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行其实在阮妤伸手过来的那刹那就已经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了, 他这是真的不仅仅身体紧绷了,就连呼吸和心跳都仿佛停住了一般,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第一个念头就是阻止……可他一手撑在锦被上,一手又抓着阮妤另一只在他心口胡作非为的手, 根本无暇顾及。
就在他要出声阻拦的时候却听到一声很轻的猫叫。
他先是神色僵硬了一瞬,然后就像做坏事被人当场抓住,连忙抽身起来, 站在床边低着头不住整理自己其实根本还没怎么乱的衣裳, 脸红着,修长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阮妤倒是没他那么慌张,只是有些可惜地收回手,就差一, 她就能碰到了。
真是……可惜极了。
不过看了眼小古板那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模样,她又好心地笑了起来, 虽然没碰到,不过能看到某个呆子这副窘迫的模样也不亏,阮妤笑着收回悬在半空的手,然后撑起身子循声看过去, 就瞧见了一只熟悉的奶牛猫。
奶牛猫蹲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的胡须很长,脸有些扁扁的, 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阮妤看了眼紧闭的门,了然,估计早就在屋中待着了, 还很有可能是被他们的动静给吵醒的。
这会他半歪着头,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猜他们刚刚在做什么。
“怎么这么大了?”阮妤看着他的体型,有些吃惊,她记得上回见他时还很小一个,仿佛一只手就能把他拢住,没想到才过去没多久,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她其实并不喜欢这些毛茸茸的活物,早些时候,城里的富贵人家流行养猫养狗,就连意蕊她们也养起了兔子,她却一个都没养……她觉得自己不会养,也害怕养熟之后那种旁若无人的亲近。
那种陌生的亲近,是她虽然希冀但更为惶恐的东西。
今和霍青行相处久了,她倒是对这些没有那么“排斥”了,甚至还对这只傻乎乎的奶牛猫产生了一点爱屋及乌的心。
“过来。”阮妤朝他招了招手。
奶牛猫似乎能听懂一般,在凳子上看了她一会,然后突然从椅子上蹦了来,大步就跳上了床。
他今天没跑出去,身上很干净,见阮妤伸手,他没有立刻靠近,而是看了眼霍青行,不过他的男主人这会根本无暇看他,他沉默一会又转头看阮妤,许是察觉到她身上有自己男主人的气息,这才试探性地往她那边靠。
但也没有立刻就靠过去。
而是先围着人转了一圈,拿鼻子轻轻嗅着,等熟悉了她的气味,才纡尊降贵的把头往人伸出的手心那边放。
阮妤手心第一次被他触碰到的时候,觉得有些痒,还有些陌生,没忍住收回了手,待瞧见那双圆滚滚泛着疑惑的眼睛,这才又轻轻抿了抿唇,试探性地把手伸过去摸了摸他的头。
站在一边的霍青行终于舍得抬头了,瞧见床上的一人一猫,刚才的不适和羞臊散去一些,见她一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手的模样,又笑着轻声指导起她,“你可以挠挠他的脖子。”
阮妤顺着霍青行说的把手往他脖子那边放,然后五指蜷起轻轻挠了他的脖子,很快,奶牛猫就被她挠得舒服地摊开四肢,最后甚至还把圆滚滚的肚皮露了出来……
看着他这副憨态,阮妤心里蓦地有些软,还有些高兴,她脸上的笑藏不住,手上的动作也变得越发轻柔了。
“他还没名字吗?”
想到上回男人说他总要离开就没给他取名,但今,霍青行都养了个月了,也没见他离开,阮妤刚想说要是还没名字,她就给他取一个。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就听床边的男人轻声说,“有了。”
“嗯?”
阮妤一边撸着猫,一边抬头问,有些好奇,“他叫什么?”按照霍青行这个文采,总不至于像小虎子那样取个旺财、小福这样的名字吧?
霍青行看着她,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轻轻抿了干涩的唇,沉默一会才轻声说,“……红豆,他叫红豆。”
“喵。”不久前才拥有名字的奶牛猫听到这一声还以为是在叫他,从柔软的被子上探出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对着霍青行的方向轻轻喵了一声,像是在问他要做什么?
可他的男主人却没有回答他。
红豆?
