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倩窝在厕所里准备出去,一听到谈及这个隐秘话题,瞬间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
墨沉神色淡淡,并没有打算接她这话茬:“是啊,就是他。”
这反应寡淡得在宁雪意料之外,她尴尬瞪眼,又迅速捂着心口,故作苦恼:
“不瞒你说啊小妹妹,我其实之前注意到你跟赖斯琮在一起了,其实也是想给你提醒,就是一直想着,如果你们是情侣的话,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您要是觉得不该说的话还是别说了。”墨沉吃着牛角包,语气淡淡:“说出来膈应人。”
宁雪噎住。
本来都准备好的告密直接卡在喉咙眼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她想喝口水。
但连水都没有。
一种怒意倏然攀上心头,她保持好脾气,茶里茶气的道:
“可是,我还是跟你说吧。毕竟这是你的终身大事,还是应该知道的为好。”
说罢,她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
赖斯琮的心陡然悬了起来。
墨沉余光扫了一眼,见到那上面有刺目红色,立刻将其拿在手中仔细看。
照片上的少年年纪不大,但容貌已然长开。
他的身上伤痕累累,只有脸是完好的,那些富人似乎有意欣赏他因为痛苦的扭曲的脸。
把他关在笼子里,捆绑在椅子上,放在类似水族馆的水缸里。
水中的那张极美,他的白色衬衫被水浮起,闭着眼睛沉入水中,斑驳光芒搭在他的侧脸上。
鱼儿四下散开,从他身上冒出的血丝像是一根根细红色的飘带。
难以想象他在经历这种事情时是怎样的痛楚。
赖斯琮站在二楼悄悄探出头,只是扫了眼照片上大概轮廓,他就已经知道那是什么照片了。
那些记忆几乎都磕到了骨子里。
他手脚瞬间变得冰凉,血色尽褪,身子也不自觉起了颤栗。
她看了。
不要信!
不要相信!
客厅里,宁雪心疼得红了眼,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
“是这样的,这孩子是我家丈夫在外面的私生子,他很可怜,生母想要上位但被我赶走了,后来就听说这女人因为吸毒把他给卖了,卖给了那些权贵。”
墨沉眉心紧锁,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那虚弱的容颜。
宁雪吸了吸鼻子:“这孩子打小就吃苦,实在是可怜,但是你想想看,他被卖给权贵,长得又那么好看,那些权贵又会对他做什么?”
她倏然抬头,对上了宁雪的眼。
对方神色怜悯,眼底却又一丝微不可见的得意讥讽:
“这种只是殴打而已,剩下的那些变态,对他做过什么,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说不定他没少干,身上……得有多脏?”
赖斯琮浑身一震。
往事就像是电影般骤然涌入脑海,他脸色渐渐变得铁青,抓紧栏杆,想要冲下去。
别说了!
别听了!!
不要再听了!!!
他的防线濒临决堤。
从他这个角度,他看得到宁雪那故作同情实则嘲讽的嘴脸。
却只能看到墨沉的背影。
她也会觉得自己脏吧?
一定会的吧?
他攥紧拳,额角青筋暴起,却压抑着呼吸和微热的眼眶,却生生遏制住了想要下楼的冲动。
双腿就像灌了铅,形同杆枪般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候着死刑。
等着墨沉满脸失望和厌弃的望着他死刑。
忽然,沙发上的女生动了。
她拿出打火机,直接点燃了所有的照片。
火光渐盛,她手持火把,恍若不觉得痛,火舌几乎要烧到指尖,徒手给握灭了。
这一举动惊到了两个人。
墨沉将碎末洒落在桌子上,动作随性洒脱:
“你想跟我说,我的男朋友不干净,我应该小心,或者,应该丢开他?”
宁雪的震惊一直都没从眉眼间卸下,诡异于这她的反应,冷静摇头:
“我、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
“我当然知道。”墨沉目光如钩,死死盯着她:“我什么都知道。”
气氛骤冷。
宁雪坐在原定,虽表情还算淡定,内心早已翻云覆雨。
什么都知道。
是指什么意思?
墨沉舒舒服服倚着沙发,视线斜睨:
“宁夫人有一个沾花惹草的丈夫挺头疼,身边带了私生子你自然也容不下。
但容不下,您可以完全以他并非你们家血脉不认,让他自生自灭。
又为什么还要把他接回来却又送到高雅学院里面受苦呢?”
宁雪身子颤了颤,缄默不言。
墨沉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毫不避讳的道:“赖斯琮是我男朋友,别人不疼他我疼。起码他不会像是某些人的丈夫一样,长得丑还像个狗一样在外面四处找人撒种。”
顿了顿,她手搭着沙发,轻蔑道:
“不过我也很佩服你,那么多绿帽子叩在头上,你也能够坐稳正宫,很显然你的天赋点都点在了跟女人作对上,但我懒得跟你扯头发,我不吃这一套,因为上不来台面。”
宁雪脸色微变,被戳破了反而淡定,也不装了:“你容不下你的继母,我也容不下别的孩子出现在我家中,更何况我的家底也不小,我当然不愿意让那些人惦记家产。”
她语气平缓:“这只是我不得以的选择,正当防卫。”
“是吗?”墨沉嗤笑,顺手拿起一沓子资料递到她面前:“我理解您的心思,但我有个疑惑,这些孩子都被你隔绝在外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是正常活到现在的?除了赖斯琮。”
她调查过宁雪的资料,处理得很干净,如果不是清怨阁这种BUG类的存在,根本不好查找这些蛛丝马迹。
赖斯琮前世的死,估计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因为她已经不止一次买凶杀人了。
宁雪警惕将资料拿在手里是,随便翻阅了几下。
是几份死亡报告。
总共有五个。年纪从小到大都有,最小的死于高空跌落,大的失足落水。
的确都是她找人处理的。
死者的名字,她都记得。
她的那个种马丈夫,在外面播种光是她知道的就已经有六个。
只有赖斯琮棘手。
她下了很多次毒手,都没能把他弄死,反而成了私生子中最长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