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人压着我的手,手上一烫,佛珠又烧起来。
我抽回手,冲李小岸吼:“把剑带给老九!快走!”
李小岸是有点蛮力,不过和老马这种凶人比,还是差了很多。
我只要拿回木剑,至于老马,他应该不会要我死吧?
我心里虽然这么想,可身子不由自主地抖起来,老马只刨了两刀,我就记到现在,要是真把我刨了千百片,恐怕早就痛死了。
李小岸提起木剑就往外冲。头也不回。
我忍不住吐槽:好歹说下回去后找人救我,就这么跑了,是不是太没义气?
我还以为以我和李小岸的交情,李小岸好歹要说上几声: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手上又是一阵剧痛,把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以前用木剑的时候,佛珠也会烧一下,不过从来没有像今天烧得这么久。比刚才独眼木头砸我那一下都痛。
我捂着手缩成一团,暂时连老马都忘了。
老马走到墙边,刷地从墙上撕一大块透明的薄膜来,就像是厨房里用的保鲜膜,只不过大上了许多,扯开足有一人大小。
李小岸这时跑到门口,顿了一下,扭头回过来看。
我大叫道:“快走!”
李小岸深深地看那张膜,扭头跑了。
我舒了一口气,好歹是让她把木剑带走了。李小岸认识老九,自然会把木剑带过去。
接下来,我该担心自己的安危,要不要把老板搬出来,让老马住手?
和上次相比,我心里还是多少有点底气。老板、王荣他们请我回去做节目,一定是有求于我,虽然我不知道我一个穷小子,身无长处,有什么值得这帮变态惦记的,但是他们不想杀我。这是事实——
嗤——老马抓住我,把那一圈的薄膜缠在我身上,连我的头也包在里面。一脚踩住我,再一滚,缠了一圈,动作熟练的像是专业的包装工。
我的口鼻被薄膜紧紧包住,只留下一点空隙。
就像李展那次一样,不过李展只闷住我的头,老马闷住的是我整个身子。
我奋力挣扎着,那种窒息的恐惧感又袭卷过来,连手上佛珠的痛都感觉不到。
混蛋!为什么几次都是这种死法、墙里那次、李展那次、还有这次,窒息是世上最痛苦的死法,让死亡一点点地逼近,明明你的肢体健康,没有一点伤痕,却是硬生生地把肺泡里的每根纤维挤压出来,活活挤出血沫憋死。
我后悔了,刚才就不该叫李小岸走,让她亮出警察的身份,或许老马这变态还会有点顾忌。
不对,上次老马可是拿着电锯直接杀到警局,在这变态眼里,万物可刨吧。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眼前的世界都蒙上了一层猩红的颜色,那是眼珠血管爆裂后的迹象。
突然一个黑影撞过来,推开老马,我顺势在地上一滚,用肘子撑开薄膜,冲进来一点新鲜空气,我贪婪地吸着,都舍不得呼出去。
王荣撞到老马,说:“他不能杀。”
“不能杀?小崽子,我可不给李文那混帐工作。这小子让我活刨了最好,阴功无数,就你们一定要留着。”老马又提着刨刀上来。
我好不容易撕开了薄膜,双手抓在地上往外爬。胸口还有火烧过的痛,连手上的痛都盖过了。
我听到背后的怒吼声,两个人扭打起来,王荣还叫着:“刨!刨!刨!就知道刨!那家伙戴着佛珠!是普通人的话,那家伙会给他佛珠!给我住手!”
我愣了一下,看向手上的佛珠,明明只有八颗变白,现在却多了一颗。这佛珠有什么重要?
