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去。
霍青行先看了一眼堂间, 里头没人,心里想阮妤估计是回房了,毕竟今日实在是太晚了, 是明日再和说吧……这想往外头走,就看了阮妤正站在院子里的一株梧桐树下。
夜里有些冷, 阮妤换了一身更暖和的兔毛斗篷,站在树下,听声音立马回头, 待瞧见霍青行的身影, 轻轻松了口气,而后就大步朝霍青行走去,走人前抓住的胳膊,跟担心人被打了似的上下查看, “没吧?”
语气关切,含藏不住的担忧。
那双好看的柳叶眉也一直紧紧蹙, 不等人答便继续问道:“我爹爹没对如何吧?”
霍青行看这副模的阮妤,眉眼一弯,有些失笑。
“笑什么?”阮妤有些没好气地看,在外头担心了小半天, 就怕爹爹斥责, 倒好,居然跟个没人似的, 对笑。
不过这会最要的是问问爹爹和说了什么。
这里和爹爹的书房离得不远, 一来就能看们,阮妤虽然胆子大,多也没什么忌讳,但今夜这种情况, 底不舍爹爹生气,也怕爹爹更恼霍青行,看了一眼四周便牵霍青行往外头走,至门口一处阴影地,这才继续仰头问,“快说,我爹爹和说了什么?”
按理说,霍青行作为爹爹最满意的学生,爹爹应该不会反对们在一起才是。
但谁知道呢?
毕竟从前也没少听说有些人家嫁女儿,父亲不舍,所以故意刁难未来女婿,不让人轻易娶走自女儿的。
霍青行见急,也没隐瞒,柔声把方才和阮父说的都说了一遭……阮妤听完之后,那颗悬的心总算是彻底落了下来,好,爹爹没有不同意。
虽说规定了期限和条件,但霍青行的学识,跟爹都清楚。
这已经算是变相地松口了。
阮妤心里放松了,原本微微蹙起的柳叶眉也弯了下来,又有跟人开玩笑的心情了,抱双手看眼前的霍青行,扬下巴和人说,“那可要好好准备,要不然我爹爹就不准我嫁了。”
男人就看笑,温润的眼眸仿佛盛满了春水。头顶月亮新从云层中来了,带漫天星子映在男人黑漆漆的凤眸中,一晃一晃,温柔极了,“好。”
应。
阮妤看这副神采奕奕的模,原本想再说几句,忽然听里头传来一声的咳声,两个过了明路的人顿时有些做贼心虚地对视一眼,最后是霍青行微红脸开了口,“我先回去了,把门关上和先生们说声就去睡。”
阮妤点点头,这会也不敢再和人说了,推人往外头走,等人脚步跨门槛就把门一合。
看身后紧闭的大门以及越来越远的脚步声,霍青行难得有些无奈地摇头笑了下,长指点眉心,觉得以后的日子可能没那么轻松了。
尤其先生最后那番教诲在耳畔环绕。
不管是不是阿妤主动,若被先生发现,肯定少不了一顿责骂……责骂倒是无所谓,就怕先生气恼,不准再来阮家,或是不让娶阿妤。
霍青行轻轻叹了口气,觉得前路坎坷,但想那个期限又新燃起了信心,再等一年,一年后,就能娶阿妤为妻了!就能光明正大拥抱,亲吻了!
……
阮妤走进院子,果然瞧见堂间门前,爹板一张脸站。从来就没怕过什么的阮妤今夜难得有些不敢直视爹的眼睛,轻轻咳了一声,打了个招呼就和人说,“爹,夜深了,我先回房。”
阮父能说什么,自然能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目送阮妤脚步轻快地回屋,阮父刚刚板的脸顿时变得痛心疾首起来,心里觉得刚才真不该那么快松嘴!这里正痛心气恼,去拿夜宵的阮母从厨房来了,见这副表情看阿妤的房间,便上前去拉的胳膊,嘴里笑道:“行了,这么冷的天站在外头,回头得了风寒,我可不会照顾。”
又问,“和小行聊得怎么?”
阮父瓮声瓮气把刚才和霍青行聊的和人说了。
阮母点点头,倒是已经顺其自然地把霍青行当做自的未来女婿了,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更不用说是本就满意极了的霍青行,点点头,“这也好,等回头小行考了功名,外头那些人也就不会多说什么了。”
阮父见这副维护模,顿时更加生气了,哼了一声,吹胡子瞪眼,“维护!”
