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怀孕常, 怀崽好难啊*
旁人都说妇人头三月怀孕是最艰难,可阮妤头三个月,那是一点事都有, 该吃吃该喝喝,也不知道是怀了孩子还是欺负霍青欺负得不错, 就连胃口都见长了。
可过了头三月——
之有反应一下子全都涌了过来。
腰酸背痛,水肿,嗜睡, 几个都能接受, 唯独孕吐是真难受,吃什么吐什么,夜里也睡不好,把她爹娘急得嘴角都长了水泡, 祖母知道后也特地过来了一趟,还把家里有经验婆子带过来专伺候她起居吃饭, 哥哥去坊间搜寻妇人怀孕怎么吃不难受,阮靖驰也特地跑到隔壁县去向村子里村妇买了一罐腌制酸梅。
霍青就更不用说了。
她胃口,他更加吃不好,这阵子整蹙着眉, 就连眉心折痕都比以多了不少。
这, 阮妤刚吐完,靠霍青怀里, 惨白着一张小脸被他一口口喂着吃蜜饯, 抬头见他眉心折痕更深了,像是聚了一座小山,忍不住抬手去抚他眉心,嗓音虚弱道:“再皱下去就真要变成小老头了。”
霍青抿唇看她, 沉默半晌,忽然说,“这胎生完,我们不生了。”
这不是阮妤第一次听他这么说了,上次说完就被他拉着做了那档子事,把她弄得又羞又气,最后被他握着手去洗手时候,更是忍住红着眼狠狠揪了下他腰上肉。
如今再听——
想起那情形,阮妤脸上又忍住染起两抹胭脂,手撒开,眼垂下,不知是羞还是恼,“怎么又说这个。”她今可招惹他。
“太辛苦了。”
耳边忽然传来这么一句,阮妤一怔,回头看,便见男人一直看着她,眼中是有掩饰心疼。她看着看着,心里蓦地一软,其实这些子,她也不是烦过,以怀孕时候,她想做什么都,如今怀了孕,这不能做那不能做,吃东西都法好好吃,有时候脾气一上来,免不得把火都撒到霍青身上去。
秉着她难受,他也得一样难受,支使着男人大半夜去给她买东西吃。
他来都不说什么。
无论她提什么要求,都会满足她,有天夜里她忽然想吃辣子鸡,可大晚上,哪里还有辣子鸡卖?家里下人也都睡了,她说完其实就后悔了,想着熬一熬明再吃也一样,可男人二不说就穿衣起来,让她先睡,己就往外头走。
阮妤披衣出去便看到厨房有光亮,走过去一看,就看到霍青一个人厨房忙碌,大冷天,外面寒风呼啸,他厨房忙得额头都冒了汗,可当他端着辣子鸡过来时候,一句累一句苦都说,只是双眼含看着她,一边哄着她吃,一边又叮嘱不能多吃,省得夜里又不舒服。
她那会其实过了劲头已经那么想吃了,可看着男人,还是埋头伴着辣子鸡吃了一整碗米饭,上床时候更是忍住把脸都埋到了他怀里。
她小独立坚强,孩提时期就被剥夺了任性权利,也来把己当做孩子,可霍青把她宠成了一个孩子。
她还记得那天夜里,她把脸埋他怀里,忍住,轻声问他,“我是不是很坏。”
明知道他已经很累了,还总是折腾他。
霍青只是她发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温柔地和她说,“有,很好,是这世上最好人。”
她觉得霍青傻了。
哪有像她这样,总欺负他好人,可还是被他哄得破涕而。
如今——
她看着眼霍青,短暂地怔忡后,着弯起眼睛。
她说,“霍青,我愿意。”
她愿意,不是因为她理应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去传宗接代,她来都不是什么守规矩人,当初想过和霍青一起时候,她不想成婚只想找面首,后来和他一起也不顾旁人目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今也是,她想生是因为她愿意,因为这是她和霍青孩子,她想要一个延续他们血缘孩子,想霍青陪伴下,学着去做好一个母亲。
她想霍青一会是一个好父亲。
