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回来了，也带回来了一整车的设备。

“老大，设备是有了，不过通信网路可连不起来，只能在电视台废墟上建。”

空明说的是事实，就算设备齐全，可是通信网路都在电视台底下。

我们用砖头和碎石砌了一个临时的小房子，足够挡住僵尸就行。

设备运作起来，终于可以进行简单的剪辑，手机固然能给观众身临其境的感觉，但是晃来晃去的镜头，外加粗糙的画质，时间长了，还是很影响观众体验的。

我让空明负责剪辑，空明立刻表示抗议，说自己不会。

“不会？不会可以学。”我冷冷道。用脸色表示这件事不能商量。

空明看向空明师父，空明师父马上表示自己连鼠标都不会用，剪纸可以，剪辑不行。

空明只好看向陈子豪。

“我有更重要的任务给他。”我看穿了空明的意图，提前打断。

空明只好低头拿着电脑出去。

我把陈子豪拉了过来，“要找到智能僵尸。”

“嗯？什么？”

“智能僵尸，他们肯定没死，一定要找到他们。”

“为什么？”陈子豪疑惑不解。智能僵尸就算有过人智能，可是数量太少，基本上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总之，你和我一起找出来就行了，这城里的布置就你最熟悉了。”我没想继续往下解释。

陈子豪点头答应。

我没说出真实原因，我怀疑智能僵尸的真身是恶魔，就像包子一样。

夜晚到了，空明呆在电脑前，正在学习如何剪辑。

我则和陈子豪背上装备，向夜色的城市出发。

我和陈子豪各自手里拿着一把刀，我还多拿了一把枪。这是空明从都城带过来的。本来想私藏起来，被我抢了过来。

经过陈子豪分析，最有可能的藏身之所，就在市图书馆。

“为什么？”

“那里的空间最大，而且——”陈子豪顿了一下，道：“书很多。”

我不明白书很多和智能僵尸有什么关系，不过他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图书馆就在市中心，只是因为层高不高，所以没有被炸毁。

我们徒步走了十分钟就到了。

外面干干净净的，别说僵尸了，就是连碎石也没有。

“你确定这里有智能僵尸？”我疑惑地扫视了一圈。

一般来说，智能僵尸总是混在普通僵尸里，控制着普通僵尸，这里连僵尸的尸臭都没有，怎么会有智能僵尸？

陈子豪已经走入大门。

图书馆的大门玻璃全部碎掉，走进去的时候，玻璃碎渣拉拉地响。

要是有僵尸潜伏在这里，早就被声音吸引过来。

或是前台的柜子下，或是那一排书架后，然而什么也没有。

我跟在陈子好后，往二楼去了。

二楼是儿童书籍区，陈子豪到了绘本区，夜里月光照进来，地上像是蒙了一层纱，我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背影，耸动着，似是在地上找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

一个小孩子蹲在地上，正在翻书。

我悄悄走过去，不过图书馆里安静的很，无论我多么努力地放低声音，擦擦的脚步声还是响了起来。

正常人都能听得到，那个小孩子却还是在翻书，看得很是投入。

“你——在看什么书？”我问道。

透过小孩的肩头，我看到他的侧脸、苍白的脸颊，还有那本色彩斑斓的书。像是用皮革制成的，第一眼就能感到书页上的厚重感。

“活了一百万次的恶魔。”小孩头也不回地说，没被我吓到，继续翻书。

“哦。”我应了一声，接下来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自从去了一趟地府觉醒之后，我的神通之力又回到身上，不过这种神通之力不同于以往的阴气阳神，甚至元力，我只知道可以随意模拟出任何一种力量，但是它本身确实是一点属性也没有。

这个小孩子身上也是同样的状况，不是阴魂、不是恶魔，也不是人。

一个正常的人类小孩子不会大半夜地跑到图书馆里翻书。

距离近了，我看得清楚那本绘本的书页分明是由人皮做成的！有好几处都能看到类似掌纹的纹路。

“能告诉我，你其他的小伙伴在哪里吗？”

小孩子终于翻完了整本书，似是感到无聊，站起来，往前伸了伸手指，道：“就在前面。”

前面？我顺着小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前面是一大排的书架，一直排到走廊末端，那里不再被月光罩着，而是一片死一样的黑暗，好像藏着什么怪物。

