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典型的穷人家孩子翻身之后的敏感心态,那个时候,我正是处于这种自卑和自尊一线之隔的时候,一见这厮指挥我就跟资本家吆喝劳工似的,心里就不舒服。
不过王工压根就没注意我的态度,趴到冰墙上,一次次的涂抹生姜汁,然后用他手里的小铲子,一点一点往外扣,直到最后,那个人影已经完全暴露在我们的面前。
等看到那个人影的清晰轮廓的时候,我们几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冰墙里面俨然是一个女性,二十岁上下的年纪,身材高挑,足有一米八上下,体态匀称到了极点,甚至可以说婀娜。
我竟惊骇于百万面的古冰川里面,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睡美人,不由得朝四下望了望,如果这里所有的影子都是这样的话,那得多少美女才能够数儿啊。
不过惊叹之余,有感觉有些惊悚,试想一下,如果冰墙所有人影都是真人的话,那这里简直就是一个万人坑啊。
就算是美女万人坑,这也受不了啊。
我瞥了一眼郎青,他的脸色已经不那么异常了,大概是看到冰墙里挖出来并不是什么魔,所以他心里也就安定了。
班长的脸上也是充满了诧异,显然他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
其他几个战士基本跟我一样,又惊又悚。
坑内一行六个人,只有那个王工脸上依旧充满了兴奋和期待。我想这里明白情况的,大概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很快那具被封在冰墙里的女尸,已经被他挖了出来,平放在地面上。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具冰川女尸,惨白的脸上,像雪一样的颜色。
民间传说里都说,冰冻在万年冰的尸体,可以保存得栩栩如生。其实满不是那么回事。
一个死人再怎么好看也是不能和活人相比的,特别是脸上那种毫无血色的感觉,总让人心里感觉毛刺刺的,很不舒服。
我看王工脸上,高兴得都快流出哈喇子来了,还上下其手在冰川女尸身上好一阵摸索。
我看着就觉得一阵厌恶,心说这小子不是看上这具尸体了吧,那真他妈够恶心的。
摸索完了之后,王工一阵欣喜,迅速地把生姜汁涂抹在冰川女尸的身上。
片刻之间,那具冰川女尸从雪白变得蜡黄,看上去好像放久了的馒头腐败了一样,让人极不舒服。
不一会那具尸体已经明显变软,王工伸手将女尸的脖子放在自己臂弯了,让她的头微微仰起,另一只手不断地在她肚子和胸口上按压。
看到这里我就彻底惊悚了,身上一阵一阵地起鸡皮疙瘩,心说这小子是在亵渎尸体啊,搁外面我早就上去揍他了。
想到这里陡然一个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面,姓王的不是地质专家吗,看眼前这幅情形,这不像是专家该干的事儿啊,这厮像个贼啊。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开始打点,琢磨着我们该不会被敌特利用了吧。
那年月,我们的思想就是经过特殊武装的,只要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一准会往敌特上靠拢,这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了。
不过还没的我这个念头转完,眼前的情形已经发生了变化。只见那具冰川女尸的嘴巴已经张得大大的,她的喉咙里一涌一涌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
看到这里,我的心里面不由得一阵恶心。
下一刻,一块鸡蛋大小的黄色物体,就从冰川女尸的肚子里被挤了出来。
那是一块琥珀一样的东西,差不多有一个鸡蛋大小,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王工欣喜若狂地将那东西抓在手里,好像逮住一块狗宝似的,反而将那具冰川女尸弃之不顾。
吐出“琥珀”的女尸,竟然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就像是烧灼的花朵,迅速枯萎,眨眼之间,原本鲜嫩雪白的皮肤,竟然变得好像千年的陈皮一样。
那个惊艳的冰川女尸,顷刻之间变成了一具形容枯槁的枯尸。
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我顿时就感觉从心底泛起一股凉意。
王工眼睛里的那种欣喜已经升级成了一种疯狂:“挖,快海挖(快些挖)。”
看意思,他是想让我们把这里所有的尸体都挖出来。
这里映在石墙的影子足有成千上万个,这还是我们所能看到的范畴之内的,整个冰隙当中,保不齐还有多少这种尸体呢,挖上几年都不一样能全部挖出来。
我凑到老黑跟前,刚要跟他商量这事儿不靠谱的时候,一眼扫向王工手里的那块琥珀一样的东西,就看到晶莹剔透的光泽之中,有一个黑色的斑点。
那个斑点,仿佛是琥珀中封存着的小虫子,格外引人注目。
就是这不经意地一扫,琥珀一样的冰晶里面的小虫豁的动了一下,而王工显然还没从那种狂热中清醒过来,竟然没有看到这丝异常。
我不放心地问道:“王工,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王工睥睨了一眼:“这是高级机密,不该你知道的就别问。”
他这话来的又冲又呛,简直就是标准的普通话,连一丝的口音都不带。
我被他抢白的一愣,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那什么,你最好小心点,别摔裂了再把里面的东西放出来。”我心说里面最好是只毒虫,咬死你个不知好歹的玩意儿。
王工不明白我话里面的意思,于是奇怪地上下打量着那块琥珀一样的冰晶。
也许是他手上用的力气太大了,就在他也发现里面的异常的时候,那块琥珀一样的冰晶,竟然发出一声轻微地脆响。紧接着一条细小的裂缝像蛇一样迅速的铺满了琥珀冰晶的表面。
王工显然也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一时间,眼睛里充满了诧异。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似乎在询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连我自己也是一愣,刚才我说让他小心,完全是无心之举,纯粹是发泄心里的不满,没想到竟然会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