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我打了个激零,我刚才是怎么了?
安世美刚才说那番鬼话,我居然会相信?这是怎么了?难道不知不觉间,我也被安世美催眠了?
这不可能!自从经历过杰克的事后,在催眠上,我有绝对的自信,不可能输。
连催眠的杰克都能忽悠地跳下去,就别提其他人了。
可是安世美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又是怎么了?
她说的每句话,我都选择无条件地相信,根本就不会去多想她是在说谎,或是其他的什么。
可是她说的每个理由又都是那么的荒谬。
什么不讲卫生?内衣、袜子混一起洗?不给她挖耳屎?就因为这些安世美杀了横江影?
还不如说是嫉妒她,这还更有说服力一些!这一切只有问了张五斗才有答案。
张五斗说安世美是他帮我找的帮手。
“帮手?什么帮手?”
“抓鬼的啊。”张五斗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我却快要晕倒了。
我咬牙切齿道:“我是节目主持人,不是抓鬼的。”
当初招进来的时候,可是说好了做主持的,至于抓鬼什么的,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对啊,一边做节目,一边抓鬼,这不矛盾啊。相信我吧,安世美能在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有她的过人之处。这城里恶鬼太多,如果没有我们这帮人清理,只怕早就闹翻天了。”
“所以她杀那么多人也行?”我只觉得荒谬,
“对啊,反正人总是要死嘛。这鬼城里阴气充溢,活人就算不死,呆久了,也是一副活不活、死不死的鬼样,不早点让他们解脱,难道还要让他们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我愣了一下,觉得张五斗说得明明就是歪理,为什么又听进去了呢?
我没和安世美一起行动,自己拿着摄像机,到一幢老式木楼里去拍节目素材了。
原本许雪、老九他们说要跟过来,不过我都叫他们回去了。
老九太贱,许雪身子太弱,招来阴鬼的话,我第一时间还要照顾他们两个,反倒没时间去拍摄素材了。
当然此行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抓鬼,据说这里闹鬼,城里能闹鬼的地方很多,张五斗唯独跟我说了这个,显然闹得不是一般的鬼。应该是能造成大麻烦的厉鬼。
我做节目的时候,顺便利用摄象机的灵力把这些恶鬼摄进镜头就行,之后的事情有张五斗他们处理。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在丰城里做灵异节目的目的,不是给人看的,而是给鬼看的,当初大成跟我说过的收视率也是因为这样,有两套数据,一套是给人看的,一套是给鬼看的。
大晚上的,只要有东西给那些鬼物消遣,才不会闹出事情来。
只是最近因为李小岸接手的原因,古灵节目的风格不太被鬼物喜欢,古道的节目又成天卖什么符啊咒的,钱是赚得很多,可是收视率就没那么高了。
晚上,我到了木楼前,往四周看了一圈,除了二楼有一扇窗户往外透出晕黄的光外,就再也没有动静,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狗吠声,越发显得这里鬼气森森,我也算得上是半鬼物,可也觉得遍体生凉。
安世美原本也想跟着过来,被我劝下来。
那丫头提刀杀人的场面还映在我脑海里,虽然说丰城是不可思议之地,凡事不能用常理来形容,可是和这样一个神经质的女人在一起,压力真的很大,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来得轻松。
楼下有一个保安大爷,已经睡得昏死过去,我轻轻开了门,走进去,刚到门口时,我听到一声低沉的咕噜声,停了下来。
一条大黑狗趴在地上,前脚撑着,后脚弯着,两只眼睛闪着绿光,对着我。
嘴巴微张着,牙齿里的口水都化成一条银线滴下来,挂在地上。
我毫不怀疑要是自己再往前一步,这头黑狗会在我腿上留下一条记号。大半夜的去找诊所打狂犬疫苗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我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
黑狗一直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直到我退出门口,它才放松下来,
该死!张五斗那家伙可没说这里有养狗。
进不去怎么办?
我退出去,又绕着大楼转了一圈,发现后面有堵矮墙,踮起脚尖,就能看到里面。
我又四处张望一下,见没有人,就搭在矮墙上跳过去。
落在地上时,发出一声闷响,我还紧张地停下来,听听动静,那只黑狗隔得远了,也许没听到。我等了半天,终于直起身,从一楼的窗户爬进去。
这幢大楼只有几层有人家住,大部份房间都废弃了。
屋里的沙发都褪了皮,像是风干了晒过的皮肤,稍稍一碰,就是满手的碎屑,一层的粉。
我看了一圈,心里都有点发毛。
张五斗那个领路人,带我进鬼差这行当,却没明说该怎么做,只是给我一个闪光灯,说碰到鬼的时候,大叫一声,然后用闪光灯对准就行。
对于捉鬼来说,真的很敷衍,我还要问些细节,张五斗只说我之前主持灵异,已经有足够的历练,只是没有实战的胆气,多抓几次就行。
我想想也是,之前遇鬼的经历太多,就算碰上,凶还能凶到哪里去?
比起老马和守墓人那些变态来说,再厉害的恶鬼也是一般。
不过这个闪光灯怎么用来着?
我摸了一下腰间的开关,嘭的一声巨响,一大蓬的白光从我头顶上炸开。
仿佛一道霹雳生成,照得房间里通亮。
我看到一个人站在墙边,背对着我,穿着蓝色的背带裤,上面两颗黄色的金属纽扣反着光,我吓了一跳。
之前进来的时候,灯光虽暗,可是借着月色还能看清,明明没人,哪来的恶鬼!
明明知道会遇鬼,可是撞上了,还是吓一跳!这些出来不打招呼的家伙,专以吓人为乐!
我先是怕,再是羞,最后是怒,被鬼吓到的鬼差,说出去多少有些难听。
我打开摄像机,扫过去,屏幕里一片青光,刚才那人站的地方空荡荡的一片,只有一副画挂在墙上,晃悠悠的,画里也是一个人对着墙站着,那人的装束就和刚才那人一样。
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眨了眨眼,本想再按一下闪光灯,看清这个房间的布局,手到了腰间,又停了下来,想起来之前,张五斗跟我说过的话:“闪光灯的电力很强,只能用十次,所以——省着点用。”
现在就用了,只怕以后就没机会了。万一碰上的是厉鬼,一次解决不了呢?
我把手放下,最后对准门口走过去。
门是老式的圆形把手,下面的钥匙孔已经空了,手伸过去的,外面走廊上的风灌进来,吹得我手毛都竖了起来。
吱呀一声,生锈的轴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叫声,门开了。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我把摄像机上的小灯打开,投出一束明亮的光束,落在远处的墙上,形成一个晃动的大光斑。
光斑下各色物体扭曲着、跳动着,配合着自己的影子做着各式怪异的举动。
走廊很长,看得不太清楚,说不清是因为风吹动了什么东西,还是真的有东西在动。
我有点后悔,这样还不如不开灯呢,可是要我现在把灯关了,我也不敢。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去。
刚踏出第一步时,我就吓了一跳,吱的一声,像是唤醒了沉睡在楼房里的恶魔,格外响亮。
下一步悬在空中,极轻极轻地落下,这里的木板居然是木头做的,就像老式的日本建筑里的一样。
我降下灯光,看到一处处窟窿的黑色木板,有些地方都露出下面的钉子,偶尔还有点反光射过来。
这样的楼里居然还住着人。
我深吸一口气,靠着墙,挑着完好木板落脚,脑里转着各种画面。
像是一只只苍白的手从木板缝里伸出来,抓住我的脚踝。或是天花板上垂下一条条黑发,卷住我的脖子。
走了十几步后,我也习惯了木板特有的吱吱声,那些幻象才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