阮妤听到这个名字微微怔了,红豆又名相思子,一是爱慕的男女之间表达相思之物,脸上的怔忡在看到男人忽然又变得局促绯红的脸时变得柔软起来,她笑着摸了摸手心红豆的脑袋,而后轻轻拍了一他的屁股。
红豆很聪明,知道这是让他离开了。
他其实野惯了,要真一天到晚被人抱着摸着反而不习惯,这会翘着长长的尾巴,矫健地从床上蹦下去,倒也没出去,只是找了个自己常待的地方继续趴着了,他刚刚就是趴在这,被床上的动静吵醒才摸过去的。这会,他那双圆滚滚的眼睛继续对着床的方向,然后他就看到刚刚摸他头的女人牵住了他男主人的手。
“霍青行。”
屋子里很安静,阮妤的声音即使再轻也足够屋中的人和猫听见了,她笑盈盈地弯着一双好看的杏眼,看着霍青行,问,“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很喜欢你。”
原本因为她的靠近还有些局促不安的男人在听到这话后就只剩下怔忡了,他目光呆滞地看着阮妤,心脏先是没有缘由的骤停一,而后忽然跳得擂鼓一般,咚咚咚,脑子也嗡嗡嗡的,像是快炸开了,旁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有那句“我喜欢你”清楚无比。
霍青行知道阮妤喜欢他。
即使她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但他也清楚她是喜欢他的。她这个人喜好和厌恶永远那么分明,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根本不愿也不屑去隐藏。所以即使从未听她亲口说过,他也不觉得遗憾,反正无论她说与不说,都是他所爱之人。
可此时真的听到她说这样的话,直面的,没有隐藏的,大胆的……他才觉得原来从阮妤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是这样的让人欢喜和震撼。
就像一只骄傲的小狐狸终于愿意收起她的獠牙和利爪,舍得把矜傲的头颅往人手心中放了。
霍青行的心跳快得仿佛已经慢不来了,砰,砰,砰……这甚至不用阮妤靠近,她坐在床边就已经能够清晰地听到了。
阮妤听着他震耳欲聋的心跳,这会却没有借此戏弄他,只是在看到男人目光怔忡问她“你说什么”的时候从床边起身,而后一步步走到霍青行的面前,踮起脚,捧着他的脸,笑着问他,“没听见吗?”
“那我再跟你说遍——”
“我喜欢你。”
“我喜欢霍青行。”
“阮妤喜欢霍青行。”
“这,”阮妤仍是那张笑盈盈的脸,两个魂魄交叠,成熟青涩的两个灵魂创造出一个独一无二的阮妤,她就这样捧着他的脸问,“你听清楚了吗?”
再清楚不过了。
霍青行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阮妤,他抬起微颤的手,忽然,就像是所有名为理智和冷静的弦在同一时间崩断,他一手扶着她,一手捧着她的脸,俯下身,疯狂地亲吻她。
两人一路从床边亲吻至床上。
屋中无人说话,针落可闻,所有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
不知道过去多久,突然传来霍青行的一声,他抬手抓着阮妤的手,女人的手仿佛柔软无依像攀附人的藤条又仿佛带着巨大的力量,让人挣无可挣,他死死握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以为用尽很大的力道,但其实根本没使出多少力气,“阿妤,别……”他轻声阻拦,甚至想起身逃离。
可躺在他身上的女人却只是笑着又亲了一他滚烫的唇,而后她抬手,就跟刚刚他教她撸猫的手势一样,他那会教她如何让猫舒服依赖她,没想到不久的将来自己也被她当了一只猫。
只是她此时的五指并没有蜷起,而是处于平放的状态,带着安抚,“嘘。”
阮妤就这样一面安抚着他,一面亲吻他滚烫的薄唇,柔声宽慰,“别怕,没事的。”她笑得温柔,清艳的面容此时竟带了一些秾丽,“放轻松,霍青行,我只是想给你快乐而已。”
勉强才撑起来的最后一点理智在这句话之后顿时烟消云散。
霍青行躺在床上,刚刚才恢复一点清明的眼睛又变得迷离起来,他虚虚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垂落在床上,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任由她为所欲为。
红豆原本正目不转睛看着两人,突然瞧见床帐被人掀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立刻迈着小短腿过去,在床边喵喵喵的叫着,一副怕他们出事的样子。
他听到里头传来主人的声音,“阿妤,红豆在外头……唔。”
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好听的女声覆盖了,她说,“别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