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任慈帮主在时, 丐帮群集英豪,如今竟然沦落到如此步。”
花满楼从门中走出,站在陆小凤身旁, 淡淡道:“世人皆知西门吹雪的剑从来不杀好人,我看,他不仅应该杀了南宫灵,连这玉丐魔也该一并除去才对。”
翩翩气起人来, 也是不遑多让,丐帮众人顿时有挂不住面,群情激奋起来。
“这瞎好大的口气!”
“叫西门吹雪出来!我们丐帮和他势不两立!”
玉丐魔明明气极, 却悄不做声,花满楼在鼎沸的人声之中捕捉到细微的唿哨声,神思一动,腿下风猛一转, 两指如箭般从袖中伸出, 已夹住了一条遍体通红的毒蛇。
那蛇有一臂长, 在他指扭动着身,蛇牙从上腔弹出, 尖锐无比。
花满楼神色不变, 微微用力,便死蛇掷在了丐帮众人面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 丐帮由一个如此阴险狡诈的败类做主了?”
陆小凤抱着手臂, 两眼如电般逼视着人群中默不作声的几位长老:“难道任慈老帮主人走茶凉,便是鼠辈居上位耀武扬威了?!”
玉丐魔脸色顿变,凶恶之色从眼中迸发而出,手悄悄的探入了袖中。
可惜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什么寂寂无名之辈,论名声论武功都在他之上, 他一击未能得手,已经是落了下风,身后丐帮弟亲眼见了他偷袭未果,不免心中动摇,陆小凤一骂,都不免面上挂不住,露出羞愧之色。
众人肯跟着他来,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高的威望,实际上正如陆小凤所说,他任慈逐出门墙之事众所周知,如今也不是因为南宫灵无缘无故杀,丐帮自然有立场和胆气上门来闹,任谁也不能说丐帮是无取闹。
但如今他如此叫嚣又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当面啐了回来,也仿佛是啐在了丐帮脸上。
果然,人群中走出两个布衣老叟,衣着简陋却精神奕奕,为首的更是童颜鹤发,手持竹杖,目光如炬,瞪视着玉丐魔:“你这畜,丐帮恐怕轮不到你做主。”
玉丐魔当众羞辱了一顿,神色已经扭曲。
这老叟自然是德高望重的帮内长老,四平八稳的望向陆小凤和花满楼,两眼一眯:“‘灵犀一指’名不虚传,不二位可是铁了心要与我们丐帮作对?不肯告知西门吹雪的行踪?”
终于出来了能说话的,陆小凤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西门吹雪的踪迹我的确不知,但列位大动周章的来了这里,难道就只为了泄愤报仇?”
人群中立刻响起怒吼:“西门吹雪杀了我们帮主,难不成有逍遥外的道?!”
老叟抬手,议论纷纷平息,他冷哼一声:“江湖纷争如何说得清,我们来,不是为了听你寸不烂之舌给凶手脱罪的!你要么说出西门吹雪的下落,要么就也如他一样,我们丐帮弟杀尽杀绝!如此大仇,若不能得报,丐帮从此也无立足之了!!”
老叟形如干柴身躯佝偻,声音却如同洪钟一般,说到后,竟然也是掷有声,越发的震耳欲聋起来,激得众弟气血上涌,悲愤难当,恨不得当场冲上来,好让全天下知道丐帮弟宁愿以死明志决不受辱。
花满楼听着,神色却越发凝重,袖中折扇他紧紧的攥了一下。
“.....”好个精明老头。
陆小凤在心里暗自骂他,可真是会卖惨,传扬出去,便是那万梅山庄庄主西门吹雪无故杀了丐帮帮主,震惊武林,干了这样的混蛋事嚣张欺压丐帮弟,伙同他陆小凤。
这样一个□□湖,怎么会不明西门吹雪杀人必然是逮住了南宫灵什么错,不至今没有切实的证据,便要抢占先机,占着大先把西门吹雪踩一顿,不然南宫灵的事抖落出来,到时候牵连整个丐帮,反叫丐帮面往哪里搁?
