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四月里,春回大地百花齐放的时候。
在柔和的春风中,金陵每年一度的牡丹会终于开始了。
明惠台是皇家的地界,每年此时都会由最得体的一位公主来主持,光邀京中贵女,共赏游园之乐。
今年是皇五女熙和公主拔得头筹,给金陵的贵女们下了帖子,于四月二十前往明惠台同游。
阮琨烟在家被备嫁,准备各项事宜已经是忙得脚不沾地了,实在是无暇前来,其他姑娘又是年纪不够又是身份不够,种种原因叠加起来,永宁侯府便只阮琨宁一人孤身前来了。
阮琨宁穿了素净的玉色衣裙,长发梳了简单的单髻,随意的簪了三对和田玉钗,平简素美,本来应该只是清汤挂面的装扮,在她颜值的加持之下,硬是有了几分素颜倾城,美人不可言表的风韵,一路走来收获了无数的目光。
饶是如此,还是遭到了系统的怨念。
【宿主菌为什么不好好地打扮一下,还有没有要当万人迷的自觉了!】
阮琨宁:“谁当谁当去,我才不要管呢。”
【你的职业素养到哪里去了!】
阮琨宁:“上天了。”
【你再这样敷衍宝宝要生气了!】
阮琨宁:“你再继续说下去我要一口唾沫喷在你脸上了!”
【呵呵呵呵让你失望了,宝宝可是没有脸的呢……】
阮琨宁:“所以你是个不要脸的小婊砸!!!”
【……】
阮琨宁既也不喜欢同人搭腔,也不喜惹恼,只自带着顺英顺华,四处打量姿态各异风采灼灼的各式牡丹,正是怡然自得的时候,两个身着规整宫装的宫人过来,向阮琨宁盈盈一拜:“阮姑娘有礼,熙和公主请您往前头一叙。”
阮琨宁眼睑微垂,心里划过一丝微澜。
这个熙和公主同自己并不相熟,怎么会请自己过去?只怕是来者不善。
多年的宅斗小说不是白看的,她笑了笑,试探着问道:“公主可还邀了别家姑娘不曾?”
见她展颜一笑,那宫人神色微妙,掩住自己神色里的惊艳神色,笑不露齿:“并不曾,”说完便侧身一让,是不容拒绝的姿态:“姑娘请吧,可不要叫公主等得久了。”
阮琨宁见她态度坚决,眉梢微挑,躲不过去倒不如直面,免得叫人轻看,难不成光天化日之下这位熙和公主还能杀人抛尸不成,便施施然一笑,道:“前头带路吧。”
那两名宫人见她愿意前往,神色也松了一霎,一人在前带路,一人在后跟随,几人一道往前头的屋里去了。
直到进了屋里,行过礼后,阮琨宁才有机会见一见这位熙和公主。
熙和公主瞧起来比阮琨宁大个一两岁的样子,宫里头的孩子没几个丑的,眉眼也是精致如画的,她又刻意的描眉画目,妆容精致,看起来格外清贵出众,但凡事都怕比较,饶是熙和公主披金挂银天家气度,但是在阮琨宁这个走刷脸流的bug面前——不好意思你只能当土豆了。
熙和公主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更注意到了哪怕是自己身后的宫人也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到阮琨宁身上,她冷冷一笑,话里头的意思也不怎么和善,讽刺道:“果然是个不俗的,年纪轻轻便如此姿容出众,将来还不知会如何呢。”
阮琨宁淡淡一笑,清浅如莲的笑意叫熙和公主也是忍不住窒息:“公主谬赞了,臣女愧不敢当。”
神助攻系统菌很快发声了。
【叮咚。系统友情提示,熙和公主现综合数值如下。
宅斗技能点:80
武力值:40
黑化值:5
对宿主友善值:-0】
阮琨宁:“这是哪里来的深仇大恨!”
