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打开电脑，指着收视率统计的网站说：“10.1不是破10吗？”

“谁跟你们说要看这个网站的收视率了？”

大成敲了几个键，按下回车，一个网站上写着6.7%，“这才是。离10远着呢，小年轻，别想那么多，好好干吧。我会骗你们那点奖金？”大成不屑地要走。

我呆住了，没想到大成还有这手，妈的！我怒了，这还不是骗我们！一直看的是那个网站，什么时候又要看这个？这是全国收视统计，除了丰城当地人外，还有谁看耀华电视台！当然要看当地收视统计。

一想起老爸病重没钱治，想着奖金，辛苦录节目，还被这变态阴了，我火了，拿一瓶矿泉水，浇大成头上。

“啊！你泼得什么！”大成护住脸惨叫道。身子都在颤抖。

哈哈，这家伙平日里坏事做尽，早就提防有人拿酸泼他吗？水和酸都分不清！

“是硫酸！昨天从老马那里拉过来的！烧死你！”我故意吓他。

大成跌跌撞撞地往卫生间跑去。远远地，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一想到大成慌慌张张地脱光衣服，撅着屁股冲头的场面，就笑了起来。

看小白和荣哥没有笑，两个人呆呆地看着我。我笑了一会儿，一个人觉得没意思，就收拾东西，自己回去了。

这次和大成彻底闹翻了，我也不想再呆下去。

没有奖金，前段时间都白忙活了。

小白他们都不敢劝我，我一边笑着，一边走出小楼，回头看了一眼，古灵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牌子歪歪扭扭地挂在那里，好歹是耗我快一年的地方，再见，不对，再也不见了，我不会回来了。

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早知道当初还不如去搬砖，就是为了不浪费自己的专业，想最后搏一下，来到这个小城，还希望积累点经验，结果就混到这个地步。

回到家，我收拾了一下，想着租金已经付了一个月了，还剩下大半个月的时间，不如再住段时间，顺便找找有没有其他工作。

不过说实话我对丰城这个城市厌烦透了。

上网找了找，把以前的简历改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在古灵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工作，主持过《鬼眼看世界》节目。

好歹是比什么学生会工作经历好多了，而且那个还有录象，要是能附个视频过去就好了。

只是我的出租屋网速太慢，传个视频，估计都能卡机。

我连发了几个，又到了深夜，以往这个时候，女鬼早就出来了，也许是之前那咒水喷得太厉害，也许是真的被打到烟消云散。我也不去去想她。

路上手机响了，又是妈打来的。

“小宽，钱的事你不用操心。”妈的声音听起来喜气洋洋。我忙问：“怎么了？”

“你爸这几天好多了，这几天都在看你的节目，每天晚上守着电视前，让他睡他都不睡。还问你什么时候上节目呢！”

我心中一喜，又连问了几句，确定爸的身体好了，家里的钱够用，我的心放下来了。

“那，老头子，过来，儿子电话。”电话那里响起一阵杂音，我竟有些慌乱。

在家里老爸只管干活，我和他说得少，出来后，平时用电话联系，更没怎么说话，妈就是我们的传话筒，要跟老爸直接说话，我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嗯——”话筒那边传来一声闷哼。

我想说：你还好吧？要出口，又觉得生分了，儿子跟老子这么客气干啥？

想了想，换一句轻松的，又想不出什么。

“嗯——好好干。我都看了，挺好看，怪吓人。”爸说完，就急急地把电话给了妈。

我又听了妈一阵唠叨，挂了电话，一个人站在街上，说不出的感觉。

之前因为那张照片的慌乱和恐惧散了，飘起来，又沉下去，积在深处，看不见，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喜气，身子都轻了几分，我迈出一步，再起来，脚下像装弹簧似的，脚趾一勾，身子都能窜个三米高的那种。

好好干！我的节目好看？节目好看？

老爸的话一遍又一遍在我耳边绕着，我恨不得把它们缠起来，绑在耳朵上，有空没空拿出来听一下。

原本以为当个灵异节目主持人，老爸他们会看不惯，他们那代人以为的主持人就是新闻联播主持人，见我这种不入流的，多半会有说法。老爸居然说好看！

难道老爸也是灵异节目爱好者？

以前一直想着自己做的节目有人看，而且喜欢看，走到大街上，会有人拉住我，说我看过你，你主持得真好，现在自己老爸成了第一个表白的粉丝，我心里得像抹了一层油，下面烧着，滋滋的香气溅出。

不知不觉间走到公司，我有了一个主意，我不想走了。

我突然生出一种念头，我绝不能走。

眼看着就要成功，怎么能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事就放弃了，老爸看不到我的节目该有多伤心？

还有那即将到手的奖金，不就是超10吗？就算算上全国收视率，也只差4个点。

我下定了决心，不走了。

第二天，我去了公司，人就是要脸皮厚一点，我没看到大成，不过荣哥在。

“你运气好，这样搞大成，他都不干你。快！去和咪咪拍个片子，那，这是剧本。”荣哥抽出一张纸，不是打印，手写的，字还像样，就是笔划乱得不行，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眼花。

“小白呢？”

“那家伙不知死哪去了，说是有事请假，前段日子撞邪了。”荣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我和咪咪出去了。

走到一半，我回过头问荣哥：“你不去？”

“槽你奶奶的，恁多废话！我还是不是编导！老子一大堆事情忙着呢！”

我嘀咕着你不是策划吗？什么时候给自己升到编导了？

我和咪咪一起出去。这还是我第一次单独和咪咪出去拍素材。最早的第一次合作，出租车里，还有个女乘客，不算单独相处。

我有点不自然起来。

“那个——我们还是先去餐馆吧。”

我照荣哥的剧本来，这个餐馆庆生的短片，当然要在餐馆里拍，可是说实话，我到丰城这大半年，要么在出租屋里吃泡面，要么是在公司叫外卖，出去吃次数很少，我也吃不惯这里的菜，总是会放一种调料，说不上什么味道，麻涩涩的，冲鼻子，却又不呛，只是吃了后，像是闷了一口灰一样，嗓子干得难受，要喝很多水。

我想到了我楼下那个餐馆，里面冷冷清清的，拍短片，刚好也不好打扰到其他客人。

就是不知道那家的老板会不会答应，或者就当成普通的生日庆祝来拍？

“我知道有家餐馆环境还可以，就在我家楼下，要不要去那里拍？”

“好。”咪咪和我上了车，往餐馆开去。

我和她都坐在后排，车子转弯的时候，我微微倾斜，肩头和咪咪的碰在一起，咪咪穿着是露肩的小礼服，我穿得是短袖，挨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像是丢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一圈圈的涟漪，我忙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往下看去，咪咪穿得又是高跟鞋，脚指甲上涂了红红的指甲油，我又不敢看了，“师傅，不用那么急，开慢一点。”

车速慢了下来，我看到副驾驶位摆着的是古灵出租的牌子，刚好和老板公司的名字一样，笑道；“老板业务开得可真大，连出租车也是他家的。”

“对啊，你不知道吗？丰城里所有的出租车都是老板的。”

“嗯？真的？”我反而吃了一惊，不过是句玩笑话，没想到是真的。老板那么有钱？

以前可不觉得，看上去不过就是个又瘦又小的老头。

难怪平日都不在公司，原来还有其他产业，躲在家里数钱吧？

想到以前还担心老板公司开不长久，会倒闭，现在想来简直就是讽刺。一个穷打工的操心老板日子过不过得下去？

不过换个角度，我对公司发奖金的事又多了一份期待，老板这么有钱，应该不会克扣这点小钱吧？

不过咪咪这个新职员又是怎么知道的？连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