我再要往前爬,脚下一股力道传来,我反倒拉了回去。
王荣被甩到一边,老马扯着我腿上薄膜,硬拉了回去。
我连忙踢腿,但是刚才急着扯开头上的薄膜,却忘了腿上的,越踢越紧。
老马脸上的狞笑也越来越重。
我狂叫着,抓起手上能抓的任何东西,扔过去,可是老马不为所动,偏偏头让过,把我拉到他身前。
我嗅到了一股水腥气,一片白色占据了我的视野。
风一吹,白色飘开,我看到老马和王荣的脸色,两个人的视线越过了我,看向我身后。
我躺在地上,也仰着头,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
黑发白衣,那熟悉的的垂头姿势,那个女鬼,她又回来了!
是从独眼木头人里出来的,还是佛珠的缘故,我也不知道。
不过此时和老马比起来,我却有种得救的感觉,上次差点被李展闷杀,就是她从电视里出来救我,虽然后来也过来杀我,不过和老马的手段比起来,我宁可被这个女鬼杀了。
院子里出奇的静。
王荣没有动,老马也没有动,老马的脸色却变了,尽是讥笑,抱起双臂,刨刀只露个亮面出来。一闪一闪。
我半支起身子,往后退了退,这才注意到那个女鬼不一样了。
和上次相比,这次她的形相更加真实,身上的白衣还在滴水,沿着脚面滴下来,脚上湿漉漉的,踩地上,都露出一个脚印。
她的身子在发抖,抖得厉害,自从她现身以后,她没有动过半步,反而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老马却一步步向前,说:“以前还没刨够?李秀!你爸把你交给我,也是为你好!你还敢和我作对呦?”
老马举起刨刀,大喝一声。
女鬼身子剧震,连退了几步,撞到我身上,差点摔倒。
黑发散乱,透过缝隙,我看到了那张脸,惨白的没有颜色,我曾在半夜看过无数次,这回居然多了几分惊慌。
靠!连厉鬼都能吓走?老马你够狠!
“有真身又怎样!连一点阴功都没有的穷鬼!敢到我这来呦!”老马狠狠一刀刨向女鬼,女鬼发出刺耳的尖叫,居然往我怀里躲,老马刨去一截袖子,露出女鬼的手来。
我看了,差点吐出来,那是怎样的一只手,像是一长条一长条的培根叠起来,皮肤早没了,一层层地露在外面,上面的血管和肌肉都清晰可见。
女鬼突然一把抓住我的佛珠,再度尖叫起来。
我手上一烫,看着那九颗佛珠一颗颗变成黑色,女鬼的手劲也越来越大,抓得我生疼。
老马的脸色变了,想要上前,又不敢上前,举着刨刀站在原地。
女鬼和身向老马扑去,白衣张开,将老马整个裹住。
我和王荣都看呆了。
只过了几秒,或是几十秒,我也不知道,白衣突然松开,女鬼反扑到我怀里,穿过我的胸不见了。
老马颓然坐在地上,身上不见半点伤痕,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片木然,我又和王荣瞪了几眼,终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扯开腿上薄膜,就往外逃。
王荣也没追上来。我出了小巷,一路狂奔,直到跑到大街上才停下来。认准了方向,再朝老九家去。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只记着木剑的事,找到木剑,交给老九,再救回老爸。
那个女鬼和老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不想理会,我现在只想救回老爸,离开这座城市。
到了老九家,我直接冲到里屋,老九正坐在床边,正在剔牙。
我问他:“木剑呢?”
老九一愣,要说话,却先打了个饱嗝出来,“我不是叫你去拿吗?”
“我叫李小岸送过来,你没看见她?”李小岸比我出来的早,我是一路跑过来的,没可能比我慢。
“李小岸?没有啊,没看到。”
我急了,明明叫她送过来,难道路上出什么事?
我要冲出去找人,老九一把抓住我:“木剑拿不到先放着,你可要把节目做好。”
我一把甩开老九的手,“节目!节目!你们是怎么了!一出什么事,就叫我做节目!妈的!智障!”
老九的态度就跟老板、王荣他们一样,好像做好节目,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娶妻生子,赚钱养家,无病无灾,天下太平。这群人的脑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