【呵呵,不要脸的本婊砸也不知道呢……】
阮琨宁:“……”你这么傲娇研发你家里人知道吗?
熙和公主显然没想到阮琨宁这么堂而皇之的将自己讽刺她的话当成了好话,还一本正经的致谢了,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真是不怎么好,她暗暗地憋了口气,维持着公主的尊贵仪态,缓缓地踱步到了窗前,望着外面的杨树道:“女子的闺誉何等重要,阮姑娘还是好好约束自身,不要同诸多男子牵扯不清为好。”
阮琨宁表示:我干什么了你给我扣这么大一个帽子?
到底是皇权世界,她也不想与一位公主为敌,还是平心静气的道:“臣女不明白公主何意,还请殿下直言。”
熙和公主面上的神情冷了下来,她觉得阮琨宁未免太不识抬举了,竟非要她将话说的明明白白才好,她哼了一声,嘲讽道:“既吊着我六皇兄,又霸着玉奴表哥不放,你的胃口还真是大的可以呢,本宫只怕你得不偿失,鸡飞蛋打呢,可不要自己什么都捞不着,反倒坏了别人的名声!”
玉奴表哥?
阮琨宁黑线了一瞬,有点明白熙和公主为什么针对自己了,大概是出于朦胧的情所以对同性相斥?
可是大姐啊我才九岁啊这你也要针对未免太过未雨绸缪了吧。
许是被阮琨宁脸上无可奈何的神情刺到了,熙和公主也顾不上自己端持的姿仪了,声音也尖锐了起来:“放肆!本宫同你说话呢,你可听见没有?做什么装聋作哑!”
【啊啊啊宿主菌赶快撕她,白花撕逼大战差一个能凑够十人斩了啊啊啊,你撕了她宝宝不跟你生气了!】
阮琨宁:“……如此不热和平的系统到底是如何被研制出来的啊?!”
【我不管我不管你快撕她不然宝宝再也不你了!】
阮琨宁坏笑:“……不好意思风太大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
尽管内心是拒绝的,阮琨宁终于还是不得不正面对上熙和公主,玉奴他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件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让出去?
难不成为了这个熙和公主不找麻烦,自己要平白失去一个好闺蜜(划掉)好基友(划掉)好朋友(√)不成?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素来都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既然一定会撕破脸,又何必卑躬屈膝叫人作践呢,自己再如何也是侯府嫡女,熙和公主难不成敢杀了自己不成。
她清了清嗓子,正打算开口,便被人打断了。
玉奴自门外缓缓地走了进来。
他着了一身雪白衣袍,只袍边绣了曲水纹,衬着腰上系的水绿色宫绦,格外清冷出尘,他面容生的泠然若寒玉,含笑时如春风拂面,板着脸时却格外端肃严苛。
他已经十三岁了,生的又格外高挑,站在阮琨宁身边要比她高一个头,他平静的望着熙和公主,目光里闪过微不可查的一丝厌烦,缓缓道:“是阿宁先去谢先生那里,几月后六殿下才前往的,难不成这是阿宁逼着六殿下过去的不成?与阿宁有什么关系?至于我,同阿宁相交也是甘之如饴心甘情愿,公主又是以什么身份,替我报的哪门子不平呢?”
熙和公主万万没想到表哥不仅没有站在自己这边,反倒是帮着阮琨宁说话,甚至于如此客气而生疏的称呼自己“公主”,却将阮琨宁的名字叫的那般亲热。
她心里一酸,眼睛也随之涩涩的:“可是……她明明是脚踏两条船!”
阮琨宁:“……”我去你怎么是忘不了我啊!
眼见着这位公主一幅要哭了的神情,她张了张嘴,试着安慰她:“其实吧,我同他们真的没什么别的关系……”
至少直到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有的……对吧?
韦明玄:呵呵,难道我们不是“被黑锅”的关系吗?
