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辩驳道:“首先,我不是杀人犯,大人这样是在污蔑我。”
“哦?”这个上挑的尾音让姜芜觉得对方好像在嘲讽自己。
她顿了顿,又说:“并且,就算大人不把我捡回来,我如果真是姜青山的女儿,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说起这事她就愁,轻轻叹了口气。
傅珩说:“你似乎不怎么情愿?”
姜芜当然明白,明面上来看,假如她真是平宣侯的女儿,用一句“飞上枝头”来形容她也毫不过分,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孤女一跃成为侯府嫡女,后半辈子都有了强力的依仗,如果是姜芜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发现这事,她应该也会很开心,至少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她现状已经趋于稳定了,并且她十分满意现在的生活。
不仅吃的穿的并不比其他人差,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上司虽然偶尔令人痛恨他为什么长了张嘴,但总体来说对她也是很好的。
如果将她认回了平宣侯府,她和姜潞的关系该如何自处?
姜芜点点头:“我现在很开心,况且……父爱什么的,我也早过了追求那个的年纪。姜潞同我说过,平宣侯是个十分严厉的人,恐怕不会同意我做仵作。”
傅珩勾了勾唇角,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原来是舍不得本官。”
姜芜:“……”
她真心实意道:“大人,您最近是看了什么话本子吗?”
傅珩疑惑的看着她。
姜芜真心实意道:“若不是看了什么才子佳人的话本子,说话怎么会如此油腻?”
傅珩顿了顿,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不愿再理她了。
姜芜也“哼”地一声,然后别过头去,不理他了。
过了一会儿,姜芜忽然想起来那张纸,又戳了戳傅珩的手臂:“晓生楼是什么地方?”
傅珩淡淡道:“晓生楼,通晓天下事,楼主是江湖人,只要能拿出足够多的筹码,能为雇主做任何事。”
姜芜一呆:“任何事?什么事都可以?包括杀人放火?”话说这种地方的设定一听就感觉很像古早言情小说。
傅珩轻斜她一眼:“你想多了。”
姜芜撇撇嘴,“你刚才还说任何事呢!”
傅珩舒了口气,解释道:“虽是能做,可也只是由晓生楼发布公告,是否有人敢接任务就不一定了。”
姜芜明白了,实际上就是一个打听消息加中间商平台,只要肯花钱,晓生楼能告诉你任何事,也可以帮你做任何事,它不会直接提供杀手,却能帮雇主招揽杀手,所以……所以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难道有人要杀自己?难道自己的身世和晓生楼有关?姜芜天马行空的想了想,但也没想出来。
“若是想知道,去看看不就行了。”傅珩抱臂阖眸。
……
姜芜一直以为像这种地方都是像港片里演的那种坐落在某个犄角旮旯里,然后一般人还进不去之类的,反正就搞得贼神秘。
结果她和傅珩拐过一条街后,看到了这条街上最大的一栋楼。
这里打眼一看,给人的感觉便是金碧辉煌,门前还立了两尊石狮子,简直要晃瞎人的眼睛。
姜芜惊了一下,扯着傅珩的手臂:“你确定这里就是晓生楼?”
傅珩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姜芜静默片刻,先抬步朝里走去:“没什么,是我想多了。”
她就不该以为现实都和tvb一样。
大堂十分空旷,傅珩瞧着是轻车熟路的样子,他们进了二楼的一间包厢,很快便有丫鬟送来了精致的茶水和酥糕,姜芜倒是高兴了,一口一个将一小盘都吃完了。
傅珩闲着无聊,捏了捏她的耳朵:“别吃了。”
姜芜不明白这人什么时候沾上了动手动脚的毛病,用完了手里的绿豆饼,打开支摘窗,心不在焉的看向窗外。
冬日的风向来冷冽,打在人身上跟刀刮似的,姜芜打了个哆嗦,正要把窗户关上,却听见外面传来了好大的动静。
敲锣打鼓,鞭炮齐鸣。
有人大喊:“是平宣侯世子!”
“将军!”
姜芜一愣,原来是那位只见过一面的平宣侯世子姜橪,这人也可能是自己……的哥哥。
姜芜开着窗户,而街道上,姜橪恰好走过这里,似是有所觉,忽然一抬眼,和姜芜对视了。
这时,傅珩忽然起身,“啪——”地一声将窗户阖上了。
姜芜一愣,美眸圆瞪。
即使是阖上了门窗,外面的喧哗声、叫卖声、鞭炮声、敲锣打鼓声,也不绝于耳,姜芜蹙眉,想再去开窗户,被傅珩阻止了。
姜芜不满道:“大人为何忽然关窗?”
傅珩挑挑眉:“关了窗户才有好戏。”
姜芜起初不懂这话的意思,但很快她就明白过来了——很快,包间的门被小厮敲响,小厮在外间细声细语地问:“傅大人,平宣侯世子来了。”
傅珩看着姜芜瞪圆了的眼睛,高声道:“让他进来。”
少顷,姜橪裹挟着外间的冷气,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姜芜对面。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这两人眉宇之间还真有些相似之处,只是姜橪的五官更硬朗一些,姜芜的更柔和。
姜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沉默的喝着茶水,直到姜橪打破了寂静,“二位在这里做什么?”
姜芜小声道:“喝茶。”
姜橪嗤笑一声:“喝茶何必大老远来晓生楼,去茶楼不是一样。”
姜芜敏锐的察觉到他似乎心情不是很好,说话带刺一般,于是她口气也硬了些:“那不知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若也是喝茶?”
姜橪淡淡道:“我只是方才瞥见傅大人在此,想找他下盘棋。”
姜芜:“……”哦,是我自作多情了。
傅珩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两人围着桌子坐下,很快有婢女送来棋盘和茶,放下后,抬起手臂,恭恭敬敬地斟了两杯茶,随后退下。
傅珩拿起,抿了一口,落下一白子。
二人无言对弈了快半个时辰,傅珩忽然抬眸道:“不知姜世子接下来,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