他温柔,包容,一会把他们孩子教导得很好,他们孩子不会像他们一样小缺失父母关怀,他会拥有纯粹天真无邪童年,不必过早地像个大人活这世上。
她仰头他下颌处落下一个吻。
他看过来时候,握住他手,他虎口处也跟着烙下一个吻,抬眼看他,“霍青,我愿意。”
*5.后来后来*
阮妤十月怀胎生下一对龙凤胎,哥哥叫做霍风眠,妹妹叫做霍不羡。两个孩子性子和名字简直如出一辙,一个风风火火,会爬开始就喜欢和阮妤玩捉迷藏,有时候阮妤转个身一眨眼功夫,他就能直接爬到她瞧不见地方,还憋着坏故意不出声不,直到阮妤找到他就开始“咯咯咯”个不停。
而妹妹不羡呢,那是打小就守规矩,和霍青简直如出一辙,还格外聪明。
霍风眠小朋友使坏和阮妤躲猫猫时候,霍不羡小朋友会揪着阮妤袖子给她指明路,霍风眠学会走路开始风风火火乱跑时候,她已经拿起霍青特地画给他们画册开始识物认字,岁时候就已经看完一本三字经了。
阮妤对这两个孩子,是真头疼不已,一个太闹腾,一个太安静。
好霍风眠虽然闹腾,不是撒泼熊孩子,还很仗义,早早就成了孩子王,哪家孩子受欺负了,他一冲最面。而霍不羡虽然安静,不木讷,阮妤担心她受了欺负都不会告状,后来发现己实是多虑了……霍不羡因为是霍风眠妹妹,然也是孩子团里一员,甚至还成了这堆小朋友中智脑人物。
每次霍风眠咋咋呼呼抡起小拳头要去打人时候,她会一旁出谋划策,用最少人力把对面孩子帮打倒。
阮妤有时候都想是不是她跟霍青小给他们念得睡读物太杂了,或者就是阮庭之和阮靖驰总跟兄妹俩说打仗事?才让两人一个这么热衷打架,一个这么擅长出谋划策。
不过不管怎么说。
兄妹俩磕磕碰碰,总算是慢慢长大了。
两个小朋友六岁时候,大魏又变了个样,李绍驾崩,李璋登基,霍青也进了大理寺,最初少卿到如今已经成了大理寺卿。最难啃匈奴也终于带来降,愿意成为大魏附属国,大魏真正做到了夷宾服,万邦来朝。
阮妤金香楼也江陵府和长安,开到了其他地方去。
谭柔和哥哥早几年已经成婚,还生了孩子,小善已经开始准备科考了,阮靖驰也如他所愿成了小有名气少将军,得说一句,他跟霍如想两年成婚了。
两年——
阮妤正院子里教训霍风眠。
阮靖驰突然牵着如想手风风火火走到她面,把她吓了一跳,就连一向波澜不惊霍不羡也看着他们握一起手睁大了眼睛。
哥哥和阿柔会成婚是她意料之中事,且,她还中间插了一脚,要不然就哥哥那个脑子还有阿柔一贯柔顺性子,还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能成呢。
可阮靖驰和如想——
这两人,她是怎么都想到,甚至连想都想过。
她一直都以为如想性子,是喜欢霍青这样温和有礼男子,这些年,她跟霍青也一直朝这块给她觅夫君,而阮靖驰呢?就他那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浑不怕性子,她以为他是不会喜欢如想这样柔顺女孩子,再说几年匈奴还未平时候,他一直待边疆,她听庄星晚说北边那块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他。
对了。
庄星晚两年也和徐之恒成婚了。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世庄黎死后,庄星晚沦落军妓就是被徐之恒所救,只可惜,徐之恒虽然阻止了庄星晚沦为玩物结局,能阻止她尽。
她不清楚这两人这辈子会如,但总归,她盼着他们能好。
……
“这次我们去北境会看到舅舅舅妈吗?”霍风眠一边朝己小包包里塞着玩具和木剑,一边转头问霍不羡。
霍不羡往己系着蝴蝶结粉色包包塞了几本,神色严肃地纠正霍风眠,“不是舅舅舅妈,是姑姑姑父。”
霍风眠最喜欢阮靖驰了,一听这,立刻反驳道:“就是舅舅舅妈!现说姑姑姑父,回头见到舅舅我要和他说!”
