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间的火.药味一触即发。
偏偏时候, 却全牵着自己衣角的微弱道吸引走了全部的注意。
薛慈微微抬头,看向父兄两人。
他眼睛本就得漂亮,时候更睁大了点,圆滚滚猫儿眼似的。那双黑沉如墨玉的眼珠时蒙上了一层雾气般, 更显得惹人怜惜, 薛慈的神色也是全然无辜的——还是那句话,薛慈虽说平日里再冷冽不过, 只他想, 轻易便能做出让人心软的姿态来。
薛小少爷便样仰头看着他们, 唇瓣微抿紧了些,神色很乖轻声道:“爸爸。”
“哥哥。”
薛慈音色清冽,不是乖软粘人那类,他低声温柔说话时, 也一下撒娇没什么区别。
“……”两人脑子里时炸出了一朵烟花。
薛慈从七、八岁以来, 就是很冷淡的性格,没家里人撒过娇了。一下幸福来得突然, 成了一剂猛药, 直将他们药得晕晕乎乎头脑发麻。不说刚才的隔阂愤怒, 下子全烟消云散, 化成了恨不得将人含嘴里的珍惜。
偏偏薛小少爷又密又长的羽睫轻轻一垂敛, 神色看着还有些低落,语气很轻道歉:“我知道错了。”
那副模样看的薛浮一下心软成一团,心里又酸涩又发麻,心脏收紧得他呼吸困难。
阿慈才多大,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小孩,搞科研的人心思又纯粹。经历了样险恶又龌龊的危机,不知道有多慌, 偏偏父兄还不在身边,如今迟迟赶来,却只知道对他凶神恶煞。
再加上薛浮本来就对阿慈心中有愧,时刻记着那个梦境,现在简直心疼得不行,又慌又急想去揉一下薛慈的发,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却一下薛正景挤了——
“你哪里有错?是爸爸错了,刚才吓到你了没有?”
薛正景低声说道。
他见到薛慈那仿佛蒙着雾气的眼睛时,也一下慌了。
再一想他从洲城赶来京市,难道就是为了让薛慈难过的么?
薛正景就算再情感内敛,再好面子,时候也崩不住了,低声去哄他家的小少爷,那副风细雨的模样,竟面对弟弟的薛浮态度差不多。可以说的确很像父子,一脉相承。
薛慈当成小朋友哄得愣了一下,他还没有进入到那个环节,父兄就一下停止争吵,变得很好说话起来,让薛慈忍不住想……就很好哄。
他时候还没想半途而废,那副内疚低落的模样依旧没变化,只是声音很轻继续道歉道:“下次遇到种事,我会告诉父亲哥哥的。只是一次,有些没经验。”
承认错误,虚心改正,表现出自己的依赖信任,
就是薛慈从谢问寒那里学到的技巧了。
哪怕他还没能就此放下心防习惯,他会在漫长时间中改正,现下用一用话术也没什么。
哪里还会有下次?
薛正景薛浮眼底时掠过一分冷意。
以陈天宫为首,他身后所有有牵连干系的人,上了薛家的黑名单,不管在哪里会“好好招待”。更何况,他们背后权势受到牵连,现在一无所有身负巨债不提,恐怕辈子别想有出狱的机会了。
薛慈有一点还是没说错,在牢狱当中度过余,已经是他们最好的下场。如果妄图逃脱出律法庇佑,只会落进更阴暗、更不如死的境当中。
薛家人一部分血腥阴冷的一面,薛正景薛浮藏的很好,没准备让薛慈发觉,只是维持着作为长辈最纯良美好的形象安慰着他们家的小朋友。
其实薛正景次来,本来还有一件事做。
他是强势习惯了的性格,横行无忌,就算在小儿子点上有诸多忍让,却改变不了性格中霸道的那点本质。
他本来是决心在今天,将薛慈带回薛家的。
不一定是回洲城,反正洲城的产业在他的运营下往京市迁移。一定是准备让薛慈回薛家继承公司世家名号,时刻待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所能容忍的最大限度,也就是薛慈进行那些受获批准的研究项目,像娱乐圈种方,是绝对不能多待。甚至因此,还做好了薛慈发争执,他腕强势的准备。
会他心疼得晕晕乎乎,哪里还舍得薛慈吵架,哄他别难过来不及。会不知怎么让薛慈更心点,只能很俗气一签支票,让薛慈拿钱散心……投资事业,做研究,买喜欢的东西。什么好,反正薛家是真的不缺钱。
比起薛父一点底蕴没没有,像是土大款砸钱的攻势,薛浮就有段多了。
他明显是提前做好了准备的,就显得很有心。送给薛慈的礼是他早就购下的海中小岛,还买下了出行航线的游轮,让薛慈心情郁闷了能去那里散心。嫌远,还在京市购置了庄园,连带着大片酒庄马场能来消磨时间,管家侍者安排调.教好了,随时可以去放松心情,也就车几小时的来回。更重的是,薛浮还能薛慈一起去度假。
不管从哪方面看,只能用贴心来形容。
以至于薛正景微微蹙眉,眼含怒气看了大儿子一眼,显然没想到他还藏着么一。薛浮容温,看不出一分心虚,气得薛父又拧眉拿起随身的钢笔又签下一张支票。
爸爸没有心。
可是爸爸有钱。
薛慈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突然从剑拔弩张又到了比拼财环节,两人送的礼实在连薛慈觉得夸张了一些,眼见夸张趋势还继续发展下去,薛慈在下一秒口打断了他们的话,很温询问了他们是什么时候到公寓门口的。
“下午四点多。”
薛浮立即可怜兮兮看向弟弟。
那的确等了太久了。
薛慈微微叹息,“是我疏忽了点,哥哥,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现在天色黑得彻底,已经近八点左右,就算是铁胃也该饿了。
薛浮意识到又是一个显示贴心的好时机,正准备想向薛慈邀功,说他定好了餐馆。就见薛慈认真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敏感,我不好出门带你们用餐。让人送餐大概也半小时多……冰箱里还有一些半成品食材,不介意的话我煮点东西给你们?”
