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分耳熟的名讳从拉德尔嘴里传出，佩罗妮雅知道这个名字。

“是亚恩·安德克？让我看看。”

捏起一片还沾着粘稠液体的衣物碎片晃悠在佩罗妮雅的面前，原本打算直接递给她，然而少女瞪起的双眸让他打消了这一举动。那雷霆般利落的一剑让拉德尔不得不有所忌惮。

只是将脸靠近，佩罗妮雅斜过绿色的眼睛冷冰冰地回复说：“你拿着就好。”

借着光线端详着衣物碎片，从质地和作料来看是高级神职人员才能穿戴的衣服，不过最直接的证明还是碎片上面烫金的花纹，那是祭师级别才有的标志。

“确实是祭师法袍，教会目前除了神圣祭师以外就是亚恩才有资格穿的袍子，没想到会被人做成了死灵傀儡......”

“他和布莱恩公爵的关系不是一向很好吗？”

一向不喜欢教会神职人员的佩罗妮雅冷淡地否定着：“谈不上关系好，无非就是一发生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时就赶紧撇清关系的墙头草罢了。”

不管是教会的人还是王庭的人，本质都没有区别，追逐金钱权利或者名誉，而亚恩就是属于这样的人。

凡是涉及佩罗妮雅的家族事务，气氛都会莫名变得尴尬，拉德尔不得不打起了圆场：“嘛......虽说我也不喜欢亚恩祭师，不过......他死的也太惨了些。”

也察觉到了气氛，佩罗妮雅顺势话锋一转，接着说出自己的推测：“敢这样堂而皇之的迫害教会副祭师，而且还会制造死灵傀儡，除了隐者克尔顿里绝找不出第二人。”

要论到无法无天，她想起的第一人选就是隐者，这个游离在教会与王庭如鱼得水的人类。

“这样随便杀害教会副祭师吧......难道教会视而不见吗？”

“就算是隐者也不敢轻易撼动一个信仰国的教会，除非有权利更高的人帮他善后。”

“你是说葛莱蒂斯？”

要在教会的眼皮底下做这种事情，葛莱蒂斯绝对不会不知情，除非她是一个十足的笨蛋，不过佩罗妮雅觉得那个女人永远也不会跟这个词产生交集。

“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这两个人，反正我是不会相信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易。”

酸臭的味道窜入鼻孔，亚恩的尸体突然以肉眼可见速度腐化着，而之前那股如血液般粘稠的糟糕感觉依然潜伏在身边。

“奇怪，明明已经死透了，那股感觉还是没有消失。”后背发凉，危机没有离去，而且变得更加强烈，少女警惕地吊起眼睛，调整身体姿势，让自己的防御不留下任何一处死角。

“什么感觉？”拉德尔问道。

“我是指这里还有其他生命存在，而且极度危险。”

听到这不像是开玩笑的口吻，还没等拉德尔说些什么，一个厚重的男声率先从四周传来。

“哦呀，你的直觉真是和先知的预言一样精准。”

声音环绕着每一个方向，让人无法判断其来源的准确方位。

“谁？滚出来。”

一眨眼就将誓言之剑握在手中，少女竖长剑，目光之中战意凌然。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响起，随之踏步而来一个裹着过于朴素的黑袍男人，他从远处的甬道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显现在两人眼前，如暗夜鬼魅般无影无踪。

“本来以为他能给你们无聊的行动添加一点乐趣，没想到一下子就死了，早知道就应该找一个中用点的家伙，嘛，反正也是随手赶的劣质品。”

没入深渊一样失重的感觉，隐者的嗓音如丧钟长鸣，敲打着两人的五脏六腑。

佩罗妮雅握紧誓言之剑，金色的光芒四溢而出，如此傲慢无礼的人，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假如男人有一点举动，这把剑一定会劈开对方的头骨，让其变成神殿地下的幽魂。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啊，你们刚才一直在谈论我，竟然不知道我是谁吗？“

男人像是忍着笑意的声音在两人听来却如此沉重。

“隐者？！”

轻蔑的笑了出来，隐者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不喜欢这个没有美感的外号，不如叫我漆黑死灵大法师，或者至尊死灵大法师。”

“那是什么幼稚的名称......”

这种沉浸在自我幻想之中令人尴尬的称号是很多未成年孩童所喜好的，如果只是孩童还有些可爱，可是从一个成年甚至是中年男人的嘴里说出来，就未免可笑了。

隐者听到讽刺，显得十分不悦：“太失礼了骑士小姐，这是明明是天才的特色！”

流下了冷汗，即便手中握着永久的誓言之剑佩罗妮雅也没有信心战胜对方，且不论甬道狭窄的因素，光是对方神出鬼没的手段就令她十分忌惮。

“最好收起您的玩具，我没有和您玩骑士游戏的打算。”

自己引以为傲的剑竟然被对方说成是玩具，以往的话佩罗妮雅肯定会怒不可遏，不过她现在十分冷静，面对强敌，任何一个破绽包括情绪的浮动都是致命的。

“一切都是你布的局吧？你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陷害那个孩子？”她盯着隐者问道。

隐者托着自己的下巴，有些无趣的说道：“哦呀，卡尔塞斯家的人还是这样的.....嗯.....直白？不过正好还有些时间，我可以稍微透露一点。”

枯瘦惨白的手从黑袍中伸出，很是随意地打了一个响指，瞬间，甬道两侧的魔法荧光灯齐刷刷亮了起来。

“因为她是古代源种，是女神赐给我们的宝物，没想到它竟然会降临在克尔顿，对这个国家来说这是多么的幸运啊。”

“古代源种？”

一个从未听说过的陌生词汇，佩罗妮雅的脑中没有一点印象。

露出毫无意外的神情，隐者继续说道：“或许你不明白吧，古代源种是界外的来客，它们是界外拥有强大能量的灵魂，打个比方，你知道迎风伞那种植物吗？源种就是那种东西啊，从界外漂泊而来滋养生命的宝物，按照魔女子午壁画上的预言，在留恩大陆诞生的第五个启年，生命之源会走到尽头，一切的一切将会没入黑暗，但是现在看来，源种的到来让似乎这个摇摇欲坠的大陆又有了一线生机呢。”

若有若无颤音从各个方向传来，佩罗妮雅发觉对方并不是再用喉咙说话。

“我不想听你长篇大论，你只要说清楚你自己的目的，以及你和葛莱蒂斯之间的关系！”

“哦呀，还真是急切，现在就和盘托出似乎为时过早，我只能告诉你一点点，也就是神圣祭师的那份，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相互利用，我造就了她而她替我卖命，怎么样，是不是很公平？”

“你造就了葛莱蒂斯？”

“对，她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