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这就看!”
“来人呐!美酒鲜果再呈上来!命人去衡天山中再打上几头猎猎,给真人奉上!”
本就热情豪爽的藁馀国主变得更热情豪爽十分。
国中珍藏毫不吝惜地让人摆上。
称呼也从勇士变成了真人。
江舟已经尝到这大人国“特产”的甜头,自然不会假客套地拒绝。
只当不闻,将目光投向以婴孩一滴指尖血追本朔源显化的月镜之中。
“咦?”
月镜中果然出现了这个叫东明氏的妇人。
只见其躲于一草榻之上,正熟睡之间。
忽神色变幻,陷入梦境。
江舟的月镜也将其梦中所见显化出来。
却是一巨人忽然摇身一变,化作一白衣飘飘的俊秀公子,进入了妇人梦中。
一阵花言巧语,顿时逗得妇人逗得喜笑颜开,过不多时,便含羞带怯,欲拒还迎,与其同兴云雨,共赴巫山。
“咳……”
素霓生尴尬地干咳一声。
林疏疏用鄙视的目光扫了藁馀国主一眼。
“这是我在东土大唐所见文人贵子,都这般装扮,听说妇人最喜这般人。”
藁馀国主却是咧着大嘴,非但不以为耻,反而带着一种明显是得意的笑容。
臭不要脸!
江舟撇了撇嘴,心念一动,月镜隐去了这一段梦境。
只见妇人于熟睡之中,面上却春潮泛流,红云涌动。
只是一夜,其腹便如鼓气一向般胀大。
数日后,便已大腹便便。
画面一变,便见妇人慌慌张张地于林中奔跑,两手抱腹,已其大如斗。
寻常妇人有如此大腹怕是行动都难,也亏得她身材还算高大健硕,尚能奔跑,却也是踉踉跄跄。
跑了许久,到得一溪水边,却是再也跑不动了,倒卧在溪边一块巨石旁,发出疼痛的呻吟之声。
东明氏在一旁见得月镜中影像,顿时面露惊恐之色。
“这是……”
“蛋?”
林疏疏盯着月镜,不确定地吐出一个字。
妇人痛吟了许久,显是开始了分娩。
镜中日月轮替了数次,才终于生了出来。
却是一颗浑圆的……蛋状物。
不,那就是一颗蛋。
妇人见生出一颗蛋,先是惊怔,旋即满脸惊恐,抱起蛋,面色数变,竟是直接将蛋扔入了溪中。
任由水流将其冲走。
月镜随之变幻,那颗蛋也不知顺水流了多远。
溪边忽见一头黄狗,伏身饮水。
黄狗抬头,便见了那颗顺水而来的蛋,愣了愣,旋即便张口一嗫,一股妖风将蛋摄了过来。
几人心中都不由自主一紧。
不过后面的景象却是有些出人意料。
这黄狗竟是将这颗蛋叼回了自己的巢穴中,每日以自身血气温养。
过不多久,蛋中竟是有一白嫩小儿破壳而出。
仔细辨认眉目,当是素霓生此时怀中所抱。
真相自此大白。
先前那大黄狗竟不是偷盗婴孩欲害其性命的妖魔,反而算得上是其再生之母。
“哎呀!”
“原来竟是恩犬!”
藁馀国主大惊,连忙对手下勇士叫道:“你!快去好生照料我儿恩犬,可莫要让那些小子贪嘴把它吃了去!”
那大黄犬被江舟捆仙金绳缚住,在外边由大人国的勇士看守,倒不也虞逃脱了去。
藁馀国主确定大黄狗没事,才朝江舟道:“真人真是法眼如炬,若非是真人,我险些就错杀恩犬!”
