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霞就像石塑一样呆住。也许没有比这更尴尬的场面了。

一个小时之前，我才刚把她的内裤冲进下水道。而且这正是她迟到的原因！

“你——你好！”小霞尴尬地伸出手。我也尴尬地回应。

高导在电影圈里混，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们俩认识？”

“是啊，这么巧，我们是楼上楼下的邻居。”我强笑道。

“太好了，有缘啊！”高导赞叹不已，拿着咖啡就上来：“来、来、来，邻居就更要敬一杯了。”

我很无语，你拿个咖啡杯说要敬酒，昨天宿醉还没清醒过来是不？高导看到手里的咖啡杯，才反应过来，他脸皮厚，嘿嘿一笑，顺势坐下，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

今天小霞穿得是个裙子，坐下来的时候，还特意往后顺了一下。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我浮想联翩，不是我混帐，实在是刚经历过内裤的事件，我的念头不知怎的，就跑偏了，她该不会没穿内裤吧——

念头一起，各种画面就跳了出来，该死！

我打起精神，把注意力集中在高导的对话上。

“这个故事很简单，说得就是怀了阴胎，然后打掉孩子后，出现各种诡异事件，场景比较少，就是在自己家里，对演员的演技要求比较高。还有——”

高导看向我，“你有没有兴趣扮演一个角色？”

“什么角色？”

“就是她的前男友，最后死得很惨的那种，放心，要是不把名字打上去，没人能看出来是你演的。”高导看出了我的心思。

我醒悟过来，“好。”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试验一下电影的效果如何，如果电影的效果更好，以后就是把主要精力放在拍电影上也行。

现在我还能吸进地府阴气，不过迟迟过不了阴神那一关。

不采取一些新的手段，只怕再也进步不了。

我可还记得引爆阴脉那件事呢。

高导和我们讨论完剧本后，就自己一人先走了。

照他的说法，反正你们俩是邻居，就让你送她回去好了。

我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走吧。”

小霞突然冒出一句：“小岸姐还在家里等你呢。”

我的牙齿马上发酸，嘴里说不出的滋味，要是有可能的话，我真不想回去。

虽然是没了证据，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我的不对劲来，就算小霞这个事已经不追究了，李小岸的个性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我强撑着精神，叫了辆车，和小霞一起回去。

走到门口时，门开着，李小岸抱着小阎罗站在门口，看到我和小霞一起进来，笑道：“来得正好，一起进来吧。”

我在门口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心里暗暗称奇。

李小岸是会烧饭，但是很少会烧出这么香的饭，家里是来了什么重要的人，让她亲自下厨？

我微微侧了侧身子，看到一个中年人坐在桌子边上，冲我挥手，满脸的笑意。

“大阎罗？”我吃了一惊。

这家伙好久没见，突然又到我家来是想干吗？

我对他可没什么好感，本来派了小阎罗在李小岸身边卧底，现在又亲自过来，是想干吗？

我进去坐下，小霞自己回楼上去了。

“这是小罗的亲戚，特意从外地来看小罗的。”李小岸介绍道。

大阎罗还用了这个身份做掩饰。我无话好说，只好跟他隔空用神念交流。

“你过来干什么？”

“蹭饭不行啊！”

大阎罗的态度气得我差点跳起来，“蹭饭？你能把你拉得屎擦干净了先？又是女妖又是小鬼又是引爆阴脉的，让我干事，能不能先把你拉得冲了先？”

“我这回来不就是给你冲水的嘛——”大阎罗冲挤挤眼。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吃完饭后，大阎罗就提出要带走小阎罗，说是会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看待，李小岸很不舍，这几个月照顾下来，她已经和小阎罗有了深厚的感情，要马上分手，也有些舍不得。

不过她也明白，毕竟别人亲戚的身份比自己这个陌生人还近一层，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自己都没理由拒绝。最后李小岸眼汪汪地去看小阎罗，还给他塞了不少东西，叮嘱大阎罗该怎么喂奶，他的尿布要打松一些。还有她最喜欢的玩具红球也放进去。

等到了门口，大阎罗抱着小阎罗，李小岸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唰唰地往下流，小阎罗靠在大阎罗的肩膀上，一脸晦气的表情，转过头来，又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伸出手，要李小岸抱抱。

看他那副呆萌样，我就有一股冲动，踢他一脚，直接踢到天上去，让李小岸看看她心疼的干儿子到底是什么样。

李小岸抱了小阎罗一下，大阎罗带着小阎罗走了。敢情他就是过来帮我解决这个包袱的。

不过也好，小阎罗的走成功地转移了李小岸的注意力，接下来几天，李小岸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不过也再没提起楼上小霞内裤的事了。

大阎罗你做得很好！要是可以给地府阎王颁发一个奖章的话，我现在就送过去了。

高导又把我和小霞叫到一起。

这次是在野外一个巨大的废弃仓库里。高导把铁门打开，里面一股腥味冲出，小霞皱着眉头捂鼻子，露出嫌恶的表情，不过还是强忍着进去。我也跟着进去。

“这里是原本是用来当屠宰场的，因为净水设备不过关，指标不达标，被强行关闭，一直找不到租户，就闲置下来，刚好给我们当临时的摄影棚。”高导带着我们往里面转了一圈。

那些宰猪的设备，悬挂着的铁钩都还在，上面长了一层的锈迹不说，有些钩子上还留着一块猪肉，只是风干了，像是木炭一般。走近了，才能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像是从地下挖出了千年干尸一般。

越往里光线越暗，各种古怪的切割机器，还有空中晃挡的勾子，营造出绝佳的恐怖气氛。

高导也许就是看中了这里的设备，不用美术组另外布置，稍微调整一下，就可以直接上马拍摄，省下一大笔经费吧。

高导跟我说过，为什么要选择恐怖片这个领域做为商业片的试水作。

“省钱。”

“省钱？”我看着高导，好歹也是好几个电影展获奖的新锐导演，你要说他自己没钱也就算了，拍部电影难道还搞不来投资？

“那个，我以前名声不太好。”高导没往下细说，我也不问了。反正拉投资也不是我操心的事。

高导带我们在里面转了一圈就出来，剧组还没叫齐，真正资金也没到位，什么时候开拍还不知道。

不过两大核心演员确定，高导似是不再担心，心情大好，一路上说笑着回去。

走到大门口时，高导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了？”小霞问。

我叹了口气，小霞可真够迟钝的，不过她在家里喜欢穿的是海贼王的t恤，不是柯南的，也可以理解。

高导的脸色变了，是因为门关了。

那个锈迹斑斑的铁帘大门。进来的时候，明明是敞开着的，让外面的天光照进来，可出来的时候怎么关了？

是谁关的？而且更重要的又是谁把这里的灯打开的？

进来的时候，高导明明说出过这里废弃已久，电也早停了，没有电，哪来的灯？

偌大的屠宰场里响起了铁链的咣当声。似是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一只手拨动了铁链。

小霞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差点哭出声来，躲在高导身后，想了想，又悄悄移到我身边。

我没有功夫为小霞的决定感到开心。因为我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不是阴气，也不是恶魔，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东西，只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像是碰到了熟人，只是叫不出来名字。体内的锁魂链没有一点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