水正用从薛家拿来一块饼喂着蹲坐在墙头的一只猫,看冉冉来,才起身迎向她。
他看出冉冉角红润似乎刚哭过的样子,却并没有口问,而是走了一会之,才口道:“明,我会安排羽臣护送你的爹娘离镇子。你十四师叔在别处也有产业,他们会去那里得到好的照顾。”
冉冉没想到师父居然口让她的父母离,不禁有些诧异,问道:“为什么?”
苏易水转头看着她,淡淡道:“来寻你的绝对不是你的父母,恐怕居心叵测,趁着他们还没有寻来前,你得赶快让他们走,不然的话凶险难测,你又要哭一场。”
冉冉并不意外师父会到她和爹娘的对话,所谓围墙,对于真正有修为的人来说,并不算得阻碍。
只是师父为会笃定说,那个悬赏黄金百两的肯定不是她的父母呢?
可她再问苏易水,苏易水却快步向前,并不太想回答的样子,冉冉有些闷,觉得卖关子的师父实在……可恶!
突然,冉冉的脑子灵光一闪,突然表情怪异地看着苏易水,迟疑地问:“师父,二师叔说您当年为了让沐仙师生,曾几次去过绝山,而那绝山上又是闲杂人等入不去的,我却偏偏在绝山上被娘捡到的……你般倜傥英俊,一定有多女子倾慕,您当年是不是跟哪位女仙长有了……孩儿……”
冉冉其实想问的是:“我……是您的女儿吗?”
受了三师姐杜撰仙修儿女恩怨录的启发,冉冉一时不由得想到,师父么笃定她的身世,难道他一早就知道她被扔在那?
想到师父平里对自己的严中有爱的关切,不正是老父亲的做派吗?难道他当初跟哪位女仙侠私下定情,生下了她,苦于不能公示与人,将她丢在了绝山上,直到爹娘将她抱回?
苏易水似乎没想到,她会有如此神来一问,慈父般的师父了话,脸上的表情却不甚慈祥了。
他目光冷凝地瞪着她,半响说不出话来,从牙缝里挤出话:“好了,我不是你爹!”
冉冉看苏易水的样子,并不像在诓人,不由得也缓缓吐了一口。虽然苏易水若是她的亲生父亲也好,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样子。
既然没有亲情的牵绊,师徒相处才可自然。
不过师父显然知道些她的身世,而且从来不会说些无聊的话来折腾人,她虽然跟薛家夫妇说不会认亲,但是自己若能知道内情,更能从容应对。
苏易水被她旁敲侧击了好半天,才悠悠说道他既然笃定说寻找当年弃婴下落之人居心叵测,那就要尽早做些安排。
让薛氏夫妇俩走的法子也简单,冉冉只说她师叔那有个看护院子的肥美差事,一年给的酬金是五十两白银,他们到那里是管事的,看着一些伙计做事而已,体面又不会辛苦,比卖早点要轻松多。
样月例多的差事,薛家夫妇当然爱干。冉冉也委婉地提醒了父母,暂时不要跟外祖母那边联系。
那家给的黄金太多,说不定外祖母家的哪位舅舅说走了嘴,又有是非一场。能拿得起黄金百两的人家,至于将个刚出生的婴孩扔在山上?
内里必然有牵扯,戏文里多得是奸臣追杀臣遗孤的故事。若是有人想要害她,那岂不是要全家遭殃。
冉冉没说之前,巧莲还真没有往那处去想。被女儿么一分析,不由得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于是细细交女儿在山上注意身体之,薛家夫妻连夜收拾东跟着羽臣前往了曾易在林阳的园子去了。
不过租来的院子并没有退租,苏易水说要靠里引蛇出洞,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寻找冉冉。
于是羽臣和羽童用泛黄的油膏涂脸,又作了褶子,戴上了假胡子和泛着白发的假发套。只做薛家夫妻,暂住在院子里。
不过苏易水似乎被冉冉冒失的认亲到了,回到山,整整一天都没有跟她说话。
来,还是冉冉特意做了师父爱吃的龙井甜虾之,苏易水才松缓了冰冻的脸色。
冉冉觉得,自己先前误会师父有孩子,实在是谬误了。
若是撇师父高超的本事和出尘的容貌,其实那种阴晴难定的性格难吸引到女孩子的。
跟苏易水相处久了,冉冉才慢慢领悟到了沐仙师编撰凶兽篇的真意——师父有时候生的原因莫名其妙,如让人琢磨出他的喜怒呢?
跟她说话呢,又是不肯一次性说透,真是犹如牛筋鸡肋一般的人,怎么啃都啃不动……
羽臣和羽童做不来薛家夫妻做早点的差事,干脆在早摊前挂上了身有不适,停业几的告示牌。
他们兄妹俩就是在小院里,吃吃喝喝,安心等待有人敲门。
也不过等了两,果真有人上门。据说是州衙来人,黑着脸说薛氏夫妻拐带人儿女,让他们赶紧交出女儿来。
羽童尖,一就看出跟着两个官差面的人都是修真之人,假意寒暄几句之,苏易水突然出现,点了几个人穴位,又给他们下了真言咒,一下子就问出了是宫里那位战娘娘命人寻访到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