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喜儿不以然:“师父什么时候来查我们的功课?我们快去快回, 自然不会被他发现。”
冉冉倒是所谓,她也是年纪小贪玩的时候,而且师父也没说不让她们下山的话, 二师兄应该是去镇上了,离这里很近, 若是去逛逛, 正好可以给爹娘买些礼物。
毕竟这是她生下来第一次远门, 上次去逛街时,看到了一匹适合娘亲的布料子,可惜只剩下半匹,不够扯裙子。
老板跟她说, 几还上货, 她正好可以去看看。去游学一番, 若是空手回了西山,实在有些颜见爹娘。
想到这,他们几收拾了一番,各自拿了兵器, 带了遮纱的帷帽就结伴下山去了。
这般少侠做派很是潇洒,三小的如今腿脚健练, 一路飞驰跳跃下山, 好不欢乐。
因此处茶叶温泉都很有名气, 来往多是富贵人家, 所以镇上热闹极了。
他们原先在镇口时, 远远看到了二师兄的身影。原本打算偷偷跟着二师兄的, 可惜二师兄步履匆匆,拐一条长街后就不知去向。
他们寻不到,便干脆逛街, 买起东西来。除了给爹娘买东西外,冉冉还打算给曾师叔买些回礼。毕竟接受了师叔那么精巧的机关棍子,总该表达些谢意。
冉冉打算给叔叔买一双鞋底厚实的鞋子,再买柔软的白棉布,亲自给曾师叔做几双合脚透气的布袜子,再绣上劲松花纹。
师叔的这一双脚,堪比工匠的双手,自然得精细呵护着。就在挑选透气的白棉布的时候,冉冉意中一抬头,正看见二师兄在前面的一处院落前,是痴痴地笑,然后径直入了院子。
冉冉回身想喊高仓丘喜儿,却不知道他们俩逛到哪摊子前看东西了。
所以她干脆撂下棉布,朝着那院落走去,想看看二师兄究竟在干什么。
那院子旁有一棵高树,冉冉轻轻一跃,便跳了上去,自然看到屋院里的情形了。
只见二师兄立在院子里,对着一彪形大汉一脸宠溺地笑着:“柔儿,不一日不见,你怎么想我想得不行了?乖,快把眼泪擦擦……”
说着二师兄从怀里掏汗巾帕子,揽着那大汉粗壮的腰,在他满是胡茬子的脸上擦拭,末了还在那黑黝黝的面皮上狠狠亲了一口……
冉冉修不够,震惊得差点从树上掉落下来!
二师兄,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口味实在是太重了!
想到自己意窥见了二师兄不欲人知的不伦之恋,冉冉在震惊之余还是很抱歉的。
可很快,她发觉不对了。那被白柏山亲的大汉一脸愠怒之色,咬牙切齿的样子,跟二师兄嘴里梨花带泪的模样相去甚远,仿佛下一刻就撕碎了二师兄。
不他的嘴里,却平板干巴巴念戏本子般道:“柏郎,没有你在身边,奴家都睡不安稳,我已经给你泡好了洗澡水,你要不要先洗洗?”
二师兄听了,半挑眉毛,动作潇洒地伸手挑起大汉的下巴,语调暧昧道:“这般急不可耐,可是昨没喂饱你?别急,待我洗好澡后,一定好好与你痛快……”
听到这,冉冉忍了忍翻涌的酸水,咬着手指,有些不确定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偷窥下去了。虽然她觉得二师兄也有爱男人的自由,可是看着他跟多毛的莽汉温存,的是全身都尴尬得起鸡皮疙瘩。
可就在这时,她发现那叫“柔儿”的大汉,竟然二师兄引到了一装满了赤红血水的水桶旁边。
二师兄似乎对浴桶的异样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解衣,一边嬉笑着与“柔儿”说话,一边入了浴桶,顷刻之间,那浴桶里血红的水争先恐后钻入了二师兄的身,而二师兄也突然两眼一翻,昏迷在了浴桶里。
冉冉大吃一惊,想要下去救二师兄时,有一女子从屋内走,对着那大汉道:“他吸收了角鬼的血,一时醒不来!去,在他的眼睛里再滴入些‘一叶障目’,免得他醒来发现破绽。”
那大汉去粗鲁地翻开了二师兄的眼皮,在他的眼里滴入了些药水,却不知那药水是干什么的。
就在这时,那叫“柔儿”的大汉忍不住对那女子道:“屠长老,您不叫女子来做这勾引男人的事情。这小子每次都像发春的狗一般冲着我动手动脚,我他妈想活劈了他!”