他比霍不羡要矮一些。
即使仰着头,他也还是被霍不羡俯视扫了一眼,什么情绪地阐述一句,“告状精。”
霍风眠气得攥紧了己小木剑,可他实是被霍不羡整怕了,不敢欺负霍不羡,眼见阮妤外头走进来,眼珠子滴溜一转,立刻嚎哭告状,“娘!妹妹欺负我!”
霍不羡理都不理她,直接握着己小包包乖乖走到阮妤身旁,“阿娘,我收拾好了。”
阮妤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那边假哭霍风眠,连眉都挑一下,直接抱着手问,“要不要帮把辣椒拿过来,擦完了再哭?干哭多劲啊,掉几滴眼泪才。”
她最开始养孩子也那么多心眼,第一次霍风眠跟外头小孩打完架红着一双眼睛回来时候,她当场就心疼了,哪里还顾得上骂他?不过后来次数多了,她就摸出道来了。
现再看这个鬼灵精装模作样,她早就心如止水了。
霍风眠小脸一僵,不信邪继续闭着眼睛哭,“哇!”
人理他。
手指缝露出一点,继续哭,“呜呜呜!”
还是人理他。
“嘤嘤嘤!”
不管他怎么哭,他娘都有来安慰意思,霍风眠明白己计策是失效了,还真有那么一下子有点悲心来,真想掉眼泪了,可阮妤等烦了,上去直接给了他一个板栗,语气凶巴巴,“再不走,就让一个人待长安。”
“呜呜呜呜,阿娘不爱我了!我不是心肝宝贝了吗?”
“笨蛋。”霍不羡忍住翻了个白眼,“爹才是。”
阮妤倒也去反驳,她来就不讲究那套什么生了孩子孩子才是最重要,对她而言,她生孩子是因为她爱霍青,即使他们出生了,地位也不可能越过霍青去。
霍风眠这下是真难过了,矮冬瓜仰着头和阮妤说,“我要去跟爹爹和舅舅告状,他们不时候,和妹妹合伙欺负我!”说完就气鼓鼓抱着己小包包往外跑。
“娘,那个笨蛋不会真生气了吧?”霍不羡见霍风眠跑出去,揪起己小眉毛,犹豫着要不要去安慰他下。
“哥那个鱼脑子,过会就忘了。”回头给点吃,他又是世上阿娘最好,阮妤早就习惯了。
“不过——”
她看着霍不羡说,“以后不可以喊哥哥笨蛋,哥哥会伤心。”
“吧。”霍不羡耸耸肩,不喊就不喊吧。
阮妤摸了摸她头,牵着她手往外走,走到外面就听到霍风眠正和爹娘告状,阮妤也不上,就原地有些好地看他哭哭啼啼。
可被她娘心疼地抱着说,“那宝宝要不不去了?”
他小脸立刻一僵,干巴巴道:“那,那还是要去。”然后也顾不上告状,立刻转身先爬上马车,生怕他们把他抓下去。
阮妤摇头失。
她这次带着孩子去北境,一来是北境也开了金香楼,她得过去看看,二来是霍青这次去北境办公差,估计要那待半年时间,她然舍不得和他分开这么久,索性带着两孩子打着看酒楼名义,光明正大去找己夫君了。
路上走了大半个月,就到最北边了。
两个小朋友第一次出远,最开始还兴奋了几天,现已经一脸菜色,毫无乐趣了,直到外头萧英说道:“夫人,快到了。”
咸鱼躺霍风眠立刻掀起帘子往外头看。
“哇!”
