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橪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事,别说姜芜要去和亲了,他甚至不知道姜潞才是那个原定的和亲对象。
“你说的是真的?”姜橪一把抓住了宋琦的手臂,宋琦挑挑眉:“你还真不知道这事?这可是你亲妹妹,京城里所有人都知道。”
姜橪一时没说话,他回京不久,甚至对府里的事务都不怎么熟悉,因为平宣侯府内部的关系着实是不亲近,回京之后,他也不了解府里的事情,只知道姜潞身子弱,父亲性子一向是冷的,甚至那两个姨娘他都没怎么见过。
宋琦却不想再和他掰扯下去了,要回了自己的耳坠之后便离开了。
……
傅珩出了长公主府,马车正往北镇抚司的方向行驶,突然有人拦了轿子。
侍卫上前交涉,须臾,回头掀开了马车的帷帐,“大人,拦车的是礼部尚书府的人,他说,礼部尚书求见您一面。”
傅珩蹙眉:“杜书礼?”
那人伸长了脖子道:“傅大人,我家小姐那事多亏了您搭救,我们老爷这次是想亲自当面道谢。”
傅珩想也没想便回绝了:“破案伸冤本是锦衣卫分内事,不必道谢。”
那人像是早料到傅珩会拒绝,又道:“可我家小姐有句话要带给你,说是和那位平宣侯嫡女有关的。”
默了半晌,傅珩轻叹了口气,点头道:“那便去尚书府。”
近来,整个朝廷的目光都聚在平王和安王身上。
太子是早十几年就禁足被废的,这众多的皇子中,也就只有安王和平王对皇位有一争之力,圣上懒政,甚至半个月不上朝也是有可能的,杜书礼原本是盼着靠杜月柔入宫侍奉圣上来博取一个后妃之族的美名,结果杜月柔出了这么大的事。
这一切,本来和锦衣卫是没有关系的——锦衣卫效忠皇上,从不参与党政,但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傅珩,偏偏在朝廷中又有着较为复杂的人际关系,他母亲是圣上最宠爱的小妹妹,圣上登基之后,她就是顺理成章的长公主,父亲是世袭镇国公,他就算不当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他也一样是国公世子。
礼部尚书杜书礼的夫人早年前和长公主是手帕交,后来嫁了人,两人的关系也淡了些,但是还不到漠路的地步,甚至于在以前,两人还开玩笑的说过要让两家结姻亲,只是谁也没想到傅珩的性格居然如此难以捉摸,就连长公主这个亲生母亲都时常弄不懂他的想法。
也正是因为有这一层关系在,最开始的时候,长公主才想过要让杜月柔做自己的儿媳妇,可惜很快就被夫君和儿子提醒了,杜家和平王的关系非同一般,这浑水,还是不淌的为好。
傅珩很快便到了尚书府,下人引他进门,礼部尚书杜书礼,正坐在正厅等着他,傅珩上前,淡淡道:“杜大人今日有何贵干?”
杜书礼是个读书人,就连脸上也不同于一般武将那样有着风尘仆仆的岁月痕迹,他端坐在那里,眼皮略微有些耷拉,但说出口的话却还是有了点慈父的样子:“傅大人不必拘谨,我今日,只是想道谢,顺便有事要与你商议。”
傅珩颔首。
杜书礼叹了口气道:“月柔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早知你不愿意娶她,也不会强求,我前两天听月柔说,你与平宣侯嫡女有些关系?”
傅珩蹙着眉,声音不自觉冷了下来:“只是她认亲之前,在北镇抚司当仵作,有些同僚之宜罢了。”
“同僚之宜……”杜书礼咀嚼着这四个字,心里便觉得十分好笑,他不由得道:“你傅珩也会同人讲同僚之宜?”
傅珩这人,满朝皆知,最是喜怒无常。
早年间有人觉得他跋扈,说他仗着父母,便目中无人,但后来事实证明,傅珩就是有跋扈的本钱,他十八岁领兵出征,一战成名,回京之后掌管锦衣卫,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将锦衣卫的权利发挥到了极致,他已是弱冠之年,后院却空虚,早年也有人想投取所好,便给他送了舞姬美女,并且生怕他不喜欢,各色美女都网罗了,可惜人家一顿酒下来,愣是一点没醉,安排的数十个美女,半点用处都没有。
最有名的一次,是锦衣卫旧部的幼子犯了错,当街纵马伤人,这事恰好落到了刚上任不久的傅珩手里,那旧部自以为傅珩是新接手锦衣卫,就算背后有再大的靠山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不念情分,一开始是想用钱财贿赂,可惜人家是长公主的儿子,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怎么会看得上那点钱财?
这旧部便想了个法子,他故意引诱傅珩到自己的别院,却在别院中放了迷.药,和一名胡人舞姬,本想着傅珩定会把持不住,和那舞姬春宵一度,可谁知道他不仅坐怀不乱,甚至还“不小心”将那旧部武功全费。
后来,那旧部的儿子还是该怎么判就怎么判,那旧部却是被顺藤摸瓜查出了许多贪腐之事,全家都一块关进了诏狱。
至此,就没人敢再拿所谓的“同僚之宜”来拿乔了。
这件事,朝堂上很多人知晓,傅珩不近美色,铁面无私的名声也是从那得来的。
杜书礼是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一天——傅珩一脸真诚的说“感念同僚之宜。”
你傅珩是在乎那玩意的人吗?
杜书礼摆摆手,淡淡道:“圣上让我准备下月的北戎使臣来朝,北戎二皇子求娶大邺公主,圣上那边说,要让平宣侯嫡女去。”
这事傅珩也早就知道,所以并不奇怪,这事定下来起码有半年了。
谁知,杜书礼接下来便道:“平宣侯为了不让十几年的养女去北戎受苦,便自作主张,主动请求陛下,要把和亲之人,从姜潞换成姜芜。”
傅珩顿了顿,眸色微沉。
他看着杜书礼似笑非笑的脸,并不再说其他,霍然起身:“多谢杜大人,晚辈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