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
有不识霍青行身份的人询问身边子弟。
那些年轻子弟也是今日第一次见霍青行, 便压着嗓音回道:“姓霍,不是哪户人家,只晓许家大公子和阮家小公子和他来往颇密。”
许宿和人交好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阮靖驰。
“阮小公子?”那些人惊讶地看着霍青行,不远处的年轻男人显然也有些惊讶, 只是他性子恬淡,纵使诧异也不曾显露,只是谦和地朝人点点头, 应声好。
许宿倒是很心, 着和霍青行说:“霍兄,陪你过去吧,估计祖父得有一才传召你。”
霍青行自然没有拒绝,和人道一声谢, 两人便作别众人往走去。
他们走后,身后的议论声却还是未曾间断。
许家二爷看着霍青行的身影问许家大爷, “大哥,父亲什么意啊?对这么一个才没见过几面的小子这般维护,他是不是还想替人引荐庄相!”
许二爷越想越生气。
自己千求万求,父亲也不肯替他多说一句好话, 对一个外人倒是维护得紧!
许家大爷心早有决断, 此时听到自己胞弟咬牙切齿的话,也只做马虎眼, “父亲自有打算。”这客人都已离, 他说完又训斥一句,“倒是你,无故把庄相的行程透露去,惹父亲不喜还是小事, 若惹庄相不高兴,便是父亲也护不住你!”
这两位都是许二爷平生最怕的人物,尤是庄相……
他生怕庄黎道是自己泄露去的,哪还敢再想别的事,只问,“哥,庄相应该不道吧?”见许家大爷只是冷眼看他,更是焦急,扯着人手说,“哥,你可是亲哥,不能坐视不管啊!”
“也是为咱家着想才跟阮东山他们往来的!”
“好好。”
许家大爷人晃得头晕,摇摇头,叹道:“你先回自己院子,回头去探探口风,若无事再喊你。”
“哎!”
许二爷忙不迭应。
许家大爷目送他离,这才往内院走。
……
而此时许老太爷的屋子,唯有一个老仆侍候。
庄黎不肯居座,只在许老太爷右下首坐着,言辞脾性皆无在长安时的倨傲,而是十分恭顺地问道:“先生这些年身体可好?”
“老样子罢。”许老太爷语气淡淡,没把自己身体太当一回事,他捧着一盏茶,睇一眼底下的庄黎,闲问道:“你呢,如?”
他问得自然不是庄黎的身体。
“陛下身体还好,底下几个皇子虽有小动作,但也没闹到明面……”庄黎语气寻常地把长安的这些事说与他听,“内阁之,严、傅等人还是老样子,无作为也无动作,倒是前些年新进的曹任颇有些当年高相的做派。”
许老太爷挑下眉。
高崇性子跋扈□□,他当初管理内阁可没几个人吃到好果子,他眼前这个学生当初也没少高崇针对,要不是因为他够聪明也够隐忍,之后扶持天子登基,两人联手把高崇拉下马,现在还不道赶到哪个旮旯地去。
“能解决?”许老太爷到底还是关心他的。
庄黎便,“曹任不成问题,只是此人——”他抿唇低头下,把手的茶盏放桌,这才继续和人说,“是陛下送进内阁的。”
“陛下?”
许老太爷皱眉。
见庄黎还是一脸散漫的模样,不由叹口气,从前他教授的除庄黎,还有当今天子以及如今大名鼎鼎的忠义王……当初这人志同道合,关系不道有多好。
还有丹阳……
“当初先帝若是未曾把丹阳许配给你,估计你和陛下……”
“先生。”
庄黎打断他的话,他的眉眼仍是那么悠远,只是平时散漫的人说起萧明月时,眉眼却带着几许少有的明媚,那是久不见晴后难得现的阳光,就连声音也变得温和起来,“您道的,那道旨意是平生最感激先帝的事。”
许老太爷沉默地看着庄黎,最后却只是轻轻叹口气。
而后说起旁话,“对,有个孩子要引荐给你。”
“哦?先生近年又有得意的学生?”庄黎诧异之余又有些期待,“不是哪位小朋友这么得先生喜欢,竟劳您这般辛苦。”
“算不得学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不过——”
许老太爷捋着自己的胡须看着下首的庄黎,停顿一瞬,忽而说道:“你回头见人可别吓到。”
“先生这是还把当小孩。”
庄黎有些失,他如今可不是当初刚进书院什么都不懂,见什么都稀奇害怕的穷小子,几十年的宦海生涯,十多年的位高权重,这世哪还有什么让他吓到的东西?他抚抚自己的衣摆,仍是好整以暇的端坐模样,“先生喊人进来吧,正好看看是哪个小朋友这么厉害。”
许老太爷没说话,只朝身边老仆点下头,老仆意去,很快霍青行就人领过来。
他进来时低着头,又因为逆光的缘故,庄黎并没有看见他的相貌,他只是端坐着偏着头,噙着一抹见人时惯常带着的看来人……最始瞧见霍青行的时候,他还好整以暇地在心评价着。
虽然看不到相貌,但瞧着的确是个俊秀拔萃的人物。
不过年轻俊秀又彩的人物,这世并不少见,至让他吓到?庄黎还着,直到年轻男人越走越近,他原本还带着的脸色忽然就变……他起初只是身子僵硬,而后放在扶手的手也突地爆起青筋。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来人。
看着他越走越近,看着他弯腰躬身,语气温和且恭敬地他们问安,“老太爷,庄相。”
霍青行请完安也没抬头,只是谦逊地站着,自然也就没有瞧见庄黎脸的表情。
许老太爷倒是一直在观察庄黎,见他神情惊骇,仍捋着自己的胡须,问他,“如?”