阮母眨眨眼,对阮父如今这副模颇有些好笑,也果真笑了,把手里的夜宵往桌上一搁就抱双手扬眉看人,嘴里嗤道:“上次我说阿妤和小行有,是怎么说的?”
见阮父脸色微变,阮母更是哼笑补充道:“现在知道紧张了?那会不是看好小行和阿妤吗?”
要是两人好好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不会说什么,但想刚才巷子里的……阮父简直有苦说不。
偏偏阮母见一个字不辩,气焰更是嚣张了,“可别仗是人先生就故意刁难小行,以后可是要和阿妤过一辈子的,要是因为这老头子损了们两人的感情,看我怎么收拾!”
说真上手拧人胳膊了。
“哎,疼,轻点!”
……
阮妤第二天一起来就瞧见自家堂间的桌子上摆了不少早点,平时们家的早点都是由阮母做的,阮妤若起早,也会做,有时候谭柔也会帮忙……今日天色早,猜测阿娘应该没做好早点,便想帮人一起。
哪想桌子上居然已经摆满了吃的,看子是外头买来的。
谭善和谭柔正在帮阮母布置,看阮妤,谭善立刻放下东西去牵的手,人解了惑,“阮姐姐,这是霍哥哥一大早送过来的,有最喜欢吃的水晶小笼包有我喜欢的鸡蛋饼!”
这些东西可都不在一个地方,有些甚至要了青山镇才能买。
阮妤听得又是心软又是心疼,那个傻子也不知道今日多早起来的,刚想上前一起帮忙,爹就进来了,一伙人忙和打了招呼。
“怎么这么多吃的?”阮父看这些早点也有些惊讶。
阮妤正要说,被娘使了个眼色,一停顿就听娘说道:“是小行一大早起来去买的,有最喜欢的油条和豆浆,知道早上有喝黄酒的习惯特地跑张记买了一小坛子,我已经温上了。”
阮妤听说完便明白了,眼一弯,上前去挽阮父的胳膊,把人扶主位坐好,嘴里没有帮霍青行说一句,道:“爹爹快坐下吃早点,凉了就不好吃了。”
阮父本来因为阮母的有些不自在,见女儿这般,心里的不舒服倒是也渐渐没了,反而多了一种得意,再怎么,家阿妤是更加疼,没有有了喜欢的人就忘了爹!
心里满意了,便开口发了,“好了,们也都坐下吃吧。”
一家人吃完早点,阮妤和谭柔便去了金香楼,路上阮妤把昨夜宁宥说的那番和谭柔说了一遭,见神色凝便又笑宽慰了几句,“放心,情发现得早,我已经让张平改了菜单,回头宁二爷知道的也不过是我特地设计们的菜单罢了。”
谭柔是担心,蹙眉问,“不会有其问题吗?”
毕竟宁家的珍馐斋开了这么多年,里头也有不少卧虎藏龙的厨师。
阮妤倒是自信一笑,“放心,那两道菜分正常,任何一道放去都会受人夸赞。”见谭柔听这眉蹙得越发厉害了,似乎是奇怪这好的菜为什么要便宜了宁家,付之一笑,“那日,就知道了。”
知道这次酒楼比赛,阮东山也会参加。
其余人都不知道,甚至连阮东山自可能都不知道,对一种野菜过敏……这是前世阮云舒回家之后的,为了孝敬阮东山和许氏便做了几道家常小菜。
阮云舒那会许是想表示自从前过得有多凄苦,想得旁人的怜惜,挑得都是一些野菜,不想其中某道野菜让阮东山吃了一口就直接口吐白沫。
那会可吓坏了阮家一众人。
阮云舒更是被吓得脸色惨白,抱不住问该怎么办,那会是真的怜惜阮云舒,也觉得自亏欠,自然安慰没,后来更是亲自领人照顾了阮东山好几日,即使最后功劳全被阮云舒占了,也没说什么。
以为是做了好。
可最后呢?被安慰的人在背后□□刀子,而被照顾的人后来更是嫌弃没用,丢尽阮家的脸。
倒是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有时候自以为的就是这,不怪任何人,毕竟是一厢情愿。不过嘛,是挺让人生气的,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就借阮东山帮磨磨刀咯。
……
等了金香楼,阮妤便让阿福喊了张平上来,没让谭柔离开,一起等待张平现,见一脸颓废,再无从前那副倨傲的模,便清楚妹妹是真的为了阮卓白问了。
对于阮妤而言,这不过是所有计划中的一个小关卡。
但对张平而言,被自相依为命的妹妹哄骗,肯定难以接受。
叹了口气,也没有多加宽慰,看人说,“情既然发生了,就往前看吧。”略一停顿后,握过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才又语气淡淡地说道:“也不要去怪的妹妹,不过是被人哄骗,要怪就怪哄骗的人。”