“好漂亮!”
霍不羡也被他引起了注意,抚着衣摆坐起身,看到外面漫无边际黄沙以及那高大骆驼时,虽然有霍风眠那么激动,可一双眼睛也立刻亮了起来。
阮妤看过这样风景,倒是两个孩子这般激动,不过还是撑起身子,指着外头风景和他们说,直到瞧见一个熟悉身影,声音立刻停了下来。
“阿娘,怎么不说了?”霍风眠急性子,立刻问。
霍不羡聪明,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情绪难得外露,高兴道:“是爹爹!”
“哪哪哪!”霍风眠立刻转头,找了半天,看到一个立于荒漠中青色身影,立刻兴冲冲挥手喊道:“爹!”等马车停下,他第一个下去,朝霍青扑过去,霍不羡要含蓄一点,眼见霍风眠被霍青抱住,她有要抱,但一双带着孺慕之情眼睛始终看着霍青,被霍青抬手摸了头,和阮妤如出一辙眼睛也跟着弯了起来。
二十五岁霍青,再无少年时清贫落魄。
即使还是那一身青衣,可位极人臣他,早就成了众人钦慕敬仰对象。他越来越沉稳,事也越来越波澜不惊,像一位真正权臣,可看到走下马车那个黄色身影时,他还是如一般,眼中毫不掩饰地闪过惊艳。
他弯腰把霍风眠放地上,然后一步步朝站马车旁含看着他阮妤走去,一如当年,她毫不犹豫向他走来时一样。
“辛苦了。”
他握着阮妤手,抬手把她被风吹乱发绕到耳后。
阮妤挑眉,“那霍大人打算怎么弥补我?”
霍青看着她,“想怎么弥补?”
阮妤看了一眼不远处城,人流攒动,还有不少熟人,故意道:“不如就劳请霍大人背我回家?”她只是随口一说,可男人如当初一般,二不说就阮妤面蹲了下来。
“上来。”
就连也和一样。
阮妤看得心里蓦地一软,本想拉他起来,可霍风眠小朋友已经如一阵风一般跑过来了,“我也要我也要!”就他要攀上霍青脊背时,阮妤率先靠过去,她一手挂霍青脖子上,一手抵着霍风眠脑轻轻一推,“男子汉大丈夫,己走,看看妹妹!”
霍不羡:……
默默缩回己脚步,轻轻叹了口气,有个长不大娘和哥哥,好累。
霍青看着他们母子逗趣,也不阻拦,着把人背起来,然后招呼嚎啕大哭霍风眠和站一旁霍不羡,“走了。”
“我不!”
霍风眠闹脾气了,往地上一坐,耍赖,“我也要背我也要!”
“嘿,惯得!”阮妤刚要发脾气,霍青就着说道:“给们兄妹准备了小马驹,现回去还能转一圈,再晚,可得玩了。”
刚刚还哭霍风眠立刻一抹眼泪,都不用霍青说,直接拉着霍不羡手往跑,兴冲冲道:“骑小马驹去了!”
“这个臭小子。”阮妤看得摇头失。
那边有人看着,霍青也不担心兄妹俩出事,只背着阮妤继续往走,青色衣袍猎猎作响,他听着阮妤絮絮说着两人有见面时发生事,时不时也说几句。
走到人群中,有不少认识霍青人都侧目看来,阮妤都被看得有些不主了,他依旧面不改色,还能和那些人着说,“是,这就是我夫人,她刚长安来。”
“嗯,那是我们孩子,龙凤胎,今年六岁了。”
“为什么来,她……”霍青还说完,阮妤就接过,“我想我夫君了。”她众人注视下,霍青侧目看来惊讶眼眸下,道:“我想了,霍青。”
霍青侧头看着她明媚面容,二十五岁阮妤,比年少时更多了几分韵味,黄沙红,人群熙攘,他看着她,眼底意越来越深。
他说,“我也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