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懵然。
胡亥?亥弟?
扶苏脑子里立即冒出胡亥的模样, 始皇帝第十八子胡亥如今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在扶苏印象里, 这是一个很贴心的弟弟,会支持他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研究儒学,还会给他打气——比如支持他去劝说阿父不要下些劳民伤财穷兵黩武的政令。
么乖巧的弟弟,受阿父宠爱也很正常,如今大概是阿父借国师的口告知他,要为大秦换继承了吧。
是他让阿父失望了……
扶苏失落之余, 却又隐秘地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阿父更开心,他也能向阿父请求当一名郡守, 埋头去为黔首做事。
“胡亥?”始皇帝诧异。
他确实宠这个儿子,年幼嘴甜又表现不畏惧他,是说到把帝位传给他, 不可能,他就没考虑过这个事情。
难道是……扶苏后来被儒家越影响越蠢, 蠢过头,让他难以忍受?
始皇帝淡淡地瞟了扶苏一眼。
不可能。他还能更傻?
而且, 实在不他把往长城蒙恬边一扔,只要能活着,这过于仁善的性子总能改好一二。
——当然,始皇帝这候还不知道, 还有一个可能是, 扶苏公子多了战争的痛苦, 成为反战圣父了。
始皇帝又想:所以,是胡亥优秀过头,让他猎心喜, 能舍弃十数年的成本,放弃所有为扶苏安排的布置,壮士断腕选择了胡亥?
嘶,平常也没看出来啊?
始皇帝有心多这是怎么回事——能够窥探未来,哪怕是以始皇帝的心性,也无法忍下这个诱惑。
可女似乎并不觉这是一件多么大的事情,她如蜻蜓点水,引起诸多思绪后一触便离开,徒留与此事息息相关的心里荡起涟漪。
始皇帝看向林苑,忽然道:“先生可要去苑中走走?择一块地,不日,政便请匠修建宫室,请先生入住。”
“滴——”系统提示声响起,“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二)。”
主线任务(二):宫。
任务要求:住秦始皇的后宫中,
任务度:完成。
完成度:sss(完美)(备注:不仅住秦始皇的后宫,还让他亲口允诺,你能随便挑选宫室)
任务奖励:忠诚符x5,积分1500。
青霓脸的笑容更加开心了。
点开忠诚符的介绍,就是:只能对属于自己的奴隶、仆婢使用,死亡不退还,被使用者终其一生,都将对您忠心耿耿。
青霓在脑内连接系统:“小可爱,属于自己的奴隶,思是不是只要我是其主,就能够使用忠诚符。”
“对哒,哪怕你没有的卖身契也可以,比如你身后,如果被始皇帝送给你,就能对他使用忠诚符。”
青霓看也不看,语气严肃正经:“别开玩笑了,我就只有五张忠诚符,不能浪费在身!”
系统茫然地看了一眼扶苏。
用在这身,算浪费吗?这唇红齿白,俊脸雪肤的,哪怕还不知道他有没有能力,一张赏心悦目的脸用也很大啊!
青霓:“来,给我开主线任务(三),我看看能不能一鼓气给它完成了。”
“好嘞——”
主线任务(三):拜山头。
任务要求:你才刚宫,位份低下,请选择一位夫拜山头,获她的好感。
任务度:中。
任务奖励:籍:体位108式(精),积分1650。
青霓:“这名有点眼熟啊?我记才108积分,用这个当奖励,也忒抠门了。”
“你看清楚嘛,后面还有个(精)字,它是精品版!108积分个,你买下来后要自己去找方法练习身体柔韧度,才能出各高难度的姿势,是这一本里,有自带的拉韧带,练身体的方式,而且你在练习的同,不知不觉就会了108床技!绝对让秦始皇在床飘飘欲仙,对你欲罢不能!”
青霓想了想,“也对,说不定就有用呢。”
不能小瞧任何一个道具!
系统:“肯定有用!你练多了还能美容养颜,排出体内毒素,达到长寿呢!”
长寿?
青霓看向始皇帝。
始皇帝:“先生?”
青霓:“……”
不不,这个不能给始皇帝练!当然,她相信以始皇帝的心性,哪怕给他了,他知道是什么,也会毫无负担地练下去,是,始皇帝肯定会经常向她讨教,询这个姿势正不正确——太辣眼睛了!
