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友,怎么说我们两也算得上是儿女亲家,又何必如此见外呢。”碎石滩上明喻真人撤去了功法,显露了踪迹。明喻真人心中有些惊讶,他修为虽未至金丹中期,但是几百年的修行,他自问自己的隐匿功法已很是了得,一般的金丹初期修士,哪能看得破他施展的隐匿身形的法术。
他临河而坐,手持着一杆黄竹杆,一手手指捻着酒糟制成的鱼饵,一小粒一小粒地抛入河中。张世平缓步走去,“金道友,你也知道是儿女亲家?事情安排得如何了,若是不是就让曦儿与思明合离了,省的我白发人为黑发人送终。”
“那两小娃儿又何必到了合离那一步,以张道友的面子,足可以保得住他们夫妻二人。”明喻真人神色不变地说道,不过手中的鱼竿轻抖了下,透明的鱼线在水面上微动了一下,荡开了涟漪。
金老祖心中有些苦涩,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为家族安排退路。但是金家几百年来所做的妖兽生意,得罪的人很多,眼红的人更多。而金家危亡的真正原因,其实并不在于他年岁将尽,而是因为金家所依靠的一位玄远宗元婴老祖,他身体出了点问题。
靠山将倾,四方鬼魅,正在霍霍磨牙。
“明喻真人说笑了,我这个金丹初期,又是二宗之人,有什么面子可言?能保得住自家弟子已,就算不错了。”张世平走过去,盘坐在明喻真人身边,有些自嘲地说道。正阳宗为万剑门所逼,破了山门,王老祖连带着诸位金丹,还有资质上佳的弟子辗转流离他地,而张世平却在结丹以后,加入了玄远宗。
在一些与正阳宗诸位金丹真人交好的修士眼中,名声可不怎么好!
“张道友又何须在意那些浅薄之人,在老夫眼中,张道友卧薪尝胆,着实让人钦佩!”明喻真人手中黄竹鱼竿一提,河中原本一尾刚要咬钩的青鱼,受到惊扰,身子一扭,尾巴一甩,朝着远处游去。他提起鱼竿,拿过鱼钩挂上了鱼饵,噗通一声,又将其抛入了水中。
张世平心念一动,一杆与明喻真人手中样式差不多的鱼竿,出现在他手中,银亮的利钩,在阳光下泛着冷芒。他随手拿起明喻真人瓷皿中的酒糟鱼饵,捏了一大团,将这枚利钩完完全全包裹住了,方才扔了下去,他神色不变地说道:“什么卧薪尝胆,不过是胆小如鼠,忘恩负义罢了。我若是……算了,不说也罢。”
白芒山六派,被万剑门禹行真君所破的时候,张世平还不是金丹修士,算不上宗门高层,加之张世平有些在玄远宗的眼皮底下结丹成功,因而玄远宗在多番思量下,这才决定将张世平收为外门金丹长老。
但是张世平这位外门金丹长老,比玄远宗出身的长老,要差了一些。张世平刚成为外门长老的时候,玄远宗一些在门内流传着的奇闻妙事,情报消息,并没有修士过来通知于他,直到这些来年,情况才慢慢好转了不少。玄远宗也是有考虑到张世平出身正阳宗一事,因而对着张世平,并不是一下子完全接纳。
而张世平加入玄远宗一事,正阳宗中不止常有年、马华、梁成、玉洁等诸位金丹修士知道,那长燊真君也是知道此事,也算是在王老祖的默许下。正阳宗山门未破,根基未失之前,想要培养出下一代金丹,尚遥遥无期!
更不用说现如今这种境地,其几率更是微乎其微!而且张世平所不知道的是,王老祖正全心全意地栽培那位张世平尚未知晓其存在的王师兄,无心暇顾其他金丹弟子,就算对于赵无邪这位正阳宗年纪最轻的真人,他也是如此。
这时候张世平就算重归正阳宗,也就只是多一个金丹修士而已,对于长燊真君来说,并不能改变正阳宗、玄火门、旗云宗三派与万剑门之间的局势,除非张世平是元婴修士,方才有用。
再说了自从失去了正阳峰为中心的八百里方圆的宗门领土,加上鱼然山的冰灵石矿等几处重要灵物灵石矿脉,如今正阳宗并不需要那么多金丹修士镇守,长燊真君多番思虑之下,才默认了此事。而张世平因为家族原因,也顺水推舟,应下了此事。
……
……
张世平将鱼饵抛入水中,酵过的酒糟味融散在水中。刚才那条游走的青鱼,已往了刚才的事情,它闻到味后,转转悠悠地又游了过来,鱼嘴一张一合,刚要那团鱼饵吸入嘴中,又立马吐了出来,来来回回十来次。
“张道友,你看条青鱼,像不像如今的金家,生死仅在一瞬之间。你放心,金家的退路,我已经安排了差不多了,不过老夫更希望张道友能够出面庇护思明夫妻两人,毕竟曦儿总归是你弟子,师出有名,算是给我金家多一条退路。”明喻真人指着水中吞食饵食的青鱼,手中的鱼饵有扑腾一声扔了下去,再一次赶走了这条贪嘴的鱼儿。
小河河水并不清澈,但是对于明喻真人与张世平这样的金丹修士来说,些微的浑浊,并不能算得了什么,他们看得透彻。
张世平有些无奈地提起了鱼竿,挽过鱼线,将鱼钩上已经有些融开的鱼饵取下,扔进水中,然后鱼钩裸裸投入水中。
这样总不会再有鱼儿咬钩了吧!
见张世平这般做法,明喻真人有些耷拉的双眼,眼中精光微动,他淡然笑道:“敢不敢和老夫打个赌,那条贪嘴的鱼儿等下一定会再来的。”
“赌什么?”
“你我还能赌什么,老夫又有什么能赌的?”明喻真人提竿收钩,将这杆黄竹鱼竿横于双膝上,而张世平则顺手将鱼竿放于身边,朝着明喻真人点了点头。
明喻真人一脸喜色,他将瓷皿中的鱼饵,放于手心中,捏成一小团,一小团,抛到张世平落钩处周围,他连扔了四团,拍了拍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