那美艳女子听了,冲他狠狠瞪眼道:“赤门中只我一女子,你不去做,难道是要我与这蠢货周旋?”
说到这,那大汉连忙垂首跪下,直呼不敢。
屠九鸢这时放缓了语气道:“他中了一叶障目,只要言语暗示一下,便可眼幻想,耳生幻音。现在他的眼里,你就是他梦里才会现的绝色可人,而且他以已经跟你数度销魂,如此绝佳机会,须得好好利。苏易水正在茶茗山上,这小子的身已经吸饱了角鬼之血,只要他泡的池子,便有了角鬼之毒,下毒于形中,让人不可觉察。苏易水一旦身中此毒,内息紊乱,正可助尊上夺回结丹修。若如此,你便立下了头功……不是黄花闺女,让这小子沾上些许便宜有何妨?”
那“柔儿”一听,立刻抱拳粗声道:“了尊长,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若是平日,冉冉倒是有闲感慨一下,身魔教的教徒也是不易,堂堂昂扬七尺男儿,还要充作女人行诱惑之事。
可现在中招的是她的二师兄,而且听那意思,他们要谋害之人是师父苏易水!只是他们如此是意欲何?
就在这时,那女魔头交代完毕之后,转身了这院子,朝着另一条街走去。
冉冉看了看泡在浴桶里睡得不省人事的二师兄,笃定他现在被人利,应该暂时碍,于是便灵巧地在房上跳跃,一路跟踪那屠九鸢而去。
那女魔头一路疾走到了一处装潢富丽的茶楼前,径直走了去。
就在这时,有茶客想要入内,却被守在门口的两彪形大汉拦住,表明茶楼已经被人包下,请他们另寻茶楼。
冉冉知这茶楼里定是有些什么机密,可她一时也不去。
想到这,冉冉左右看了看,突然看到了街巷上有棵高大的杨树。
她走去,绕到树后,趁着周围人不注意,脚尖轻点一下子就跃上了高高的大树,然后跳到临近的屋顶上,接着便如在荷塘里踩着荷叶一般,在各屋顶上轻巧跳跃,很快就到了那茶楼的屋顶之上。
然后她便寻了屋檐阴角,盘腿坐下,闭眼静,不一会便入定下来,同时可以摒弃街市上的嘈杂,清晰地听到了茶楼里的人语声。
一尖细的男声道:“魏纠,陛下的意思很简单,以一的密匙,去换得灵泉的下落,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就在这时,冉冉听到一阵耳熟的刺耳笑声:“沐清歌重生了一回,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她想跟我要东西,自己来要就是了,怎么还拖皇帝来吓唬人?难道她以我魏纠是皇帝宫里的阉货,被吓一吓就会漏尿服软不成?”
他言语讽刺,意有所指,而那似乎宫里太监一般的人,听了魏纠带刺的话,尴尬地一笑:“魏门主怎么可像杂家这种奴才贱命呢?您修高深,教众甚广,乃魔修中的第一人啊!陛下从来不管修仙务,只不他现在需要沐仙长她炼制丹药。而沐仙长跟您有些误会,陛下愿意代说,若是干戈玉帛,岂不是两全其美?陛下愿意代沐仙长交付酬劳,你看这黄金万两可否让尊上满意?”
魏纠笑了笑,说道:“沐清歌说她知道阴泉的下落,我信!可她这么避而不见,反而求告其他的男人,就不太好了。告诉她,马上就要举行洗髓池会了,这次我赤门的弟子也要参加,到时候,我会备下宴席款待她,顺便也会替她看看,她中的怨水之毒要不要紧。然,她若是忍耐不了,我赤门也随时欢迎她来。不若是这般找其他男人跟我谈条件,就算皇帝,我也他是屁!”
敢着大内太监这般嘲讽皇帝的,满下这魔头算独一份了。
老太监听了抽了一口气,似乎气得有些难以接续。不他可也知道这位魏纠杀人如麻的性情,只干笑了两声后道:“初您暗中协助陛下成事,陛下一直感念在,此事不成,也不会损了陛下对您的爱重。”
魏纠是一阵冷笑:“他若的领情,何只给沐清歌修庙烧香,不见给我塑造金身啊?这种四处平衡,到处买好的伎俩,让他留着给他的臣子们吧。”
那太监走了,屠九鸢走了来,低声说了那苏易水的徒弟来小院私会“柔儿”的事情了,说到最后,屠九鸢道:“教主英明,在镇子里发现苏易水的徒弟们时,便想了这妙计。那白柏山果然好骗得很。’”
魏纠这次倒是实意地笑开了:“本座在镇子里看到苏易水的几徒弟时,便一眼看重这根基浅薄,眼神游移不定的家伙……不,也是奇怪,他的身上竟然有些魔物的气息,若不是他身上的阴气未散,这‘一叶障目’可没这么好的效,这步暗棋要好了。”
说完这些后,茶楼里一直安静声,只有茶盖碰撞茶杯,碰撞饮茶的声音。
就在这时,屠九鸢迟疑说道:“尊上,您才失了大半的修,正是要闭关调息之时,何必叫那沐清歌亲自前来,如有什么事情,属下也可代转达……”
冉冉听到,那魏纠的声音骤然变冷,缓缓开口了:“九鸢,本座做事还需要先跟你商量吗?”