青霓坚强地露出一个微笑,回答了前面始皇帝的话,“便去走走吧。选地就不必了,风水之说对凡有用,于我无碍。陛下若是在,便让看了风水,修好宫殿,我直接入住便好。”
“好。”
……唔,给女的宫殿,要后宫群女隔开,夫的宫殿是二层,女的宫殿让些匠想办法修到四层五层。是天星,凡尘俗怎能混为一谈。
始皇帝回头看扶苏,“你留在这里看车。”
扶苏:“……唯。”
林苑出名,是在汉武帝期,汉武帝喜好狩猎,就让修建扩大了林苑,苑中开始养百兽,名果异卉,成为历朝历代皇帝模仿喜爱的皇家园林。
不过,如今的林苑景色亦是美如画卷,宛若仙境。
青霓缓缓走在其中,感觉到风挟着花香拂过耳畔,心情舒坦。
始皇帝忽:“此地比之天宫仙境如何?”
只看女微笑着没有说话,始皇帝就明白了,便接着好似在感慨:“若是按照原本的轨迹,或许十二年后,这里便会被一把大火烧灭了吧。”
女似乎没听出来始皇帝的醉翁之不在酒,宽慰他:“不必担心,此地完好无损,被烧的是咸阳宫室。”
始皇帝:“???”
朕的咸阳宫怎么了!
朕平朝、用饭、睡觉、批改政务,还修缮了不少次的咸阳宫,怎么就被烧了!
陛下心塞塞。
女继续宽慰他,“万物皆有一线生机,如今命迹改,只要大秦不出昏君,陛下便不必为此烦心,当着眼于眼下。”
始皇帝便看向了女,笑道:“不错,是该着眼于眼下。”
青霓:“……”陛下,原来您还记着您要撩女,女睡觉到长生这事啊。
始皇帝:“先生便是我大秦的一线生机。”
女含笑看着他,她不说话只笑,就像是庙里疏离端庄的像。
始皇帝就知道了,今天女也拒绝了他的求约炮呢。
两继续往前走赏景。
青霓一边与始皇帝并肩,一边说:“陛下在林苑中择一地建宫殿常住,除去吸收紫气以外,便是要以始皇气运镇压六国遗民。”
始皇帝一口答应下来。
青霓:“最好能与夫们隔开,陛下想必也不希望晨间炼体,被看到?”
主要是,到候科学减脂,锻炼身体,要跑步,要打拳,想想始皇帝跑步的样子被看到……总有偶像威严破灭的感觉。
始皇帝微怔后,心底立刻把这事的重要性往提。
女说对,长生炼体之术,怎能被别看去!
就在这,两都听到了一个声音,男孩子的,清清脆脆,还带着些许蜜罐儿养出来的娇气。
“快跑呀,跑快一些,谁了首名,我就给他食物!”
始皇帝一听,笑了,“是我十八子,胡亥。”
看到始皇陛下很自然就露出笑脸,青霓便知晓后世所言,始皇极宠幼子,恐怕有十分真了。
“先生可要过去看看?”始皇帝心里琢磨着,或许女看胡亥,就会多说一些关于秦二世的事情。
青霓思索一下,点了点头。
胡亥这个历史有名的暴君,小候长什么样子,她还挺好奇的。
转过去,就看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站在高处,黑发没有束起,自然披肩,天生的笑眼笑唇,一派烂漫模样。
仔细看,五官还有些许胡特征。
不远处,一群狗凶残地追着一群奴隶,其中跑不快的奴隶,摔跤的奴隶,便被口里滴着涎水的恶犬扑去,撕咬啃食,奴隶在惨叫,而这个小男孩却半趴在栏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面的“赛场”,每每看到有狗扑倒了,便大笑着拍手叫好。
望着这一幕,始皇帝脸的笑容凝固了。
他连比较重视的扶苏都没注到被儒家教歪了,更别说去关注其余儿子了——胡亥私底下什么样,他懒关注,只要他在他面前乖巧听话嘴甜能哄他开心就。
没想到,居然让女看到了这个……
始皇帝眼底隐隐显露了不悦之色。
终于有奴隶拿了第一,胡亥跑下去,便有宦一声口哨将恶犬们召回,好绳索,以免伤到小公子。奴隶恭敬地跪伏,胡亥扬起下巴,“吾说话算话,会给你食物,你也可以拿回去给你家里食用。”
奴隶千恩万谢,走向了一旁放肉的托盘,笑容满面,瞧着块肉,眼睛里泪珠闪动着光。
胡亥嬉笑:“谁说是肉了,是吾的狗吃的,你吃的是个!”有宦捧着另外的托盘前,边赫然放着几粒黄豆。
奴隶怔愣在原地,脸色愈发苍白。胡亥哈哈大笑,觉这个乐子真好玩,他养的恶犬一窝冲向装肉的盘子,大快朵颐。
“胡、亥!”