这个藁馀国主虽然十分极其不靠谱的样子,而且未免有些无视女子妇人,不过,这是别人的“国情风俗”如此,江舟倒也不能指责他什么。
而且,倒也还算个知恩义的。
江舟摆手道:“举手之劳罢了,既然这孩子果真是国主爱子,那我等自当奉还。”
素霓生此时已经将婴孩递出,藁馀国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将婴孩捧在掌中。
两者体型悬殊,就像捧着一颗沙砾般。
这么古怪的一幕,江舟只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素霓生劝道:“国主,那犬妖既是对小王子有如此恩情,不如国主将它留下,也能照顾小王子。”
藁馀国主摆手道:“几位放心,它是我儿恩犬,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它。”
旋即又怒目看向那东明氏:“你这贱妇!怎敢丢弃我儿!”
那妇人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断断续续地哭述出原由。
也不出江舟三人所料。
也不知她是藁馀国主在哪里招惹的,此世虽是上古,其国中却也有礼法。
她尚在闺中,便有身孕,这倒罢了,还生出了一个“怪物”,心中害怕,只想着将那“怪物”扔了,不让人发现。
藁馀国主却显然是无法体会这种心情,仍是怒不可遏,又要叫人将妇人带出去抽一顿。
素霓生心地仁善,不忍她遭遇,劝说道:“国主,她一介弱质女流,如此也是身不由己,一时情急之过,国主能否饶她一遭?”
藁馀国主闻言,似乎对于抽打妇人有些执着,很是不情愿。
江舟便也开口劝道:“国主,无论如何,她也是小王子生母,小王子年岁尚幼,岂可离了生身之母?再者,以国主如此……实难照料小王子吧?”
看着他手上的婴孩,江舟还真怕这憨憨国主一个喷嚏就把孩子给喷死了。
“饶!饶!既是真人说了,那就必须饶!”
江舟说的话,对藁馀国主来说却又是另一番效果,顿时就变了笑脸:“东明氏,日后我儿可就交给你好生照料了,你可别再出什么差错,否则我定要抽你!”
“来呀,把这小……不对,把夫人带下去,好生梳洗。”
东明氏对江舟千恩万谢,才跟着一个巨人走了出去。
江舟心下微叹,这根本是两个种族,东明氏以后怕是也难有什么好日子过。
做到如此地步,他也算尽了心力,却无法再多管。
抛下杂念,江舟便朝藁馀国主道:“敢问国主,不知此间离东土大唐还有多少路途?”
素霓生和林疏疏相视一眼,面上也未露出异常。
三人是共进共退,此时却也不是多问拆江舟台的时候。
藁馀国主怔道:“真人想要去东土?哎哟,那可远了。”
“此去东土,遥遥亿万里,纵是真仙,也不能朝夕而至,且途中多有大妖巨魔,灵精异怪,”
“三位勇士长得唇红齿白,细皮嫩肉,正是可口之物,怕不会轻易将你等饶了过去,”
“纵然三位勇士道行不浅,怕也是步步难行啊。”
“这样……”
江舟微微皱眉。
他本对“门户”所在毫无头绪,不过既然知道这上古世界有“东土大唐”的存在,那里十有八九会成风云汇聚所在。
没准在那里能得到些消息,总好过自己等人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不过他也知藁馀国主所说若是真的,那还真是个大麻烦。
距离倒也算了,这路上可不太平。
他在大稷虽是一品至圣,可在这里,却真不知道能有几分威慑力。
“呵呵,”
见江舟面露难色,藁馀国主笑了一声:“三位勇士帮了我这大忙,于我大人国有大恩德,我大人国个个都是勇士,忘恩背义之事绝不会做,”
“东土唐王曾赐给大人国一卷朝贡国书,持此国书,便能得唐国庇护,”
“此去东土,沿途诸国,山川水府,十之七八,也都会给些情面,不会久难。”
“剩下那些,以真人太上嫡传的身份,应当也不会有多大难处,只需多加小心便是。”
他大方地摆了摆手:“为报大恩,那唐王所赠国书,我便赠与三位了。”
江舟不想还有这般收获,闻言大喜道:“多谢国主!”
微一转念,又道:“敢问国主,此去东土,不知需花费几多时日?”
“嗯……”
藁馀国主沉吟道:“倒也不需多久,以三位勇士道行神通……若是顺利,不过花上二三十年便就到得唐国了。”
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