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与往日的夜晚不同,这一夜的龙山寨,遍是火光长龙,热闹非凡。
一个个寨民举着火把走出家中暖炕,和熟悉的亲友组成一个小队,在龙山寨四处游逛,眼神则扫视着看到的一切事物,生怕漏了什么东西。
平时无人光顾的小巷,及一些民居房屋的阴暗角落,都有人来来回回巡视。
草丛、大树及外寨的菜地,也都有人拿着大刀搜索。
找到周福,获得十枚金叶子的奖励和收获来自新晋“蛊师”苏然的善意,便是这些人今夜行动的目的。
一颗枝繁叶茂的六米高大树,一个全身涂满黑泥的人影,在树上瑟瑟发抖、冷汗直冒。
偶尔有“咕噜”声从人影腹部传出,人影双手用力压着腹部,尽力将“咕噜”声压小一点。
而不远处。
一只七人小队正向这颗大树走来。
小队长正是目睹过张安与吴有用死亡现场的厉飞。
不时有细语从几人口中蹦出。
“飞哥,你交友广泛,这位苏然苏少爷,你和他熟吗?”有队员问话。
厉飞嘴边衔着一根细草,在口中吐来吐去,摇着头:“不熟,苏少爷是什么身份,哪是我能高攀上的,那苏少爷的朋友黎江,我倒是和他说过几句话。”
“唉,也不知苏少爷哪来的福气,”厉飞叹着气,“听黎江说苏少爷原本就是个无法凝聚血种的力士,不知其如何成的蛊师。”
“那肯定是苏寨主给他留了好东西啊,世间蛊虫千万,总有能逆天改变资质的蛊虫,或许苏寨主就悄悄准备了一只。”有人接话道。
“改变资质的蛊虫?”厉飞听后笑了笑,他也希望真有这样的蛊虫……
咕噜。
一声回肠音突然在几人耳边响起。
厉飞连忙捂住鼻子,破口大骂:“你们哪个家伙吃坏肚子窜稀了?”
厉飞刚骂完,突感不对,声音……好像来自头上!
嗯?
树上有人!
“谁!”
厉飞大喊。
旁边几人也瞬时反映过来,立刻起弓拉弦,箭对树上。
咕噜。
声音再传出。
树上确实有人。
“周福?”厉飞抬头尝试喊。
“树上的人快下来,不然将你射成刺猬!”其余人也一边威胁。
珵!
一人虚射一箭:“还不快下来!”
“别、别射箭,我这就下来。”
迫于箭矢的威胁,俄顷,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从树上爬下。
两人上前将人影直接绑了,厉飞则用手对着人影的面部一抹,人影露出真容。
“乖乖,还真是周福,撞大运了!”
……
热闹的龙山寨之夜,随着周福的被抓,又陷入沉寂。
辛苦了半夜的汉子们,叹息着回家,将剩余的一些精力,发泄在自家婆娘身上。
然而,龙山寨的这一夜,并未就此平静。
时间慢慢过渡到后半夜。
冷风呼啸。
滋、滋滋、滋、滋滋……
一些稀稀疏疏的诡异声音,在龙山寨各处响起。
原本巡街的巡视队,因搜寻周福耗费了大量精力,早早归了家。
而龙山寨的汉子们,在家中消耗一波精力后,直接陷入了酣睡。
这稀疏的诡异声音,没有任何人听到。
某一刻。
“啊~”
一户寨民家,发生了几声轻微短促惨叫,然后,一个有些癫狂的人影从这户人家跑了出来,并直往龙山寨外跑去。
然而,从这个人影跑出龙山寨后,龙山寨的短促惨叫声就响个不停。
只半个时辰不到,就有三十多个人影跑出了龙山寨。
而这一切,处于熟睡中的龙山寨人,并没有发现。
诡异声音停止了。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
一位早起的寨民走出大院。
这寨民昨夜睡了个香甜。
只是。
他刚出门,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血!
长长的街道,到处是血!
一道惊喊声从这位寨民嘴中发出,“野祸!又出了野祸了!”
……
砰!
苏然家的院大门被一股暴力撞开。
“然哥,不好了不好了!”
黎江撞开院大门后,“啪”地一声,又一脚将苏然的房门踢开。
“怎么呢,江子?”
半睡半醒的苏然被黎江的叫喊声完全惊醒,用手揉了揉双眼。
“然哥,章叔失踪了!”黎江喘着粗气,心口的胸肌一起一伏。
“什么!”
苏然翻身而起,并迅速穿衣,一边问:“发生了什么事?章叔怎么失踪了?”
黎江急促道:“野祸,是野祸……”
“别着急,你慢点说。”
黎江深呼一口气,语调总算降下来,“昨晚发生了野祸,章叔异变成了野人,将同床的两个小妾杀死,自己逃出了龙山寨。”
“能确定吗?”
苏然有点不太相信,距离上次的野祸还没过多久,怎么又发生了野祸。
一般来讲,两次野祸的间隔时间至少也得两个月,这才过去几天。
“确定了,昨晚不止是章叔家,共有三十三户有人异变成了野人,野人都逃出了龙山寨,还杀了近百人。”黎江肯定道。
“三十三户寨民?”苏然疑惑问:“这么大的动静,没人发现吗?”
“没有,”黎江摇着头,“昨天从下午开始,寨里的人都在帮忙找周福,累了一天,大家睡的很死,连夜间的巡视队都没有按常值后半夜的班,这才在天亮时才知道昨夜出了野祸。”
“对了,周福也找到了,现在就关在我家。”说着,黎江又补充了一句。
周福找到了是好事,但苏然暂时没心情关系周福。
“除了章叔,其他人没事吧?”
“没有,都好着,现在老爹和几位叔叔都在章叔家。”
“走,我们现在过去。”
苏然匆匆擦了下脸,就往章酒青家走。
他有种不妙的感觉。
野祸在龙山寨太寻常了。
只是两起野祸只间隔几天,这闻所未闻。
而且,两次的规模都不小,上次死了近三百人,这次又死了近百人……
两人赶到章酒青家时,天已大亮。
黎山、白年等人俱在,个个双眼通红,沉默不语。
他们知道,异变成野人,跟死亡没有太大区别。
唯一让苏然有点意外的是,易空竟然也在。
“易叔叔,你也在啊。”
苏然进院先和易空打招呼。
易空却是一笑,“我正是为你来的。”
苏然错愕:“为野祸?”
“没错,我想苏天没和你说过野祸的细况吧,你如今成了蛊师,是该知道野祸之事了,随我过来。”
易空走出章酒青家,在一块空旷的大树下停住。
苏然扫了眼异变杀人现场,便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