胡亥扭头,“阿父——”他笑着奔过来,似乎为单纯爽朗没有心机,“阿父,你怎么过来啦,也不派与我说一声,这么热的天,我好让提前准备好冰饮,让阿父解解暑。”
“你在做什么?”始皇帝沉声。
“玩呀。”他颇为亲昵地晃着始皇帝的胳膊,甚至略带抱怨:“管奴隶的小吏还不许我提太多,就这么几个玩起来不尽兴。阿父你帮我罚他!”
振袖声响。胡亥循声扭头,便看一青衣女子甩袖就走。
胡亥先是迟疑,随后恍然大悟,“阿父。”他笑天真无邪,“是你的新宠吗?好没礼,居然甩下阿父先走了。”
“依你看,朕该如何罚她呢?”
胡亥眼睛一亮,当真直说了:“听说美被割了鼻子也还是美,动劓刑吧!”
始皇帝似笑非笑:“你倒是学律法学很好,还记劓刑。”
胡亥眼皮一跳,本能觉哪里不对,仔细端详着亲爹的脸色,又看不出来哪里不对。“还、还好?”学着大兄扶苏往日谦虚的模样,腼腆一笑:“都是师教好。”
始皇帝将手一抽,垂眸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胡亥听着句“来,送胡亥公子回宫,无朕诏令不出”吓了一跳,“阿父,为……”
暗卫现身,“公子,请随属下离开。”
就这么一阻拦,始皇帝经转入一条绿荫小道,不了影。
胡亥恨恨地瞪了暗卫一眼,暗卫不为所动:“请公子回宫。”
胡亥回到自己寝殿中,把门哐地一摔,怒气冲冲走了去。
一道声音传来:“谁惹我们胡亥公子不高兴了?”
胡亥看过去,发现赵高正跽坐在殿中,登笑了起来,“师!”小跑过去,“我之前在林苑碰到阿父了,师不用替阿父御车吗?”
赵高道:“陛下另寻了御车的。”他不欲多说,转了话题:“小公子还不曾说,方才怎么不高兴了?”
胡亥就把之前始皇帝的态度一说,赵高一拧眉,“坏了!”
胡亥不解:“哪里坏了?师你给我说说?就像以前样。”
赵高无奈:“你也该动动脑子了,不然若是以后你能继承大统……”
胡亥一摆手,理所当然地说:“如果真有一天,我就想享乐,在坐帝位尽情享受,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他们都要听我的!朝政?有师帮我管不就好了吗?”
“……”赵高:“我方才说‘坏了’,是指你罪了不该罪的。”
“除了我阿父,世还有我不该罪的?”
“有。女。”
“个装弄鬼——”
赵高连忙捂住胡亥的嘴,“是真的仙,公子慎言!”
胡亥眨了眨眼睛,赵高松开手,强调:“她些假货不一样,这一位是真,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好吧。原来世真的有仙。”
“公子你在陛下面前对国师不敬,陛下才生气离去。不过,不知者无罪,公子你也是在为陛下的权威着想,据我观察,位女心中仅有大道,对于些许小事如雁过无痕,不会记在心,公子去向女真心致歉,与陛下哭诉一番,便可揭过此事了。”
胡亥一点也不喜欢道歉,可想到阿父不悦的模样,还有难对他的惩罚,不情不愿道:“我知道了,等阿父放我出来,我就去道歉。”
“一定要诚心!若女对你不喜,你哪怕是扶苏公子般受陛下看重,陛下也会考虑换一个继承——有女在,他说不定都不需要继承了。”
“好好好,诚心,一定诚——心——”
“此是其一。”
“还有其二?!”
“对。陛下生气,还有一项缘由便是你肆折辱奴隶。”
“不就几个奴隶吗?”胡亥诧异,“我可是秦公子,阿父难道还要我对几个奴隶道歉不成?”
“司空律有言,百姓有亲属为隶妾,若无犯法记录者,戍边五年,可免其一位亲属从奴隶变为庶。”赵高道:“还有军爵律,隶臣可以军功脱离奴隶身份。”
赵高擅律法,大秦律被他记在脑中,始皇帝正是因此,才派他来教导胡亥判决狱讼。赵高念出来的秦律,胡亥脑子里也有这么个印象。
胡亥困惑:“师你念这个做什么?”
