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会从王荣他们墙杀我那时候开始吧?分裂的人格除了要修改自己的记忆,还要造出那么新的记忆,真是难为它了。我大致上是半信半疑,不过黄石和杰克那种万事皆有理的态度让我安心不少,只要能解释就成,一个分裂出来的人格,一个永不可能见面的自我,至少不会再让我胡思乱想。
我也不用费那么大力气和自己较劲,一定要抓住那个阳光积极的自我。
不过和李小岸的误会要好好解释一下,可是怎么解释呢?
我要是用杰克那套人格分裂理论来解释,李小岸绝对会把我打到“身体分裂”。
我又头痛起来,你说好好一个人,分裂什么人格呢!
小白敲门进来,说:“老大,夜半鬼话那里请你过去,时间差不多了。”
“嗯?什么?”我愣了一下,“夜半鬼话啊。”小白没料我会是这个反应。
我当然知道夜半鬼话是什么,一个灵异类的广播节目,就是晚上12点开始讲鬼故事的那种,收听率一直不好,那里的主持人是个漂亮的妹子,叫陈蕾,一看我们这里收视率好,楼上楼下电梯里碰到,都会邀请我去当一次嘉宾,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会去帮她,随便找个借口推掉,什么时候答应她去了?
该死!又是那个我!
我坐起来,明白了,又是那个积极热情的我,答应了陈蕾的邀请,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我想到杰克走时说过的话,人格分裂也不是坏事,只要过程是可控渐进的,可以看成是一种自我锻炼,还是去一趟吧,也许能主动融合那种人格也不一定。
变得积极一点、阳光一点、乐于助人一点总没错吧。
“好,我马上去。”
小白正要出去,我叫住他:“你——今晚没事吗?”
小白马上说:“老大,不好意思,晚上有约会,要去看电影。”说完就跑了,生怕我拉他一起过去一样。
夜半鬼话的节目组就在楼上,和我们占了一整层不一样,他们只占了两间办公室,中间用玻璃隔开,里面东西堆得满满,进去的时候,我跟导演打了声招呼,陈蕾在里面看到我,兴奋地冲我挥挥手。
陈蕾人长得是邻家妹子的娇俏型,不是特别漂亮,但是只听声音的话,绝对是旷世级别的美女,不知多少人因为声音爱上她,天天打热线电话搔扰,当然这些都是她在电梯里主动告诉我的,这丫头的语速快得惊人,就是乘电梯那几秒钟,能把今早出门吃饭遇到死狗,再到晚上订外卖出现灵异事件,报告得清清楚楚。
“各位听众,我们请来的嘉宾是古灵传媒的陈宽陈主持,最近他的灵异节目可是大家讨论的热点,陈宽,能谈一下你们近期节目的新动向吗?”
我戴上耳麦,说了一通,当然不会把催眠灵异节目说出去,只是扯了些套话。
我们的桌子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刷新着网页,上面是听众的留言。在这个小播放室里,我像是回到了以前古灵传媒困难的时期,那时候哪有现在这么多工作人员和设备,也跟陈蕾她们一样,只有一台又破又旧的电脑。
网页上只有几条留言,我一说话,留言猛然增多,导演在外面做着手势,说是热线电话都打爆了。
我有这么火?除了很早在丰城街头体验过自己的人气外,这还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魅力,只不过来客串一下嘉宾,都能吸引这么多听众。不得不承认,体验很好,我有点飘飘然起来。
说话时也注意自己的用词,努力营造出一种温暖的口气。
陈蕾冲我竖了个大拇指,进入到下一个环节,“接下来是各位听众打热线电话,分享你身边小故事的环节。有请第一位听众。”
这是陈蕾她们模仿我们节目的短片形式,弄得一个观众参与片段,从主持人讲鬼故事,到观众讲鬼故事,表面上看好像更新鲜了,也显得更真实,但是说实话,语言是门艺术,要讲好一个故事是非常难的,就连受过专业训练的主持人都不一定能做到,就更别说那些普通观众了。
以前我也想提醒她们这一点,可是想想又不是同一个节目组的,干吗做这些讨人厌的事,就没说了。
第一个观众打进来,操着一口乡土方言,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听出他说的是什么,是猫脸老太的故事,故事老套不说,说得坑坑洼洼,我都能想象出那个听众拿本书在读的样子。
真是失败,我要是听众的话,马上转台,我突然开始有点同情陈蕾,难道她们听不出来吗?
就这样的听众讲故事,还不如主持人自己讲呢。
听众说到一半,陈蕾终于受不了,直接挂掉电话,换了个嗤嗤的音效,“喂,喂,额,不好意思,这位听众的电话线路有点问题,有请下一位。”
还有这招?我看了大开眼界,那位听众念到一半被人截了信号,怕是要憋上半天的气吧。
“喂,救——救我。”一个虚弱的声音传出来。
“这位先生,这就开始了吗?好,请讲出你的故事。”陈蕾刷着网页,漫不经心地说。
有些听众打电话过来,会自导自演,像演话剧一样,把整个鬼故事演出来。陈蕾应该是听多了这种状况,一点反应都没有。
“救我——我——的——心——我的心很难受,快——快要爆——爆——”
陈蕾皱皱眉头,柔声提醒道:“这位先生,您能讲快点吗?还有好几位热心听众在后面排队,要是以这种速率讲故事的话,恐怕——”
我摘下耳麦,问陈蕾:“会不会是真的?”
陈蕾捂住麦克风,摇了摇头:“假的,等会把他切掉。”
“我——好难受,——快救——我——”
这位听众声音表现力明显强于上一位背书的那个,说话时还带着嘶响,像是把气体从肺泡里直接挤出来一样,光听声音都能让人想象出一个人扼住喉咙,伸手朝向夜空的画面。
陈蕾正准备切掉,声音突然变了,是另外一个人:“喂,喂,能帮个忙吗?有人倒在到巷子里,好像不行了。”那声音显得有些惶急,是个20出头年轻人的声音。
“先生,请问你们在哪?”陈蕾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我是在——太平巷。有个人倒在地上,你们能帮忙报警吗?我看他快不行了。”
“好的,先生,请稍等,保持电话畅通。”陈蕾对外面的导播做手势,叫他打电话报警。
难得碰上这种突发事件,网页上顿时刷出各种观众评论,都在问怎么回事。
陈蕾快速地将事件整个状况解释了一遍。
应该是个热心夜半鬼话的听众,为了能挤进热线电话,把夜半鬼话节目组的热线电话号码设为快速拨号,然后在巷子里突发急病时,下意识地拨出来,向节目组求救。
“听众朋友们,这是一场生命接力!请关注本频道fm79.2。”陈蕾说话时,眼睛都在闪光。
看她兴奋样子,我觉得像是看到以前站在镜头前的自己,那么野心勃勃,那么自负活力,抓住这个大事件,要是处置得当,听众能解救的话,她的名声也能上一个档次。不过现在好像没我什么事,我能不能先走了?
“这位听众,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突然话音截断,像是刀斩一样,
“喂?喂?这位热心听众,你还在吗?”陈蕾急道。
“我——我——叫——嘶——嘶——”耳机里又响起了那嘶嘶的吸气声,像是人扼住自己的喉咙,努力吸进最后一点空气,这种声音我再熟悉不过,那是窒息者对空气的渴望。
“我的心——好——好难受——”声音没了。电话还通着,只有若隐若无的吸气声传来。
陈蕾的脸色变了。霎白的那种。
第一个还可以说是急病,第二个又怎么了?难道那里有什么噬心的恶魔?鬼故事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