“能带我去吗？”我问。陈子豪这时终于挨了过来，手里提着把砍刀，满是戒备的神色。

“不行，他们很凶的。你们自己过去，我还要看书。”小孩子拿起书，抱在怀里，走到最近的一个书架上，又拿下了一本。

这回我看得清楚，上面写着量子物理概论。

这本书对小孩子来说，会不会太深奥了点？

我摇了摇头，现在居然还有空想这个，我打开手电筒，照亮前路，带着陈子豪过去。

书架中的黑暗格外的粘稠，像是河底的淤泥一般，手电筒的光芒只能照亮一小束，其他的部分透出惨白惨白的晕光，只能模糊看到一些东西，时不时地跳出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等靠得近了，才知道是一些书散乱在地上，或立着，或躺着，或撕成好几份。

看上去就像有几个顽童过来大闹图书馆一般。

终于走到了墙边。

我转过身，用手电筒照了照两侧的书架。

什么东西都没有，人也好、恶魔也好，阴物也好。

陈子豪早已吓得不行，双手紧握着刀柄，紧了又紧、松了又松，手心满是汗。

“放心啦，有我——”

我话说到一半，头顶上呼呼风声传来，我吓了一跳，带着陈子豪就往边上跳。

啪唧，一大块的肉块砸在地上，摊了开来，满是黄绿色的粘液，沿着地板的裂隙流开。

那肉团发出吱吱的怪声，里面咕噜噜地响着，像是消化什么东西。

这个怪物就是前面那小孩说得很凶的家伙？

肉块上渐渐隆起一个东西，像是人脸一般，裂开一个口子，呼呼地笑着。里面还带着一种奇怪的节奏。

我皱着眉头，侧过头来听。那像是什么声音？

我突然明白过来，是说话，他在跟我说话。

一旦明白了这点，那些毫无意义的风声顿时变成了一个句子：“见过大王。”

“大王？你在说我？”我指向自己。

那个肉块继续隆起，最后化成一个人形。“愿追随大王，重建地府。”

化出的人形是一个少年的模样，但是动作却完全是老年人的作风，那嗑头的姿势也极为古怪。

我终于明白过来，这些智能僵尸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丰城明明是阴气聚集地，本来活尸要转成阴物，然后生气渐无，成为遗弃之地，只是大阎罗之母用神通硬生生地改造，将丰城变成了僵尸之地。

再借由僵尸保存力量，等待重建地府的时机。

换句话说，这些智能僵尸都是我日后重建地府的班底。

相比于那些只能在地府活动的阴神阴官而言，智能僵尸可以在人界活动，更方便我调遣。

我看着这个肉块身上的皮肤不就是那些智能僵尸的衣服吗？

大阎罗之母还真的看得起我，给我安排了这么一个战力。

不过为什么她不直接跟我说？

难道是怕地府中有人走漏了消息，让纱阴知道？

想起我去一趟地府，都要大费周章地炸毁中心大楼，借中心大楼的的倒塌，才能抽空过去。大阎罗之母的谨慎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该怎么重建呢？我有点头痛。

总不能自己建个阎罗殿，然后执掌生死轮回就行了吧？

最起码那判官笔和生死簿可都不在我手里。

“好了，日后有需要到你们，你们再出来吧。”

我挥挥手，让肉块自行退去。

肉块点点头，噌地向上一跳，又不见了。

我和陈子豪回去。陈子豪总算不紧张了，只是一路上看我的眼神越发古怪。

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发了疯要到死城来作节目的主持人，怎会想到我还有这一层身份。

我觉得陈子豪是个人材，以后可以安排在我身边做事，只是暂时还没想到该给他安排什么工作，总不能让他建个阎罗殿吧。

回去后，天已经亮了。空明和空明师父都等着我们。

一见我过来，空明就扑了上来。“好消息！好消息！老大！”

“好消息？”难得见空明这么激动，除了被一块金子砸中，我也很难想象空明会为什么事高兴。

“那个——收视率！收视率涨了！”空明喘了口气，继续道。

“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收视率涨了，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为什么要这么激动。

昨天我们一阵拼杀僵尸，这种刺激，堪比好莱坞大片的特效场面，要是还没观众捧场，我们都可以打道回府了，不用在丰城做什么狗屁节目了。

“不是的，老大你看。”空明端来一台笔记本，让我看上面的网站收视率统计。

我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头扎进屏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