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开越来越不对劲了,手指像是抽搐了一般,疯狂地在键盘上敲打着,快得看不清手指的模样,以我的视力也只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残影,声音也越来越响,到最后像是数十把小锤子敲打青轴键盘一样。
剪辑室里的其他人都站起来,看向开开的方向。
我在开开身后看到的更多。
以这么快的节奏敲打,可是字幕上的字都不是无意义的符号,而是一句一句话,论番滚过,更像是一群人聚在一起,乱糟糟地呐喊。
不同的人、不同的诉求、不同的语句,都是成串的话。
开开像是被鬼附身一般,敲出那些话语,到最后双眼一翻,往后一仰,晕了过去。
我盯着屏幕上满满的血字,呆立当场。
“他们——来了!”感叹号像是僵尸们向上竖起的手臂森林,就要戳破屏幕。
他们是谁?开开到底看到了什么?
自从认识到自己的鬼差之身,进而阴气修炼后,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感到恐惧了。
今天是第一次!除了恶魔和地府阴鬼外,还有什么东西?
而且更可怕的是这回我居然看不到?
开开又被送到医院,不过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她已经醒了过来。
“开开,你看到什么?”我直接问她。
开开摇摇头,眼里又闪出刚才疯狂敲击键盘时的那种疯狂感。看她的样子是不想说了。
免得刺激到她,我就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又回去跟容瞎商量。
“老大,我也不知道,只是开开说看到的东西和我们不一样。”
“不一样?”
丫丫的房间里除了阴鬼外,还有什么东西?比新月和那个鬼鬼妈妈还要可怕?也许去找大阎罗问一下会更清楚。
他的见识比我广得多。问题是我找不到大阎罗了,就是去找小阎罗,小阎罗也说自己联系不上。
到了山顶上,空站了一天,我就是把全身阴气放开,也没看到大阎罗的人影,这家伙,就跟当初的小圆一样,把一堆烂摊子给我,自己又不知跑到哪里潇洒去了。
我恨的牙痒,却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为了解出开开身上的谜团,还有让剪辑部正常工作起来,只能去丫丫家里看一下。
开开二次住院,还有发病前那疯狂的举动都把剪辑室的人吓到了。
当天就有好几个人请假,说是身体不适,剩下的人也昏昏沉沉的,没有太多的力气工作,只差三天就要交带子了,可是连字幕都还没有加好。
当然如果算上开开发病前打得那些血红字体,字幕也算完成,但问题是那些字幕能放出去见人吗?
我和丫丫约好了时间,丫丫爽快地答应了,还说自己老公回家了,正好我们两个著名主持人见一面。
我心里不想见丫丫老公的,只是急于解决丫丫家的事,至少要明白开开在丫丫家里看到了什么,我硬着头皮答应了。
在此之前,我在开开的电脑上,把视频重新看过了好几遍,不管是正着放、倒着放,还是放慢速率放,倍速播放,画面里只有丫丫、旺旺、新月和女鬼妈妈这四人。
我甚至连厨房间里苍蝇都数了一遍,对,没有其他东西,就算有,也不可能是人和鬼。
可是除了人和鬼还有什么呢?恶魔吗?以恶魔的体量,恐怕只要有一头,就能把丫丫家里塞满,我把恶魔的选项也去掉。
最后我只能选择去丫丫家观察。
和丫丫约好的日子到了,丫丫的老公叫汪城,也许是刚拍完外景的缘故,下巴上一圈的胡渣,还没来得及剃掉,眼神也有点憔悴。
“你就是陈宽吧?最近都城的后起之秀,久仰久仰。”汪城笑得很开心,握着我的手也很温暖。
我客气地应酬了几句。汪城和我在客厅坐下,丫丫去泡茶。
汪城很能聊天,明明只是初次相见,却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谈笑风生,气氛很好。
连我这个有烦心事的人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身体,被汪城带着话头。
“你们的节目我看了,很不错,有新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拍电影呢?灵异类的节目在公众频道上能生存,不过限制太多,要是拍电影的话,题材上的选择范围会广一些,怎么样?”
拍电影?我没想到来汪城家做客,汪城居然会跟我聊起拍电影的事。
其实我以前也有这样的心思,比起公众电视台的节目而言,电影院那封闭的氛围和阴气聚集的场所,放起恐怖电影来,更能吸引足够多的阴气,而且到时候各种地府阴鬼聚集,地府阴气的吸纳效率都会快上一个档次,只是我苦于没有这方面的人才,电视电影看起来好像是挨得很近的行当,其实完全是两个行业,只有少数大拿才能自由跨界。
而且以目前天朝的环境而言,制作电影的水要深得多,不光是有钱有人,还要有一定的背景,才能疏通后面的各种复杂关系,否则光是叫一帮混混,整天坐到你的片场里喝茶,你就拍不了电影。
“怎么?老哥,你有人脉?”差点把来汪城家的正事忘了,我开始试探汪城问这句话的用意。
“有,而且不少,这次拍外景节目的导演,他有个同学就是国内知名的大导演,当然不是老谋子那个档次,不过差不多了,现在他的电影在国外经常获奖,只是还缺一部商业大片,获得市场认可,现在正在找合作对象,和好的本子,你知道的,现在市场上不缺钱,谁家拿个百八十亿的都是容易的事,但是好的本子和创意很难找。我看了你们的节目,觉得创意不错,不过格局太小,要是能突破一下,放到大屏幕上,效果绝对震憾,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负责牵线,你跟那个导演当面谈。”
汪城看起来不像是说笑,已经掏出了那个导演的名片。
我被汪城说得有点意动,对他这个人也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
同样是主持人,我只是把自己的节目做好,汪城却能跨界玩转这么多节目,果然是有他的能量。
单凭这个口才,还有第一次见面,就能给人这么信任的感觉,真是厉害啊。
我接过导演的名片,说回去再考虑一下,创意是有的,不过手头上还没有合适的剧本,毕竟以前都是为了电视节目作的脚本,要是放到电影院里,还要好好修改一下。
汪城送出名片后,明显放松了不少,让我照自己的节奏来,说电影跟电视不一样,随随便便的一个项目拖上十几年都是正常的事,尤其是那些大导演,为了一个好故事,就是在脑子捂上几十年的都有。叫我慢慢来,不用急。重点是要有好剧本。
和汪城闲聊完毕,我装作对他家的布局感兴趣的样子,问能不能带我逛一下。
汪城喝茶都喝得有点小醉的样子,脸颊微红,瞅着我,眼里满是欣赏的意味,站起来,拉着我的手就在客厅里逛起来,指着那个盆载,说是专程从泰国的海岛上空运过来的佛木,说是有佛骨埋在下面,再指着挂在墙角的一串佛珠,说特意从山上密传佛教的高僧那里求来的,还有房间里的各种布置,都是经过高人指点,独有的聚灵法阵,摆成后,日进斗金,家财兴旺不说,还有驱邪辟鬼之效,阴邪难入。
这些话我听过就算,根本就入不了耳。要是这法阵有用的话,新月和女鬼妈妈根本就进不来。当然是那些风水骗子胡口乱绉的。
汪城点着每一处部置、每一个不起眼的小饰品都是花了他大价钱买到的,我随意估算了一下,平均下来,怕是单价都在二十万以上,这夫妻俩还真是像,至少在花钱驱邪上,根本就不在乎钱,只求个平安。
汪城带我走到到一个房间,故作神秘道:“这里有个好东西,是我一个好友给我带来的好东西。陈主持,你做灵异节目的,见多识广,这东西你都不一定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