张平闻言,眼睫猛地一颤,似不敢置信看阮妤,“东家……”
嘴唇微颤,最后膝盖微屈又想跪下,被阮妤喊住了,清艳的女人蹙眉,一脸不高兴,“什么习惯,动不动就下跪?”半屈身子,一副要跪又被人喊停,也不敢起来的模。
最后是谭柔上前把人扶了起来,温声宽慰道:“张师傅,东家没有怪的意思。”
张平当然知道阮妤没有怪,可就是因为如此,才更加惭愧,昨日回家已经晚了,手里提特意让阿福青青带的花灯,青青一向喜欢这些小玩意,从前每次带,都会高兴。
可昨夜,扫都没扫一眼,拉的胳膊就让坐了椅子上,一殷勤夹菜一问酒楼的。
回去的那一路不知向上苍祈祷了多久,希望那是宁宥调查错了,希望青青没有被阮卓白哄骗,但实是……宁宥说的都是真的。
压抑苦闷和伤心,佯装如常和人说了,回房间一夜没睡。
“东家,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和青青说了……”张平由谭柔扶起来,仍低头,声音也哑,“等这次比赛结束,我就离开金香楼。”
这的人根本不配为阮妤做。
“谁让走了?”
阮妤挑眉,“跟我签了契约,时间没,我不让走就不能走。”把手中茶盏放在桌上,继续说,“而且之后金香楼会向长安那边发展,以前去过长安,我打算让去打头阵。”
什么?
张平愣住了。
阮妤没有多说的意思,吩咐道:“把心情调整好就下去,屠师傅那边,我会说的。”看张平往外走,阮妤回头,瞧见了神色有些微怔的谭柔,“阿柔。”
喊人。
谭柔眼中的光芒新回归,神智有些怔怔的,看人问,“姐姐,怎么了?”
“过来。”等谭柔过来后,握人手说,“这我定下没多久,没和旁人说起,霍青行那边也没有。”
谭柔点头,当是想先瞒,便道:“姐姐放心,我不会和旁人说的。”
“不是。”
阮妤笑道:“不是要瞒的意思,我既然决定这么做,必然是要和爹娘们说的,我是想问的意思,之后是想陪我一起去长安,是留在这替我继续打理金香楼?”
“我……”
谭柔有些茫然。
其实从来都是按部就班的活,从前在家里等嫁,后来也是因为想报答阮妤而选择留在金香楼,对而言,要阮妤需要,就会一直留在这。
但当选择权递的时候,就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伯父伯母会一起去吗?”问。
阮妤也不清楚,沉吟一会才开口,“我爹爹应该会舍不得这里,但我会努劝说们和我一起去长安。”长安和青山镇相距甚远,要是不在一起,以后一年都见不了几次。
“所以我希望和小善也会和我们一起,长安好,也大,应该去看看。”
把记忆中的长安说与听,那是一个许多化碰撞的城市,能看胡姬在街上跳胡旋舞,能看许多少女梳马尾骑烈马策马奔腾,能看意气风发的少年倚凭栏喝酒,有许多侠士和剑客。
希望谭柔一起去,并不仅仅是因为希望谭柔能一直留在们身边。
更因为——
想让去看看青山镇以外的地方是怎么的,人不该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更不该困于眼前的风景。
谭柔的确被阮妤叙述的那副画所打动,的心在微微跳动,但也是一瞬又抿起唇,“可金香楼该怎么办?”如果们都走了,金香楼该由谁打理?
这一想又有些想退缩了。
“我是留在这帮姐姐打理金香楼吧。”这几个月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即使阮妤不在,也会尽帮管好的。
这的确是个问题。
但问题的现不就是想法子去解决?阮妤仍握谭柔的手,笑安抚道:“不用担心这个,我会想法子解决的,距离去长安有长一段时间,好好想想的打算。”
“记住。”
捏了一下谭柔的手,“不要为任何人去考虑,需想自,想怎么做。”
见怔怔点头。
阮妤笑了下,松开手,“去吧。”
“……好。”
目送谭柔离开,阮妤又坐了一会,处理了一下积累下来的务便起身往外走,有些处理好了,也该去处理其了。昨日如想的表情必定和季家人有关。
倒是要去看看,们又在折腾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