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和周显恩匆匆忙忙要出府的时候,真好碰见傅珩独自一人往后院走。
周显恩上前一步见礼:“大人。”
傅珩神色冷淡,视线看向姜芜——因着姜芜到北镇抚司好几天了,但是在行礼方面却还是别别扭扭,怎么都学不会。
姜芜瞧见傅珩的目光,暗暗撇嘴,歪歪的行了个礼,不情不愿的叫了声大人,傅珩这才满意了,温声问:“做什么去?”
周显恩忙答道:“姜姑娘发现了一些凶手住址的线索,我们打算去查探一番。”
姜芜跟在后面小鸡啄米点头。
傅珩看了眼周显恩,又看了眼姜芜,悠悠道:“那若是于破案并无益处呢?”
周显恩愣了一下,条件反射看了眼姜芜,姜芜也是一脸懵,心说你这意思不就摆明了不信任我的能力吗?
她有点委屈,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被打击了,结果就听到傅珩话锋一转:“你今日当值是不是?”
周显恩面上意识羞赧,应了声是,傅珩道:“那便是了,先做分内事。”
傅珩几句话就把周显恩打发回去了,姜芜心中暗啐,傅珩这分明就是不想周显恩陪自己一道去,生怕浪费了周大人的时间。
也对,人家日理万机,哪能和自己一个小仵作整天混在一起到处跑。
直到傅珩说:“还不走?”的时候,她还处在呆愣之中,她瞪大了眼睛盯着傅珩看,不可置信道:“大人的意思是……你陪我一道去?”
傅珩神色倨傲:“今日无事。”
有傅珩同去那肯定最好,姜芜心里高兴了一点,忙不迭上了马车。
除了他们二人以外,傅珩已经下令,让百户们也分各处搜查,虽然从姜芜的分析来看二里庙周边是最有可能的,但他们毕竟只有两个人,如果真能在二里庙发现踪迹,那还是人多才好尽快破案。
二里庙范围并不大,左右不过五六户人家,还大多数是些老弱妇孺,姜芜和傅珩挨个敲门,没有几户是在家的,甚至连门也敲不开。
傅珩神色冰冷,很有些不耐烦:“麻烦。”
姜芜倒是极有耐心,“大人该不会想直接闯进去?”
傅珩挑挑眉,不置可否。
姜芜萎了,“你这样会打草惊蛇的。”
但是对傅珩来,似乎并不十分在意,一眨眼几个时辰便过去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就连姜芜都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傅珩则说:“方向没错,但是……需再细化。”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姜芜说:“之前我们觉得,凶手有自己独立的房屋,可现在看来恐怕并非如此了。”
独立房屋这个点她有些想当然了,因为虐待杀人这种事情总不好教别人知道,只能自己进行——但她忘了现在是在男尊女卑的古代,而凶手为男性。
假设凶手本来就是一个在家庭中说一不二的人呢?父母不会忤逆他的意见,甚至眼睁睁看着他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傅珩颔首:“还有一点,凶手为人圆滑,这几位都是千金小姐,能哄得她们高兴,这人很聪明,并且容貌不俗。”
为人圆滑、容貌不俗,家境却只是一般……姜芜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大人,我好像有猜测了。”
傅珩眸子微眯:“你是说……”
……
李府的大门被身穿官服的锦衣卫破开,李老爷本来坐在卧房喝茶,管家跌跌撞撞来报,“老爷,老爷不好了,锦衣卫又上门了!”
李卓一听,还以为是锦衣卫又来没事找事,怒气更甚,匆匆披了衣服下床,结果还没来得及开门,一支长剑破空而来,正正好钉在他门缝。
“啊——!”李卓吓得腿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门洞开,身穿暗色飞鱼服的指挥使大人站在最前,身后两列神色肃穆的锦衣卫。
这……这是这么了?
李老爷茫然,傅珩却并不和他客气,一脚踩在他肩膀:“柳芊在何处?”
柳芊便是柳姨娘的本名了,李卓本还想护着侍妾,可傅珩脸色实在太可怕,他颤颤巍巍道:“后…应该在后院。”
傅珩略偏了偏头,站在他身侧的周显恩立刻心领神会,带着一列持刀的锦衣卫匆匆往后院去了。
傅珩收回脚,李卓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他慢吞吞爬起来之后跪在地上,抖着嗓子问:“不……不知大人这次是何事来此……”
傅珩嘴角微勾,带了些嘲讽的意思:“害死贵府千金的真凶,就在你府上。”
李卓刚想反驳李娇娇的事早已经解决了,听到傅珩后一句话,他瞬间明白过来,脸色顿时惨白。
周显恩行事很快,却也很粗暴,柳姨娘本来坐在自己的小院里梳妆,结果被一群突然闯入的带刀锦衣卫吓破了胆,这一路过来云鬓松散,刚刚画好的口脂都糊了半张脸。
她怕的要命,身子抖个不停,“大人饶命啊大人,民女犯了什么罪?”
傅珩冷眼道:“柳兆在哪里?”
柳姨娘神色茫然:“什么?”
傅珩眉宇间尽是不耐,他索性拔出长剑直指她喉咙:“本官不想再说第二次。”
柳姨娘吓得仿佛要厥过去了。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姜芜觉得按傅珩这个法子总归不是办法,要是再问不出来他铁定又要把人关进大牢了,等那个时候再问出来,曾婷尸体都凉透了。
她上前一步走到傅珩身旁,因着不能让旁人听见,于是踮起脚想附在他耳边说话。
结果傅珩太高了,她踮起脚也没用。
她却是没想到,因着这一个动作,两人凑的极近,除了柳姨娘之外,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她身上——人人皆知傅桁不仅不近女色,对投怀送抱的姑娘更是视如草芥。
锦衣卫们悄悄为姜芜捏了一把汗……结果就看见他们的指挥使大人似乎只是愣了一瞬间,居然弯下了腰,从他们的角度看去,就像是傅桁完全将那个小仵作拢在怀里了似的。
傅桁弯腰,他身上淡淡的冷香因此迎面落下,姜芜盯着他的下巴,脑子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