赵高道:“奴隶有机会脱离奴籍,他们自己,或者家了战场,便会因为这两条律法为我大秦拼命,大秦为何力压六国?不正是秦为虎狼之师,悍不畏死?可你只为一己之私,便伤害奴隶,让他们如何想,让他们家如何不怨恨?何况,陛下现在缺。”
赵高强调了一遍:“特别缺。”
修长城缺,修路缺,地缺,哪哪都缺,始皇帝缺都快缺疯了,你这倒霉孩子还当着他的面浪费命,他不生气才怪。
胡亥将鞋袜踢掉,往席一躺,嘟囔:“烦死了。几个奴隶而……我知道啦,我会向阿父认错的。”
青霓站在一条小溪边,是从外面特引来的活水,九曲回环,首尾都藏树荫中,远远望去,清幽可。
系统一言难尽:“是胡亥?他不是一直都装乖吗?被秦始皇看到他欺负奴隶,居然还能当无事发生,不怕设崩了?”
“世往往以奴仆为次于平一等,至目之为禽兽,随自己之喜怒以横虐之,不知彼亦也。”
“什么?”
“这是我在一本看来的话。”青霓缓缓地说:“你看到你家小孩玩斗鸡,让鸡累死了,会觉他太冷血无情吗?”
系统的板块里装有情感模式,青霓这一段话,一个比喻,让它瞬间头皮发麻。
青霓正要说什么,瞧了一眼小地图,发现代表始皇帝的绿点在靠近,便低声飞快地说:“不过你放心,始皇帝肯定不会轻拿轻放。他还要顾及女的感受。”
只要女设不崩,始皇帝做事,便会衡量一下到底怎么处理,才能获最大利益。
这才是她立女本性为善的义所在。总不能让她来就对始皇帝说,奴隶不对,你要解放奴隶,好好对待百姓吧?
听到轻微脚步声,青霓迅速调整好脸色表情,调整了角度,往旁边一站。“赶紧的,帮我拍条鱼来。”
始皇帝转过弯来,第一眼便看到少女俯身在溪边,将一条似乎是误跳岸的鱼轻轻放回水里。明亮的日光照着粼粼波光,亦照女一身碧绿通透,如同静水侧倚立的翠竹。
陛下脑子里千回万转,一瞬间给胡亥定下了不伤及性命下的严厉惩罚。
好像才察觉到他的到来,女起身,静静看着鱼在水中游弋,不曾回头。
“陛下怎地来了?”
始皇帝一笑,步过去,“是政将先生请入林苑,难道要把客扔下不管吗?”
“方才是我失礼了。”女淡淡道。显然她不觉自己失礼是错的,只不过是出于教养,才致歉了一句。
始皇帝很自然道:“小子确实该打,吾想起一事,急着请教先生,便先将他关起来,随后做处置。”
女投来疑惑一瞥。
始皇帝眼底逐渐布起了阴云,“吾本以为是胡亥过于优秀,吾才选了他弃扶苏,可今日看他,残忍不仁,视杀戮轻如嬉,吾绝不可能将帝位传给他。先生,政想知道——”
“吾家麒麟儿……”男危险地眯起眼睛,“是用哪些漂亮的手段,夺权篡位。”
……吧,既然你坚持。
“今夜早一些睡吧。”
顿了顿,青霓好心的提醒:“燕食也少用一些。”
别看到鲍鱼后吐出来。
“衣衣,你想要做什么?”系统好奇。
“你等会——”青霓翻着系统商城,“找到了!”
