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同历生死之患, 难道还不值得咱们齐聚共饮一杯?今日就是特地来请你,不知道展护卫肯不肯给我们这个面子了。”陆小凤调侃道。
展昭怎么会拒绝:“展昭自然是却之不恭,这实乃快事, 不过....”
陆小凤还以为他是事多繁杂暂时走不开,连忙说:“唉!别担心,知道你贵人事忙,毕竟公事为大, 不过这邀约可不设期限,只等你随时来,回开封府之前能一聚就不错啦!”
展昭一愣, 又是有些感慨地点头,怪不得都说陆小凤朋友遍天下,连西门吹雪都是他的朋友,恐怕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和他相处起来是不高兴不舒服的。
顾惜朝忽然开口道:“其实如今我和展兄也正要去查办一桩案子, 都听闻陆大侠机智过人才思敏捷, 顾某也想厚颜相托, 见识一下,不知陆大侠现在有没有空?”
陆小凤眉毛一挑:“哦?眼下要你们两位亲自办的案子, 恐怕是和英才会有关吧?”
顾惜朝赞赏道:“不愧是陆小凤陆大侠, 竟然有未卜先知之能,看来我今日运气真是很好。”
陆小凤已经被勾起了兴趣:“既然如此, 你不妨与我说说?”
辛渺就在他身后低声对花满楼说:“我们能跟去查案?这种事可以的吗?”
就好像是刑警大队长和市长秘书查个重案然后抓过来一个出名的私人侦探一样, 陆小凤看着好像非常习惯了,难不成他还是闻名江湖的查案高手福尔摩斯?
花满楼也低头对她说:“跟在陆小凤身边,总是会有层出不穷的麻烦和新鲜事主动来找他的。”
辛渺立刻肃然起敬,没想到自己还能近距离接触一下传说中的柯南体质,那可太有意思了。
两人在后面絮絮叨叨, 陆小凤却已经听顾惜朝说完了前因后果。
“原来如此,世上还真有这么蠢的人,广燕王府举办的这种比赛上还敢陷害别人,不怕落狱发配么?”陆小凤摸着自己的小胡子若有所思。
展昭道:“正是如此才显得蹊跷,何况这人下狱关押之后不肯认罪,极力喊冤,甚至要以死明志,我看这里面还有文章。”
陆小凤笑道:“不错不错,诶,你们现在要去哪儿?是要去审理此人吗?”
顾惜朝摇摇头:“已经审过了,他说他们是比赛前夜去的勾栏中的一家舞坊,饮酒取乐之后一觉睡到大天亮,除了他以外,其余四人皆在比赛中落败了,这才显出他嫌疑极大。”
陆小凤很果断的一招手:“走,咱们去喜春坊看看!”
方才府衙门房就已经把展昭的马和顾惜朝的马车拉来了,因陆小凤要和展昭路上继续的原因,又多要了一匹。
顾惜朝的马车明显是王府的,青毡红帐富丽云纹,也非常宽敞,顾惜朝先自行上了马车,又十分绅士的撩起帐帘来。
花满楼走到辛渺身后:“我和你一起坐马车。”
他这么一说,立刻叫辛渺顿感心安,踩着小凳小心地爬上马车,顾惜朝将帐帘撩得更高些,还虚虚掩在她头顶上,好似怕她一头撞着,笑容十分和煦。
“多谢。”她小声说着钻进马车里,从来没坐过,叫她还怪好奇的,左右看了看。
并没有她外面看那么逼仄,三个人坐着也不挤。
她坐在了中间,花满楼上了车之后就坐在了她右手边。
车辕滚滚的往前行进,辛渺在车里摇摇晃晃:“这路好颠啊。”
花满楼脑袋转向她:“可要坐稳一些,城里可不全是青石路。”
其实王府的马车无论如何也不会比普通马车轿子更颠簸,但辛渺这么一说,仿佛她从来没有坐过马车似的。
顾惜朝微微一笑:“在下早从二姑娘那里听闻你的名声,今日一见,难怪她如此念念不忘。”
如果不是知道顾惜朝是个反派,她一定觉得他是个彬彬有礼的君子了。
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不愧是人气超高的反派角色。
“是二姑娘抬爱,当不起当不起。”辛渺谦逊的笑笑,没想到顾惜朝却忽然说:“听闻姑娘和二姑娘上次有约,不如今日正好就去府上拜访,如何?”
“二姑娘最近贵人事忙,我就不去打搅了,下次一定,下次一定。”辛渺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在会议上做报告般的营业笑容。
顾惜朝八风不动的笑而不语,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看着辛渺的神色。
花满楼已抛出个恰当话题来:“英才会八方来客都由顾公子一人周旋权衡,实乃能人,不知今日风波是因何而起?可否为我们解惑一二?”
