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自嘲地笑了一下，无声地，只有脸皮在抽动。
在别人眼里，我也算个正儿八经的恶鬼了，居然还会怕我的“同行”？
这种讽刺的现实让我想笑，想放声大笑。可是门外的寂静一直提醒着我，叫我不要放松警惕，它还在外面！
响过两声后，敲门声不再响起。
我靠着墙，直勾勾地盯着门板，时间久了，也有些乏了，又开始眼皮打架，想要睡觉。
自己的神经可真够大条的，难道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做梦了？
自从跟杰克学了所谓的催眠术后，我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碰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爱用催眠糊弄过去，要真这样的话，那还真是天下大同，催眠、催眠、都是催眠……
我小声嘟哝着，终于还是抵不住睡意，闭上眼，准备睡去。
吱——吱——吱——
我猛地惊醒，背反弓着，弹到墙上，整个人跳起来，差点失去平衡，摔到地上。
这会我还没睡熟，听得清清楚楚。
不是敲门声，而是抓门板的声音，长长的指甲划过门板，留下五道深深的印痕，力道如此之大，指甲都反卷过来，腥红的血从手指肉里流出，渗进门板的指痕里。单单只是声音就给我这么清晰的画面！
那声音如此尖厉，像是手指头在尖啸。
我全身发抖，耳朵更是一跳一跳。
这回我总听清了，声音不是从门上发出来，而是房间里！那个东西本来就在房间里！
抓门板的声音拉得这么长，直到我的目光落在柜子上，还在响着。
声音就是从柜子里传出来的。我不会听错，就是在里面。
我走过去，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小白用来放东西的柜子，比普通的办公室抽屉大了许多，不过也大得有限，要是藏一个人进来是不可能的事，也许只藏得下一只猫。
要不要打开？要不要打开？我问了自己好几句，各种恐怖的臆象冲进我的脑袋，快要让我发疯。
就像做节目时，最恐怖的画面就要跳出来的那一刻，观众们明知道那一刻会要到来，也吓得缩成一团，等待着音乐声的转折。
现在我也处在那个阶段，我终于鼓起勇气，伸向柜子，抓到上面，把手冰冷的金属质感原样无误地传过来，一分不差地涌入了我的传感神经。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这时抓门声停了，我猛地拉开柜子。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表格，上面还贴了一个人的照片。
我松了口气，自己吓自己？
难道真的是幻听？自从学了催眠后，别的没学会，倒是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学得精溜无比。
我暗笑一声，看到那照片居然是李小岸的，抽出来看。
抽出来的时候，眼光落到柜子的内侧，上面五道鲜明的指痕，就是有人抓过的样子，我的心漏掉一拍，看到柜子内侧一个东西侧卧着，很小，像是一个小孩似的。
我、双腿一软，险些坐倒在地。
因为角度的关系，从上往下看，只能看到柜子的外侧，抽掉那张纸后，才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我一分分地降低身子，往里看去，那东西也一分分地展现出来。
一对红色的眼珠，不对，不是红色的眼珠，没有眼珠，只是两个洞，被血渗了，才变红的，一个娃娃半缩着身子，侧躺在柜子深处，“盯”着我看，手里还握着一把刀，同样沾满血。
我认得那把刀，纸刀，杰克折出来，又被我弄上了血，还有那个娃娃，是我之前扔掉的鬼娃娃，没了眼珠的鬼娃娃。
它怎么会在这里！
我眼睛一花，坐倒在地上，看到娃娃的手还按在柜子上，底下刚好是那五道指痕。
难道刚才的声音都是这个鬼娃娃弄出来的？
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身子有点发冷，我才伸手进去，把鬼娃娃拿出来。
娃娃的眼睛里有寒光闪过，我伸手进去掏，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拉了出来，又是一根摄象头。
这不是我之前丢掉的那个娃娃！
我把两个摄象头放到一起，先拿到的那根后面接着根线，不过没有任何接头，新拿的这根，反而套了一个转接头，尾巴的一端是根usb，正好可以插到电脑上。
我的精神来了。把摄象头插到电脑上，里面跳出一个u盘盘符，我点开看，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走廊里，远处尽头两个人站着，然后一个人横插过来，戴着帽子，就是我自己。
这是那天在追悼会上放得影片。
我突然明白过来，果然和我猜想得不错，小圆是用这个鬼娃娃录下来的！这个鬼娃当初就放在走廊上，。
难怪视角看起来那么低，像是个小孩子的视角。
我拔下摄象头，又把转接头连在另一个摄象头上，这是小圆抛出去的那个鬼娃娃，黄石临死一刻，抓住的就是这个鬼娃娃，它一定拍下了什么。
我紧张地嘴唇有点发干，等着视频文件打开的空档，碰到了那张纸，纸上李小岸笑着，我拿起纸看了，是一张鬼故事收集员的申请表。
这是古灵传媒最新搞出来的玩意，据说是要请大众参与，与作家进行头脑风暴，否则鬼故事不革新，观众看都看腻了，这是我最早的一个想法，没想到小白他们已经在弄了。
我不禁有些失落，要是我还活着，这些事本该是我来主持的。
李小岸的字就像她的人一样，豪放不羁，字像打架一样，伸胳膊伸腿，超出了框，凡是有撇和捺的笔划，都留得极长，申请理由上写着“想要忘掉一个人。”
我呆住了，想到李小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起来，全身的血液都凝成一块，沉甸甸地挂在心尖，难受的紧。
她想忘了我？我有些不甘心，可我还没死啊！
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让你爱上我的？喃喃自语，周围突然暗了下来，呼呼的风声传来。
视频文件打开了。我的注意力又回到屏幕上。
是黄石的脸，高速下坠中，他的脸皮像是乘车时，探出车窗的狗，扯得极长，两颊像翅膀张开，啪啪地响着。
真的是黄石下坠时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