系统一看,是一个道具,能够让宿主为别编织梦境,不过鉴于它是宠妃系统,所以只能给一个国家的大造梦,方便成为国君的梦中情。
“这是一次性道具,三十万积分,死贵死贵,衣衣你真的要买吗?不如买个入梦的道具吧?就是不能编织梦境,只能现成的梦。”
青霓心肝脾肺肾都在疼,是看了一眼道具介绍里,能选择开启贴合被入梦者认知的字眼,咬紧牙根:“买!羊毛出在羊身!这是投资呜呜呜呜呜——”
始皇帝今晚难没有熬夜,入睡之后,他才明白女为什么会让他早睡了。
梦里,他理智万分清醒,动了动五指,抓握自如,在他做动,衣袖微微震颤。轻轻一迈,便漂浮了起来,更显态的李斯完看不他,从他身体穿过,入了前方辆辒辌车。
始皇帝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跟着飘了去,就看到了自己的尸体,赵高李斯在商议要怎么处理蒙恬蒙毅两兄弟。
始皇帝眉宇微皱,却并未有什么大反应。倒不如说,他早便有了猜测。他不可能立胡亥,而以胡亥的本事,指望他能想出万之策瞒过所有大臣不可能,必然有帮他谋划。
他猜到有赵高,是没想到李斯也……
然后,始皇帝就听到李斯一句:“陛下尸体腐烂,会有味道,我们以陛下的指令让百官皆在自己车放鲍鱼,掩盖尸臭。”
始皇帝非常平静,甚至还有心思为李斯赵高的缜密点头。
尸体会有尸臭,他的死亡肯定是突发的才能让赵高李斯做手脚,这情况下,他们根本无法找到水银来保持尸身不腐,用鲍鱼是非常绝妙的手段。
鱼可辟邪的厌胜之物,在臣子车放鲍鱼,臣子只会觉是他这个做皇帝的想把自己的病转移给臣子,加鲍鱼味道奇臭,更不会想到是他驾崩了。
李斯与赵高有才能,朕能压住,纵使是大逆不道了又如何,留着……
赵高恰此出声了:“陛下的车也放鲍鱼,尸身放在一起,鱼可通巫术,对鬼魂产生危害。”
“这……”李斯犹豫了。
赵高阴狠道:“李相,我们做下的这些事情可都是死罪,万一陛下魂魄尚在车中看着我们,李相,你可想过万一陛下受天庇佑,回魂了……”
李斯没说话,胡亥先打了个冷颤:“就放鲍鱼吧。”
而陛下,真的幽幽飘在车里,阴森森看着他们。
鲍鱼?
他尸体放在一起?
始皇帝唇角慢慢地,慢慢地拉平了。
李斯留着,赵高还是死了吧。
梦境之外。
系统茫然:“秦始皇尸体什么候被鲍鱼腌入味了?”
青霓:“没,《史记》记载的是往随大臣们车里放一石鲍鱼,不过我这不是要刺激他嘛,就……赵高李斯,总有一个要提出来,赵高干的缺德事更多,我就选择他了。”
系统微妙地瞧了一眼梦境里的赵高,顺便祝梦境外的赵高能留个尸。
梦境里。
始皇帝一直跟着自己的尸体回咸阳,看着赵高李斯力压群臣,看着胡亥登基,看着自己重视宠爱的蒙恬蒙毅兄弟俩身死,周身气压越来越低。
很快,引爆点就来了——
六个公子在杜县被处死。
十二个公子在咸阳街头被斩首示众,陈尸街头。
十个公主在杜县被活着肢解而死。
公子将闾与二位公子被逼拔剑自杀证明自己无罪。
公子高为保母族,主动提出为父殉葬。
……
始皇帝一个一个地看过去,没有一次闭眼睛不忍看,他脸没有任何表情,谁也辨不清他此刻心情如何。
梦境外,守夜的宦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痛苦的闷哼。
前一看,只始皇帝面色通红,额头冒汗,叫也叫不醒,手往额头一探。体温烫掌心灼热。冷汗不停往外滚,濡湿了白色内衫。
宦慌忙去请侍医夏无且前来,诊脉后,才知:“肝气郁,阳卫不能升发,陛下发热了,先煎几副药,一会儿撬开陛下牙关,喂去。”
通俗一点说就是,始皇帝把自己气发烧了。
宦紧张:“然后呢?”
夏无且沉默片刻,含糊其辞:“等陛下醒来。”
言外之就是,若是醒不来,很可能就没了。
宦“啊呀”一声,犹如风暴中被摧折的大树,不堪重负地跌坐在地。
梦境里。
始皇帝看着胡亥被赵高糊弄,指鹿为马成了笑话,被哄骗着不朝,将政事交给赵高处理,直到被赵高派女婿阎乐将其逼死,讽刺的是,是公子将闾一样的拔剑自尽。
始皇帝听到身后女的声音,飘渺如春雨——
“荧荧火光,离离乱惑。”
“胡亥,他便是天荧惑星君下凡,专来乱你大秦。”
荧惑守心这个天象,自古以来便与战争、饥病、灾祸、亡国相关,始皇帝倒映着梦境胡亥的双眼,慢慢冷凝了冰雪。
——可不就是女所说一样,是战争,是饥病,是灾祸,是亡国吗?