熙和公主听了她的话,并没有什么感激的意思,朝她狠狠一瞪眼:“本宫面前,哪里轮得到你说风凉话!谁晓得你是不是想着攀高枝,利用别人呢?本宫可听说,六哥是你在表哥家里认识的呢,哪个知道你是不是抱着利用的……”
玉奴冷冷的打断了她,话里的意思像是冬寒的冰刃刺在熙和心上:“那哪怕阿宁要利用我,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同殿下有什么关系呢?要您在这里伸张正义?”
熙和公主的眼泪这下是真的出来了,她不可置信的道:“表哥,你拒绝我们的婚事,难道不是为了她吗?!”
阮琨宁:“……”信息量好大我还是装没听见比较好。
玉奴神色凝重,一字一句的道:“殿下只知道,无论是谁,总不会是你可以了。”
熙和公主的神色里闪过一丝受伤,很快克制住了,她咬了咬牙,努力叫自己克制。
可是看着阮琨宁同他站在一起,似乎是浑然天成的一对儿,心里有一团火在烧,终于忍不住开口:“我待你如何,你竟半分都……”
她身后的教养嬷嬷轻轻拉了她一把,向着玉奴与阮琨宁轻轻施礼,姿态放得很低:“殿下也只是伤心失意罢了,所以才有些口不择言,冒犯之处,还请二位贵人勿要计较,老奴在此向二位赔罪了。”
感情的事情哪里是能勉强的了的呢,这二位一个是兰陵长公主的子,一个是永宁侯府的嫡女,伤了哪个磕了碰了都不好,若是撕破脸,难免会闹出或小或大的问题,公主虽然称得上得宠,但在朝堂上论,真正的分量可比不上这二位加起来。
再者,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是要徐徐图之的,哪里能这般生硬呢,反倒是会惹得萧公子反感,得不偿失。
熙和公主虽养尊处优,少有遇到什么挫折的,但是正常的智商还是有的,勉强收拾了面上的神情,挤出了一个笑容:“我失礼了,二位见谅。”
玉奴站在那里傲娇的不出声。
阮琨宁到底是臣女,总不能说“不行我不原谅你”这样的话吧,便含笑退让了一步,一时间屋里头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是和美了起来,全然不辞方才的尖锐。
玉奴也不想在屋里多待,拉着阮琨宁便往外头去了,阮琨宁也不想留下来看熙和公主的冷脸,向她施礼告罪后,便同玉奴一道出去了。
【叮咚!宿主菌棒棒哒,“白花撕逼大战系列任务完成度100%,奖励积分两万,属性抽奖一次,是否立即抽取?】
这个任务的战线拉的太长了,前后持续了几年之久,到了临了,阮琨宁反而有一种“终于结束了反而有点舍不得”的感觉,她按了按额头,觉得自己真的是病的不轻,道:“抽吧抽吧。”
【叮咚!恭喜宿主抽取时空属性‘逆转乾坤’一次,请谨慎使用】
【宿主菌当前数值如下。
宿主:阮琨宁
异能:雷系(二级)木系(四级)
战斗力:84
宅斗技能点:60
积分:87000
桃花指数:87
自身携带标签:逆转乾坤(一次性)】
阮琨宁问道:“这个逆转乾坤是什么鬼?”
【这可是做任务的大杀器,抽到的机会很少没想到会被宿主菌抽到呢。】
阮琨宁:“……所以呢?说重点!”
【是可以在付出一定代价的前提下,让时光倒流,避免某件的发生,这本身是违抗时空维度的,所以每个ip只能抽到一次,并且抽到的概率低的吓人,所以说uli宿主菌真是福星高照……】
阮琨宁:“重来一次的机会吗?”
【准确的说,是在付出一定代价之下的重来一次。】
阮琨宁原本蠢蠢欲动的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试探着问道:“要付出的代价很大吗?”