这么说来,他倒也不是真心为了给南宫灵报仇,而是为了维系丐帮声名。
想到此处,丐帮众弟已经挥动棍棒刀枪杀上前来,织就天罗网般围扑而上,训练有素。
陆小凤和花满楼也不必多言,不约而同迎了上去,顿时打成了一片。
那玉丐魔自然乘机杀了上来,袖中飞出好几条毒蛇,他的功夫也极其霸道阴毒,一对掌风如电,倏忽拍至面堂,若不是躲得快,就算不一掌拍得七窍流血,也要沾上那掌上的剧毒,当场毒发而亡。
陆小凤有怒了,虽然他素日和丐帮有交情,也十分仰慕丐帮代代英雄豪杰,但谁承想,出了个南宫灵,便连带着一个昔日威名赫赫豪情万丈的帮派也沦落得如此不成器,叫人不齿。
他本来很愿意彼此留一线脸面,但如今是不可能了,整个人展翅而起,翻腾高跃而上,一下翻到了屋顶上去。
玉丐魔当他是要逃,不由得满心得意,哈哈大笑:“什么陆小凤!竟然也要怕的逃命去了!”
他刚说完,一张雅致精细绘着名家笔画的雪扇面便倏忽从他面门上划,画出一道血痕,逼得他大惊之下猛倒仰,连退了好几步,心惊之下激怒,恶狠狠瞪向那翩翩的佳。
花满楼脸上甚至带着微笑,修长的手指捏住扇骨一合,鼻翼忽然翕动,似乎是闻见了扇面上一丝血迹气味,眉立刻一簇,堂而皇之的那扇扔了。
何等自然的羞辱。
这不算完,那楼顶上的陆小凤,衣袍一甩,气沉丹田,敞嗓对着四面八方高喊:“丐帮少帮主南宫灵!猪狗不如!背信弃!人面兽心!囚禁欺辱老帮主任慈多年!!老帮主视他如出呕心沥血,却教导出了一个狼野心包藏祸心的畜!!——如今天昭彰!忤逆之徒伏诛于西门吹雪剑下,人在做天在看,举头尺有神明!!杀得好啊!!——”
如此惊天的八卦,他喊得如同天雷一般轰隆作响,一字一句都饱含内力,清晰入耳,传出上千米,震得人人目瞪口呆,呆若木鸡一般。
陆小凤喊了两遍,喊到第遍时,那老叟凄厉的大喊道:“住口!!你竟敢如此污蔑帮主!!不是仗着死无对证!!”
陆小凤便收力停下,高高站在楼上,对他说:“是非论自然有定,尔等就没有发现南宫灵身上的蛛丝马迹?”
他看着丐帮弟诸人脸色,便心里有数,越发笃定:“自南宫灵上位,任慈夫妇自此销声匿迹,你们对他俯首帖耳之时,他们夫妇俩正这厮软禁虐待,悉心教养扶植的养百般欺辱!!”
那老叟腿上一软,虽然不肯相信这话,但显然,他心里已经渐渐有了倾向。
现场便沉默得犹如坟,众人面面相觑,皆是面如土色,南宫灵从小由老帮主抚养长大,视如出,自然也是倾力培养,他素来视为接班人,在丐帮内的威信也是不同凡响。
如今揭出这样阴暗的一面,无疑是爆炸性的颠覆。
老叟惨叫一声,跪倒在,老泪纵横在脸上,眼珠爆鼓出来,声嘶力竭的咆哮道:“任慈大哥他....当真是南宫灵所软禁??!!”
除了他,也有好几个老迈的长老难以承受这样的消息,显然,比起这个年轻力壮的少帮主,他们对任慈的忠心和真情要诚挚得多。
陆小凤也不由得怜悯起他们来,但他是沉声道:“我若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