始皇帝转过身来,说出来的话却让青霓惊诧了。
“先生既然能告诉政,胡亥为荧惑星君下凡,么,其余星君……”
女先是一怔,随即流露出赞赏的目光。
她竖起三根手指,“事不过三,我只能告诉你两位星君。陛下是想知道祸乱大秦的根源,还是起兵乱大秦的,亦或才?”
“才。”始皇帝不任何犹豫,“祸乱大秦的根源?朕在,他们如何能祸乱大秦。起兵乱?谁敢?只能在暗中做鬼祟,刺杀朕罢了。”
而星君下凡的才,必是中之龙,才能够辅佐自己君主夺了大秦的江山。
“只要是才,朕就敢用。”
而他自信能压住他们,将他们压心悦诚服。
青霓道:“此二,一名萧何,一名韩信。”
“萧何乃天太白金星下凡,擅内政,善识别才,后世曰:堂堂萧公,王迹是因。如今为沛县一小吏。”
“韩信乃天白虎下凡,擅兵戈,言兵莫过孙武,用兵莫过韩信,便是后世对他的美誉。如今是淮阴一黔首。”
始皇帝略有动容:“先生有心了。”
一文一武,一内一外,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挑选出来,而非敷衍地随指两个。
女含笑:“陛下客气了。”
毕竟,刘邦项羽不符合始皇帝要求,其他的,她其实也就记这两位的籍贯。
张良现在不知道在哪儿,陈平印象里似乎萧何是同乡,是萧何名气更大些,而萧规曹随里的曹参,她不太记了,唔,印象里就这几个了。
唉,她学的也不是历史专业,了解不多。
女道:“陛下,你该醒了。”
梦境外,夏无且守在床边一晚没敢合眼,俶尔听到床有动静,低头去看,便对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夏无且脸忧色一晃眼就退了下去,换惊喜:“陛下可算醒了。”
感受着口舌间苦药的味道,始皇帝平静地“嗯”了一声。
夏无且二话不说下跪请罪,“臣冒犯了陛下,请陛下降罪。”
他说的是强撬开始皇帝嘴巴,给他灌退烧药这事。不论是否出于好心,按律讲,的确是冒犯了始皇帝。
低头的夏无且只看视野中出现一片白色衣角,下一秒,他被扶了起来——
陛下微笑:“无且爱我,我又如何不知。”
这是夏无且第二次听到“无且爱我”这句话了,第一次是荆轲无礼,刺杀他家陛下的候。哪怕不是第一次听了,夏无且依然眼眶一热,说不出感谢的话,便说:“陛下还请回床,地凉。”
始皇帝依言卧了回去,又说夏无且救驾有功,赏了他黄金二百溢,让他下去后,召来郎中令,“你去寻两个,务必以礼相待,将他们请来咸阳,朕要给他们封官。”
郎中令领命而去,连夜出了宫门。
始皇帝醒来后,身体便不发热,也没有大病软弱的躯壳,他就猜到应当是女施法了。
——也确实如此,入梦道具会在被使用对象醒来后破碎,在这一刹,会顺带清除其身一些负面态度,毕竟,你听说过梦中一晤后,就因为外嗝屁的宠妃文男主吗。
始皇帝拔|出了自己挂在墙的宝剑,烛光闪耀剑芒,带着怒火的一劈,厚厚的几案应声裂成两半。
外面的护卫就要冲来了,始皇帝:“不必,是朕在试剑。”
始皇帝低头,用布擦拭着剑身,拭寒光凛冽,“来,传朕旨——”
“中车府令赵高泄吾语,去其中车府令一职,充为奴隶,其女亦充之,其子孙世代不可入仕封爵。家产抄入国库。”
“公子胡亥不孝不悌,囚于府中,永世不出,去公子规格,以隶臣待之。”
死,有的候太轻松了。
始皇帝对着烛火,凝望这柄剑脊好似浸润着寒霜的长剑,森黑的瞳孔却呈现出了薄薄一层冷冽,望之仿佛精钢质感。
要的就是,求生不,求死不能!朕就要他们只能看着,大秦越来越昌盛,领土越来越 宽广,百姓乐富足,贵族家业殷实,者万里,不持寸兵。
是,所有的发展都与他们无关。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都在往前去,而他们,被留在了旧日的大秦之中。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