他客客气气的解了辛渺的围,顾惜朝也不以为意的一笑:“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前几日大比,几个少侠狼狈惜败,就吵嚷起来,虽说胜败都是常事,可这其中的确有些蹊跷,不查明真相难以平定人心。”
这还不是什么大事?以广燕王府的名头举办的盛会,大半个江湖的眼睛都盯着,名门大派都派遣年轻弟子前来历练扬名,闹个不公不明之嫌,这事儿一个差错,可不是武林恩怨,而是王府的脸面问题。
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实在不能不叫两人格外看他一眼。
不愧是你……
辛渺在心里默默地想。
大约过了一刻钟多,他们就到了那喜春坊,辛渺顿时松了一口气。
花满楼和顾惜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至于冷场,她就假装看风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惜朝仿佛格外的注意她,很快就让辛渺坐立难安起来,但她还是佯装淡然的样子。
这让她回忆起大学上台讲ppt或者老板默默盯着她的感觉。
下了马车,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长街,来往的人都不多,大多门脸都是半开半掩的闭着的,门口偶尔有几个闲站着的门房,也都是一脸惫懒样。
现在大白天,城里的人还都跑到城外去玩儿了,门庭疏落也是必然。
见着门口来了这么多人,眼尖的门房已经主动凑上来了,满面堆笑的看着穿一身官服的展昭:“哎哟!各位官爷是来消遣的吧,快请进!”
展昭跳下马:“不必,来办差的,请把你家主子叫出来。”
门房顿时就苦了脸,还是点头哈腰的把马和马车都栓好了,推开了大门迈进楼里,高声呼喊:“赶紧都过来!把各位官爷伺候好了!”
楼里此刻也没有客人,辛渺进这种地方难免觉得新鲜,上下左右的打量。
这种销金窟,自然是富丽堂皇,雕梁画栋,漆得朱红的梁柱,斑斓彩帐高挂,长长的垂下来,珠帘轻响,围着一个彩绘花台的大舞台,上头还悬挂了花纸彩灯。
桌上供着鲜花,筛盅香炉茶杯酒杯等物,现在坊内没有姑娘待客,只有几个洒扫的小丫鬟。
那门房喊来人招待他们,又揪过一个小丫头:“赶紧去请大当家二当家的来!若是都不在,找云媚姑娘也行。”
小丫鬟忙不迭跑去后院叫人了,喝了口茶的功夫,后面就姗姗赶来一个穿着红锦长袄的女人,额头上带着镶宝石的抹额勒子,一身富贵,倒像是大宅大院儿里的有钱太太。
“官爷好啊。”这女人并不年轻了,下巴长着一颗痣,吊梢眼,脂浓粉艳的妩媚感却很勾人,她拧着腰给展昭福了福身,和颜悦色的吩咐丫鬟们:“大人们大驾光临,还不快去把我的龙井取来!”
她帕子一甩,很周到的让大家都坐下,目光飞快从这几人脸上扫过,心里已有了计较。
“奴家玉曼,免贵姓柳,展护卫大驾光临,想必是来查那几位少侠的事吧。”
一个长得格外漂亮,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小嘴的年轻女孩儿捧着茶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桌边,她身上的衣服也比普通丫鬟好看些,低眉顺眼的轻声说:“姨娘,茶来了。”
柳玉曼接了茶,亲自给他们倒上,姿态放得很低,手上柔柔的,兰指轻翘。
顾惜朝微笑:“没想到老板娘如此聪明,竟然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
柳玉曼笑盈盈的:“哎哟哟!谁人不知这么天大的事,实不相瞒,奴家当日就听说了这事,这才想起来前一夜这几位少侠正是在喜春坊喝了酒吃了饭,心里也七上八下得很呢!”
她后怕的捂了捂心口,又看向顾惜朝:“哎呀,我刚说您怎么如此面善,原来是英才会诸事总领大名鼎鼎的顾先生,奴家失礼了!有眼不识泰山。”
顾惜朝看她这样,就知道她一定是在装样子,但也不拆穿,只是眯眼一笑:“不敢当不敢当,府里主子抬爱,我等自然尽心竭力,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请老板娘言无不尽配合我们为好。”
柳玉曼立刻诚惶诚恐地站起了身:“这是自然,奴家一定不敢隐瞒。”
陆小凤此刻饮了一口茶,笑道:“老板娘是聪明人。”
柳玉曼便望向他:“奴家见识浅,这位大侠是...”
顾惜朝像是很愉快似的一笑:“怎么,闻名江湖的陆小凤,柳老板竟然没见过。”
啊呀,辛渺默默喝茶,怎么感觉陆小凤被内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