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易夑若能突破至化神,那缥缈谷三千余年来的颓势将一扫而去。
一想到此点,骆山心中不禁惋叹了一声。
为了慎重起见,眼下除了红月楼这个旧恨之外,他们不能再参与更为凶险的争端,本来元婴修士就只有五人,而且还是处于一种后继无力的状态。
一旦有什么变故发生,再加上小寰界日渐稀薄灵气的影响,那这传承了十余万载的宗门距离断绝之日也就不远了。
正是因此,他方才不愿提前将这七焰灵扇交予易雪丹。伪灵之火虽然是数万年以来难得一遇的机缘,可这也意味着此次的争夺各方都必将全力出手。
缥缈谷除了他之外,其他四人都没有这种资格。不过他如今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复从前,要是在灵火争夺之中受伤,那将没有办法再去处理红月楼的事情,一种力不从心之感顿生心头。
骆山缓缓起身,看着坐在泉边的易雪丹一眼,又望向远处,目光寂寥。
易家以养蛊之法培养后辈,虽能保证家族之中金丹乃至元婴修士不断,可对于后辈而言,实在是太过于残忍。
其实易夑也曾与易雪丹一般,经历过这般种种。
不过此人性情也极为干脆,既然同族同辈修士能成为自身修行资粮,那后辈有又如何不可,他人自然更是可以。
损他人以利自身,吞万物而成一己,这是易夑所秉持之道。
“师兄,如今三百余年过去了,你在灵珑界之中也应该已成化神了吧,只是今后行事不可太尽为好!”骆山于心底暗自想道。
“你又分神?”易雪丹察觉到其异样,眼底闪过一丝忧色。
与她而言,骆山比易燮更像是自家长辈。
“人老力竭,心思不定,念头自然会繁杂了些。”骆山自嘲地笑道。
而后他又挥了挥手说道:
“你且下去吧,轩羽既然不愿现身人前,这其实是个好消息,起码能知道他尚未突破。三千年前我宗五大秘境因为先辈的缘故,被红月、玄山等人夺去其四,只余下缥缈秘境。自从上次老夫与渡羽等人袒露欲图灭杀红月楼元婴修士之后,这五六十年来,陆续已有三人不知所终了。你要记住这三人,他们应都是四宗埋在红月楼的棋子。今后若是遇到了,要小心一些。只是倒是奇怪了,红月楼中除了轩羽之外的十二位道友,我本以为其中应是有四人的,也不知是哪家运气差了一些,竟然没有将棋子安插到高层。”
通常各方宗门派出去,安插在其他势力的棋子,修行资质都不会太好。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脱颖而出,成功结婴者,无一不是福缘深厚、心机深沉之辈。
对上这种修士,在自身未成化神之前,都需要万分小心,能不招惹便不去招惹,一旦与之起了纷争,那定要斩草除根,不能有半点心慈手软。
毕竟这些人,并没有签订阴冥盟约,没有掣肘在身,有时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好。”易雪丹应道,她起身赤足踏着泉水,而后御风而起。
只不过飞到百余丈处的半空中时,她忽然停顿了一下,背对着骆山,传音冷声说道:
“红月楼元婴修士虽多,可各有心机,再加上历年来各方势力的渗透,他们看似枝繁叶茂,可根须早已开始腐朽,并不是什么大的威胁。只要轩羽未能突破,那红月楼强横只在一时而已。这几千年来,我们五宗已经将红月尊者耗死了,也不差他轩羽一个,更何况其他的后继者。你也莫多再劳神,都已经活了那么久人了,该颐养天年了!”
一说完,她当即化作一道澹蓝遁光,朝着远处飞去。
寻常的元婴势力之所以撑不过几代,正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底蕴,在后辈一代比一代要弱的时候,当面临着存亡之危,也就无力回天了。
骆山望其远去,直至连身影都看不到之后,方才盘膝重新坐了下来,轻声自语道:“这孩子……”
说着,他脸上多了一丝笑意,而后接着不急不缓地说道:
“我们这一辈的事情岂能留给你这个后辈去做,不过在夺回飘渺城之后,往后的路你就自己走了。”
话语落下,远处云中的易雪丹转过头来,眼中神色复杂。
许久之后,她轻哼了一声,传音道:“这不须你操心。”
闻言,骆山摇了摇头,不再多言,将自身气息完全收敛了起来,好似又化成了一块磐石,闭目沉寂了下去。
……
……
而此刻,在那沧古洋之中,一头背宽六七丈之广,数十丈的长的巨鲲浮出了水面。
过了许久之后,忽有一条近乎三十丈的黑鳞蛟龙‘彭’的一声,从海底冲了出来,飞于半空,龙躯虬曲。
“怎么只有你来了而已,叶齐呢?”鲲奎瓮声问道。
“它又去了万丈海渊了。”敖泫俯瞰着海面,沉声说道。
“看来狻铸是真的不想争夺灵火了,不然你们三番两次去请它,还请不动?又或者它是想做那渔翁?”鲲奎笑道。
狻猊族的传承法宝不妖壁,还有其传承功法《幻罗烟界》,这两者乃是小寰界之中一等一的灵宝、功法,最是善于隐匿。
只要狻铸不动杀心,那依靠这两者,它想瞒过同阶修士,并不算是一件什么难事!
“也许吧,近几次我们并未从南州人族手中讨得什么好处,它有这种心思也不奇怪!”敖泫沉声说道。
“那孟涛呢,老夫听闻世间又有一头异兽孟极出现,且被叶齐收入门下,此事是真还是假?”鲲奎问道。
“它可不是叶齐的手下,这位道友自从来了沧古洋之后,已有数十年不曾再现身过了。老夫也不知它到底去了那里修行?”敖泫神色不变地说道。
“是吗?”鲲奎笑道。这话它可不信,孟涛能披着范枢的肉囊,瞒过了南州诸多元婴修士的光,多半是不会对灵火视若无睹。
“当做是吧,它我可命令不了。”敖泫神色不变地说道。
紧接着它又问道:“你此次来可是抱着结盟的打算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