【很大很大,宿主菌请谨慎选择,非万不得已不要使用。】
阮琨宁:“……好吧,那先收着呗,反正目前我是没有遇见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阮琨宁这才有机会问一问玉奴:“你们的婚事,是怎么回事?之前竟意思风声也无呢。”
玉奴神色中闪过一丝欢喜的异彩,方才一直凛若冰霜的面容终于柔和了起来,神色很认真的道:“那是舅舅提议的,母亲问我的意思,我回绝了。”
阮琨宁恍然大悟:“哦。”
玉奴觑了觑她的神色,解释道:“我不喜欢她的。”
阮琨宁:“……你刚刚表现的很明显了。”手撕她比我撕得还狠说喜欢我也不信啊。
玉奴微微一笑,如同天山上的雪莲般不惹尘埃,摄人心魄:“你信我好。”
阮琨宁:“……哦。”
我又不是捉奸的正室你这么解释总感觉气氛有点怪啊怎么破!
索性玉奴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是那种只要想,可以同人聊得很好的,同阮琨宁着满园的牡丹兴致勃勃的开始谈天说地,走走谈谈,时不时的聊一点奇闻异事,一时之间倒是也很有几分意趣,如此过了近两个时辰,竟还是觉的依依不舍。
熙和公主再出现时,已经是一派天家气度,清丽贵气难言,只眼下的几分红肿却还是妆容难掩,瞧着倒是有几分可怜,阮琨宁见了她面容,也是忍不住暗叹一声。
熙和公主敏感的感觉到了阮琨宁的目光,尽管情场失意,却也不愿叫人笑话,仍然维持着自己高高在上的仪度,骄傲的抬着下巴。
玉奴到底还是不喜欢这种嘈杂的饮宴,也只是为着阮琨宁才会巴巴的前来,此刻眼见着一众贵女阔少,目光中闪过一丝厌烦,为什么周围总是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蠢货!
只是想同阿宁好好说几句话,竟不得片刻清净!
他心里头有了几分不耐,阮琨宁到底是与他相熟,眼睛也尖,对他的情绪很敏感,见他面色不太好,关切道:“怎么啦,不碍事吧?”
玉奴眼见着她对自己的关心,心里头甜甜的暖暖的,微微摇了摇头道:“无妨,”他打量了一下阮琨宁的神色,话里也是柔情满满,全然不像是对待别人的清冷:“刚刚见你在那里打瞌睡,可是昨夜没睡好?是不是又不听话熬夜了?”
阮琨宁觉得为什么小时候辣么可温顺的玉奴会变得这么管人了呢?你这样只会叫我想到我高中的教导主任啊。
熙和公主终于有了机会插一句话,朝玉奴笑道:“表哥是骑马来的吧,如今既然身体不适,便乘着我的马车回去吧,也免得劳累了。”
玉奴俊秀绝伦的玉面上浮起了一丝笑意,终于对着熙和公主有了好脸色,建议道:“阿宁也是骑马前来,此时也有些累了,劳请公主相送,可否?”
熙和公主:“……”
#约了心上人同行可他要带上他的心上人怎么破#
#所谓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为什么这么嘴贱#
阮琨宁:“这怎么好意思呢。”
熙和公主:“......”好生气哦但心上人面前还是要保持微笑。
阮琨宁见了熙和公主满脸的便秘神色,心里也很有几分快意,顺水推舟道:“有劳公主了。”
熙和公主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一字一句道:“无妨,顺手之劳罢了。”另一头,却是叫侍从带路,几人往府外去了。
阮琨宁目光落在那马车丝绦上悬的明珠,面容上带上了一丝惊奇,笑问道:“真真是规整豪华至极,我听说,这车驾连车轮都是嵌银的,分量十足?”
到底是碍于玉奴尚在,熙和公主总要保持住自己的形象,暗暗地咬了咬牙,面上也矜持的轻轻笑了笑,没有搭腔,心里很想把她推到车轮底下狠狠地碾两下,顾忌着玉奴,到底还是忍下来了,云淡风轻的送了她回府。(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