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有片刻慌乱,很快又冷静下来,她说:“姑娘,这不是你该问的。”
姜芜怔住,刘氏已经翻身下床,然后对着姜芜跪了下去,“技不如人,今日是我输了,还望姑娘记得我那一双儿女,替他们找个好人家收养。”
姜芜没料到这事情会顺利到这个地步,百姓也有不少骂声,刘氏眉眼疏离,她跪在地上,姜芜侧身避过了这个礼。
刘氏说:“我天生冷淡,这辈子称得上在意的人只有一双儿女,姑娘足智多谋,想必也深明大义,不会不管这点小事的,对吗?”
姜芜神色复杂,刘氏这个人其实把很多事情都看得很透,她甚至能算准廖昭后续的每一个反应,廖昭算得上对她极好了,甚至真心实意想过帮她顶罪,但是对于刘氏来说,廖昭也是个工具人。
所有人都是她的工具人,她真心对待的人只有儿女。
“但有一点我至今没有想清楚,小桃红为什么会帮你?她是个妓女,也不缺钱,更何况你也给不了她钱。”姜芜问。
刘氏笑了笑:“我们在闺中是好友,这世道女子生 活不易,她一开始就知道陈岐是我的夫婿,那次上门所谓的讨钱,其实是她来找我了。也就是从这次,我下定了决心。”
“我要杀了他。”
……
时隔半月,姜芜没想到温宪公主还会来找她,上次见面还是审刘氏的案子,如今刘氏已经被问斩,她的一双儿女也被送到了慈济院。
温宪公主穿着一身淡蓝色宫装,整个人看起来俏皮又可爱,姜芜生怕她这次又带着一堆宫女奴婢,没想到这次居然是她一个人来的。
姜芜打开门看见公主的时候还怔了好久。
“公主?您怎么会……”
温宪公主两手背在身后,嘴唇微微撇着,似乎对她慢吞吞的动作很不满意,“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给本公主开门?”
根据上次的事情,姜芜已经基本摸清楚了她傲娇别扭的性子,于是颇为闻言软语道:“是我的不是,公主今日怎么有空了?”
温宪公主则抬了抬小下巴,左手忽然从后面伸出来递到姜芜面前——
姜芜定睛一瞧,居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
这猫非常小,可能都不到一个月,通体雪白,大概是因为天气太冷了,在温宪公主的手里微微瑟缩着。
温宪公主虽然说话不怎么客气,可眼神还是出卖了她,哪怕贵为公主,说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但如果和姜芜对视了,又会立马把目光移开,“我…我可不是特意来给你送猫的,这猫是在外面捡的。”
这时,那位姜芜曾见过的贴身宫女姗姗来迟,一见着姜芜她便笑着见礼,“姜姑娘安好。”
姜芜先让公主和宫女都进了屋,才敢细细端详这只小猫,这猫瞧着有点可怜,毛**亮,近看才能看出这当真是只流浪猫,身上有点脏。
宫女道:“过几天就是腊八节了,公主还惦记着姑娘你呢,还吩咐了御膳房给姑娘你做几道佳肴,到时候给姑娘送来。”
姜芜惊了,皇室的公主居然如此的平易近人,明明只和她见过一次面,却能如此惦记她。
她有些感动,满腔酸涩的情感涌在心头,结果温宪公主毫不犹豫地反驳道:“才不是,我不过是……母妃从小就教了我,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这叫报恩。”
姜芜忙摆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宫女又道:“这猫儿是公主方才在大街上看见,觉得可怜才特意送到姑娘你这里的,如果姑娘有空闲养着的话那自然再好不过,若是姑娘没空,那由奴婢带回宫里倒也可以。”
姜芜摸着白猫颤抖的身体,想了想还是说:“既然公主是一番好意,我自然不可能推辞了,这猫便放在我这里养着吧,我倒是十分喜欢。”
她明明白白说了喜欢,这下子温宪公主便有些高兴了,雀跃都写在脸上。
“公主今日当真是一个人来的?”姜芜问道。
温宪公主眼睛亮亮的,声音也十分清脆:“那自然不是,本宫是被三哥带出来的,三哥要来这里和傅大哥商量事宜,我央求三哥带我一块出来,他就答应啦。”
“三哥?不知是哪位王爷。”
温宪公主说:“我三哥你也是见过的,正是安王,他也曾与我说起过你呢。”
姜芜顿时惶恐了,安王怎么会平白无故说起她?
她慌道:“安王殿下怎么会提起小民?”
温宪公主看她这模样就觉得好玩,于是故意卖了个关子,“那当然是因为……三哥说你十分特别,和那些大家闺秀都不一样呢。”
姜芜:……我现在害怕极了。
她眨了眨眼睛,“所以现在傅大人也在北镇抚司?”
温宪公主点了点头,又有些不满意:“我今日可在这呢,你怎么还能总提傅大哥呢?你天天都能见到他呢。你自己数数,你要隔多久才能见着我呀。”
姜芜有些哭笑不得,“公主金尊玉贵,只是草民也不会天天见到傅大人……大人这段时间都住在长公主府吧。”
谁道温宪公主说:“才不是呢,他先是住在宫里,后来才住进了长公主府。”
姜芜心头一跳,一面有些好奇,傅珩虽是重臣,又能算是皇亲国戚,但据她所知,官员也不能宿在宫里吧?而且距离姜芜上一次看见他都半个月了。
温宪看她茫然,便有些惊讶了,脱口而出道:“你不知道啊?”
姜芜怔怔地说:“我…我知道什么?”
温宪公主说:“他受伤了呀,受了重伤,在太医院里住了好些日子,后来好多了才回到长公主府的,听说长公主衣不解带照顾了许久呢。”
姜芜脑子有点乱,傅珩受伤这事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她竟是一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