薛浮的话一下就咽回去了。
薛慈在薛家是从没动下过厨的,因此他一时又怜惜阿慈,一时又……期待。
是薛慈第一次亲下厨给他做晚餐。
薛浮雀跃几乎快压不住心跳了,感觉弟弟的亲密度又拉进了一大截。
相比起薛浮的欲言又止,矜持思考,薛正景就显得非常利落直接,几乎不会掩饰自己在听到消息的一瞬间的高兴期待。
“好,”薛正景说,“爸爸来帮忙吗?”
在厨房里一并做羹汤,听起来就很有父子协作的乐趣。
薛慈微怔了一下,有点没想到,“……父亲会做饭吗?”
“不会。”薛正景沉声道,理直气壮,“我可以学。”
薛浮立即起身,也诚恳表示:“我可以帮忙洗菜切菜。”他虽然不会做饭,刀法却玩的还行。
薛慈见他们对待厨房工作焕发出了非一般的热情,还略微怔了一下:“食材是半成品,已经准备好了,不用洗切。”
见他们跃跃欲试,薛慈还有些无奈,解释,“很简单,也不用帮忙。”
薛慈独居过一段时间,厨艺是解锁了的,也做不来特别精细耗时间的食——毕竟有那个功夫可以请主厨上门或是出门用餐了。所以他说的很简单,是真的很简单,做起来也快。
听了薛慈话的薛正景薛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老实坐了回去,并且暗下决心——
哪怕薛慈做的再难吃,他们也会细细品尝,诚恳称赞。毕竟是薛慈第一次为他们亲下厨,意义非凡,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甚至想留下一口带回去留存防腐做纪念。
在两人胡思乱想的时候,薛慈已经去厨房做准备工作了。
他做的是蟹黄面,种精细面点真正做起来其实是很费神的,因此薛慈做的是简化版,他说用的是半成品食材,也是因为蟹黄、蟹膏、蟹肉些主料是白天剥好放在冰箱的新鲜食材。现在只需熬好去腥的葱姜,锅里搁上料酒,将油一点辣椒翻炒出香味,再炒好蟹三样,蟹黄面的“灵魂”就做好了。
面条不过几分钟就煮好,薛慈不知也是不是做惯了科研实验,做饭调理化学试验品一样,时间火候把握的极其精准,分毫不差。因此他虽然很少亲自动下厨,那面条煮出来却正好是口感最适宜的时候,韧而软滑,口感绝佳。
再一铺炒好的蟹黄三样,香味几乎一下就激出来了。
也因为食材提前准备好了,薛慈下两碗面的时间其实很快,前后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做好后,便端着准备送到餐桌上。
见薛慈从厨房出来,薛浮薛正景几乎立即便起身迎去,帮他端食,以免那热腾腾的汤面看着很滚烫惊人,会烫到薛慈的。结果刚踏出一步,就那几乎铺面而来的奇异鲜香惊住了。
很让人食指大动的味道。
就算是常用山珍海味的两位不得不承认,那是很能勾起他们食欲的香气,不仅算不上难吃,光闻便仿佛在舌尖尝到了鲜味。
两人整齐又迅速坐下来,面前摆着自己的那份食。
“蟹黄面。”薛慈说,“吃之前拌。”
他注意放在眼前两人上了,也没注意到放桌边的机亮了,浮现出来自某人的消息。
[谢问寒:
想见你。]
过了一会又是一条。
[谢问寒:
马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