庄黎听到这句才回过神,到底不是从前的毛头小子,年轻时得萧明月的死讯,他可以和即将成为皇帝的李绍大打一架,也能拿剑指着徐长咎的鼻子质问他为什么没保护好她……而今,看着这张仿佛带着故人旧容的面貌,他已经能很妥善地遮掩住自己的心。
他只是把稍稍还有些颤抖的手藏袖子之,而后语气如常地道:“是个不错的孩子。”
和许老先生说完后又看霍青行,问他,“你叫什么?”
霍青行面庄黎,虽低着头,语气却不卑不亢,“回您的话,某姓霍名青行。”
“霍青行……”
庄黎轻声呢喃这个名字,又问他,“你今年多大?”
霍青行听到这话倒是稍有些诧异,但还是如常答,“十七。”
十七……
若是那个孩子顺利生的话,应该也是这个年纪。
庄黎藏袖的手忽然又有些颤抖起来,他目光定定地看着霍青行,见年轻男人似有所察,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和人道:“先生特地提起你,可见你学问不错,可有准备今次科考?”
霍青行答:“正在准备今年的乡试。”
想到刚才许老先生说的,庄黎又问,“不你师承哪位先生?”
这次却是许老先生替他答的,“在一个小镇的书斋读书。”
庄黎也是从穷苦之地来的,自然晓这些小地的教学质量,他微微蹙眉,沉吟一瞬,忽然问道:“你可有兴趣随去长安,鹿鸣书院刚学不久,你还能进去。”
霍青行一怔,他惊讶地抬起头,就连许老太爷捋胡须的动作也停下来。
不过也就一个呼吸的功夫,许老太爷便帮着庄黎口,“明光,和你的先生已经教不你什么,离乡试还有几个月,你与在这浪费时间,倒不如随他去长安。”
“鹿鸣书院不错,对你之后走的路也有好处。”
能在鹿鸣书院读书的,不是有才之士就是世家子弟,日后霍青行在朝为官,免不得和这些人往来……与日后一点根基都没有,倒不如现在就去打好基础。
现在这世道可不是光有学问就可以的。
霍青行似不敢置信,他目光呆怔地看着庄黎,心脏也跳得有些快,扑通,扑通,他到底还年轻,即使平日性子再是沉稳,陡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有些回不过神。
更况庄黎还是他十分崇敬的前辈。
可他终究还是霍青行,短暂地震惊后,他终恢复如常,他低下头,神态如故,声音却有些哑,“可否允许回家和家人商量下?”
“当然!”
庄黎道:“还要在这待几日,你时想清楚,时便与来说。”而且,他也要好生调查一番,当初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孩子和明月一起死,可经过他这些年的调查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或许这个和明月相似的孩子,真有可能是明月的孩子。
想到这——
庄黎的心忽然一阵滚烫。
……
回家路。
天色已至傍晚,阮妤靠坐在马车,快到家的时候,眼皮突然跳起来,她不由皱皱眉。
“怎么?”谭柔问她。
阮妤手按着眼皮,问她,“不道怎么,眼皮突然跳得厉害。”
谭柔看着她按着左眼,便,“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姐姐这是有喜事啊。”
她话音刚落,阮妤的右眼也跳起来……两人一阵沉默,谭柔红着脸刚要呸几声,阮妤便道:“没事,估计是这阵子没休息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