那叫九鸢的女人应该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尊上雄才韬略,高瞻远瞩,论做什么必定有其深意,属下多舌,实在该打!”
接下来就是劈里啪啦掌掴脸颊的声音,如此一会后,才听到魏纠悠悠道:“行了,起来吧。我知你的小思,你不愿让我见沐清歌,不你不必担忧,我说谁也替不了你……”
盘坐在屋顶的冉冉听到这时,缓缓睁开眼睛,街市吵杂的声音再次灌入双耳。她刚开始也不确定这女子的身份,初绝山灵果降生的时候,绝山混战不止,她也没有注意到赤门的教众。可万万没有想到这女人偷偷来见的……居然是魔修魏纠!
虽然没有看到,可魏纠独特的嗓音简直让人不容错辨。
二师兄究竟是何时中了这些魔教的阴招的?想到他们想要借二师兄谋害师父,冉冉里不由得发急?
所以她起身想要先回去给师父报信。
就在冉冉起身的时候,从她的布兜里掉落了一串铃铛——这铃铛是三师姐方才买了,她们俩一人一串。
就在冉冉弯腰去捡的时候,她脚下的瓦片突然爆裂开来,一条长鞭如灵蛇一般她的脚踝缠绕住,直直她拉扯了下来。
冉冉在被拉下的瞬间,身自然做了反应,一巧力翻转,便挣脱了鞭子的缠绕,堪堪稳住身形,轻巧落到了地面之上。
而这时,她也看到了依然稳坐在高椅之上,端着茶杯啜饮的男子。
果就是魏纠,跟师父那种脱尘如仙的气质不同,这男人的眉眼都是一种带煞气的阴柔秀美。
只是跟上次在绝山上耀武扬威的霸气不同,失了大半结丹的魏纠如今看起来阴郁了许多,虽然他望向自己时,嘴角挂笑,可满眼都是腾腾杀气。
也难怪他初投拜沐清歌,却没被纳入西山师门。这男人美则美矣,就是让人看了有种阴冷不适之感。
不眼下不是对着一大魔头品头论足的时候。她掉落下来以后,也不知从哪里呼啦一下站了许多拿着刀剑的赤门教众,她团团围住,只待魏纠一声令下,就她剁肉泥。
冉冉也没想到顷刻之间,自己便落入此险境,如今也只拼一拼那日林子阴暗,魏纠贵人多忘事,早忘掉她的模样了。
想到这,她只强自镇定地从容抱拳赔笑:“在下在屋顶练习腿脚,路此地,不小踩踏屋顶,愿意赔偿银两,敢问掌柜是否在楼下?”
说着她便解下钱袋子要去楼下跟掌柜聊聊去。
可是围着她的人丝毫没有放她走的意思,刀剑呛啷啷震得直响,直直朝着冉冉纤细的脖子架了来。
他们都是修高手,腿脚功夫也不差,如今有人偷听尊上说话,自然不必留活口,所以落下的刀剑都没有留后劲儿,直直砍了下去。
可奈何冉冉跟滑油的泥鳅一样,小腰一扭在刀刃间滑行,几下就跳跃到了桌面上,兔儿一般蹦来蹦去。
可就在这时,扯她下来的长鞭至,夹裹着灵力缠绕来。
冉冉闪目一看,原来是立在魏纠身边的那艳美的女子甩动长鞭来,她应该就是魏纠的左膀右臂,魔女屠九鸢了!。
方才被这鞭子卷的脚踝,现在还火辣辣的疼。屠九鸢的身材火辣,鞭子也透着火辣辣的狠劲儿,若再被这鞭子缠上,只怕浑身上下就要没有一处好地方了。
就在鞭子袭来时,身比脑子更快做反应,冉冉快速从腰后拽了十四师叔亲脚所制的机关棍子,按动中间的弹簧,棍子的两侧竟然探一对钩子,勾住那鞭子后,还会自动夹紧,然后冉冉开始快速缠绕鞭子它绷紧,让它再不作怪。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完全效仿了师父初与魏纠对战的时候,粗长的擀面杖缠绕兵器的套路,就连姿势也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一直举杯饮茶的男人瞪着这让人眼熟的招式,慢慢放下茶杯,咬牙切齿道:“小丫头,原来是你!”
屠九鸢方才虽然这丫头扯落下来,可正如冉冉所想,他一时没有认她是谁。只是觉得这小姑娘的样子怪眼熟的。
直到她摆缠绕鞭子的架势,勾起了魏纠一段屈辱的回忆,他才猛然想起这不就是在林中摆阵时,坐在树上冲他笑的那小丫头吗?
没记错的话,她是苏易水的徒弟,而且完全目睹了他被苏易水猴子耍的全程……
虽然这丫头似乎长开了不少,在白日透亮的光线下显得莹白娇媚,但是刚才含笑开口的样子,就如林中一般,着实可恨!
魏纠此来不欲人知,可是没想到不听到屋顶有动静,竟然拽下了苏易水的徒弟。
魏纠不由得缓缓笑开了,欣赏着小丫头片子瞳孔放大,惊恐不已的样子。
既然是苏易水的徒弟,那还不一刀砍杀了。
一时不弄姓苏的泄愤,玩玩这小丫头片子也聊胜于,他该怎么慢慢弄她,才可稍微宣泄这段日子以来的愤恨!
冉冉听了魏纠的话,道:“糟糕!”
她今日门没看黄历,跟踪二师兄竟然跟踪惹不起的人物!魏纠跟师父是敌,现在他认了她,落入他的手里恐怕要生不如。
不师父说,遇到妖魔不可慌张,如今她被围住,唯有“拖”字诀自救,念流转间,冉冉只尬笑着缓一下僵持的气氛,然后对着魏纠轻快说道:“师父一直在外候,命我来请魏仙师父,不知尊下否下楼相见?”
魏纠听到了脸色微变,他自认行踪隐秘,而且摄魂的“一叶障目”拿捏住了苏易水的二徒弟,正好让他己所。
没想到苏易水竟然一早就察觉了,还派了弟子在屋顶偷听,这样一来,绝好的计策岂不是要落空?
他也没想到眼前这看起来青青涩涩的小丫头,撒起谎来都不眨眼睛,一时有些拿捏不住苏易水究竟在不在楼下。
冉冉不慌不忙棍子翻转,松开了鞭子,然后指了指楼梯的方向道:“师父此来,还请了沐仙长,您不是要见她吗?现在他们就在下面着您呢!”
这钩子下得甚妙,魏纠对沐清歌一直有说不得的思,听到沐清歌居然跟苏易水在一起时,立刻有些动容。
一旁的屠九鸢也是妒意略显,脸色一紧,忍不住朝着楼梯走去准备探看究竟。
她这一侧身,便是包围圈露破绽之时,冉冉充分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默念了闪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跳起来,跃那些大汉,从窗口跳跃下楼。
她的身手快极了,屠九鸢虽然手疾再次手鞭子去卷,可是位置不对,勾回来的,也不是一只绣着点点梅花的粉红小鞋。
待屠九鸢跃下楼的时候,只看见吓了一跳,四下散开的人群,再不见那小丫头片子的身影。
屠九鸢恨恨地一甩鞭子:臭丫头,下次再见,便是你的期!
她转身的功夫,魏纠已经立在她的身后,冷冷道:“朝着茶茗山的方向追击。”
屠九鸢迟疑道:“可是,若苏易水也来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魏纠已经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微笑着道:“看看我养的废物,都不如黄毛丫头狡诈,若是她师父在此,她还跑得像兔子一样吗?给我快些追击,白柏山这枚棋子安插不易,不让他就此废掉!”
说完,他屠九鸢狠狠推开,屠九鸢被尊上奚落,一脸的尬意,挥手招来了属下,快速跃上屋顶,朝着茶茗山的方向而去。
而魏纠则捏起了冉冉掉落的那一只绣鞋看了看——这应该是小姑娘自己缝的花纹,鞋面倒没有奇,可鞋垫上好像绣着字。魏纠眯眼打量,只见上面绣着的是四大字“逢考必”
而四大字的周围,则是一圈诚信祈愿咒。
看来西山的师考很严,徒弟的,竟然想这祈愿的招式来。
人都知道,魔修魏纠一笑便是要杀人,他看着绣鞋,阴恻恻地笑开了:狡诈滑头的丫头,且她抓回来时,他必定要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