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病房光线明朗, 正对门一面视野宽阔的落地窗,窗帘遥控收拢后,病房内的环境才朦胧幽暗下来。茶几上的瓷瓶摆着新鲜的花束, 娇艳的花瓣上挂着露水,晶莹剔透。
对面落下一声低沉的轻笑,嗓音有点哑, 勾得沈姒耳尖发麻。
“好乖。”
没有男能受得了此刻的乖顺。
齐晟看沈姒埋认真的样子,勾了下唇,抬将她的发丝拨到耳后。他抬她的下巴,拇指抵着她耳根轻重地摩-挲了下, 按住下方动脉。
他感受到她因紧张而加速的脉搏,有牙齿磕绊了下的动作。
沈姒攥住他的衬衫,心说坏了。
落地窗外的阳光稀薄, 似夏日该有的明烈, 反而将沉未沉的昏昧。光线透过纱帘一束束地投入,照亮了病房内的尘埃,悬浮半空中。
齐晟嘶了一声,猛然握住沈姒的长发。他的视线落她身上几秒,克制着没动她,只音色低冷地笑了笑, “看来这些年你并没有多少长进。”
他收了点劲, 转而箍住了她的后颈, “要我帮你一把吗?”
沈姒突然心生退意, 但他的掌她后脑勺处, 得反悔。
左右退无可退,而且今天她要主动一回,好半途而废。沈姒闭着眼睛承受适应他, 白皙的搭他膝盖上,忍住攥紧了点儿。
齐晟轻而易举地掌控了她,掌控了她部的呼吸、心跳声音。
莫名其妙地,沈姒被挑起了一点奇怪的胜负欲。她从来喜他冷静自持,也爽他游刃有余,她有意取-悦他,逐渐上道,如愿听到他加重的呼吸沉沉的闷哼,看他步步深陷。
齐晟喉结上下一滚,漆黑的眼俯视着她,眸色沉了几。
他看得到她眼底的得意轻笑。
齐晟额上青筋跳了跳,薄汗打湿了利落的碎发,上终于失了轻重。他箍住她的后颈往下按,又狠又快,连着几来回,“你找死。”
他嗓音又低又哑,透着点阴沉的感觉,让心惊肉跳。
有点凶,这哥哥。
沈姒没料到他的反应,低低缠缠地呜咽了声,差点喘上气。
微妙的氛围很快被打破了。
“砰砰砰——”
一阵短促的敲门声询的声音同时响起,“三子?”
沈姒微僵,整紧张得行。
齐晟微蹙了下眉,沉冷的眉眼间透着点耐的意思。真切地体验到沈姒的变化,他低看了她一眼,一掌控着她继续,嗓音淡淡地:
“讲。”
只有一字,让摸透状况。
“讲”而非“进来”,病房外的顿住脚步,交换了眼神,才式化地提醒道:
“国内来探望您,有徐副司几随员,马上到访。”
病房内外一片沉寂。
候外面的没得到回应,知道齐晟什么用意,也好催促。
病房之内,齐晟漆黑的眼正瞬也瞬地盯着沈姒。他看她吞吞吐吐的模样,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长发,刻意压低了嗓音,要她忍着点。
沈姒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就被突如其来的几下顶没声了。
齐晟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漆黑的眼很深很沉,仿佛盯上了猎物的凶兽。他上突然发力,几记深顶,虽原地,主动权却已换了执掌。
薄光之下,他沉郁而立体的五官透着一种凌厉的野性,让心悸。
原本持续了半多小时都没结束的一场,因来客加速终结。最后尽数送入,齐晟抬抹掉了沈姒眼尾的泪水,顺她的喉咙,看她咽下去。
沈姒大脑一片空白,走神时腰上忽然一紧,被齐晟单抱到病床上。
声色欢宴,一室旖旎。
日月金梭,江山春梦,似乎都及今时今刻的一场风月。
病房外浩浩荡荡一群,几医生院领导等外面,严阵以待。
这国外,虽然雪崩失踪时比较惊险,但齐晟受伤并严重,就缝针。其实这点儿伤,并至于让一众医务员等走廊,有好几本该出现这儿的物候着。
齐晟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衣着,冷着脸色走了出去,“有事?”
外面的等了半天本就很纳闷,眼下齐晟又没有立刻让进去,几心思微动,往里瞟了一眼。
病房内没太多异样,只有一穿旗袍的女,安静地坐病床上。
她翻一本书。
书页遮住了她大半面容,只看到她窈窕的身段,根本看清长相。
沈姒当然知道自己坐病床上很奇怪,可她刚刚起身,脚下发软,又坐了回去。膝盖跪得太久,一动就一阵发麻,她现都没缓过劲儿。
她心底暗骂了齐晟一句,皮发麻,僵持着翻书的动作。
病房的门就此时应声关闭。
“三子,您要休养好了,尽快返京,”来收回了该有的好奇心,正色道,“老爷子挂念您呢。”
齐家嫡系第三代,三子燕京权贵圈里都很出挑,培养方向同,走的路也同,都能争一份的。齐晟养老爷子身边多年,未必最得力的,却一定最得宠的。看他出事后的态度,底下的就知道。
应付完推脱掉的几段交谈,耗掉了大半小时。
等走干净了,齐晟的神色就淡了,漫经心地了句,“我出事前,通讯聊天记录抹了吗?”
总助立马反应过来,“消除了。”
他迟疑了几秒,“过燕京那边可能查得早,而且沈小姐来德国的事,老爷子肯定知道。”
齐晟按了按眉心,“如怀了。”
总助这次没跟上他跳脱的思维,奇怪地琢磨什么东西“坏了”。
齐晟掀了掀眼皮,没再说什么,视线比见血封喉的薄刀冷利。
难说什么心思。
病房内依然安安静静的,余韵未散,充盈着淡淡的甜腻气息。
齐晟见沈姒看书,轻挑了下眉,朝她走了过去,“难受吗?”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
见她没反应,他反倒想起她先前低吞吞吐吐的动作,最后受住时又软又媚的声音,眸色沉了沉,“等你这周过了,我帮你好好?”
这话掀动了沈姒一阵战栗。
沈姒耳根一热,又快又急地回绝了句“要”。回想起一些往事,她面色微妙,抬捂住了他,怕他说出什么浮浪的话,“你别折磨我了。”
齐晟攥着她的腕挪开,视线她身上一掠,勾了下唇,“这怎么能算折磨,你以前很受用?反应比——”
话没说完,沈姒他唇上印了下。
蜻蜓点水的一吻,一触即离,却比浓烈的时候挠心。
很轻,也很痒。
齐晟抬勾她的下巴,凝视着她妩媚多情的一双眼,“你今天好乖。”
除了有事相求的时候,她这些年都没有今天这么主动过。
“嗯,”沈姒莞尔,“因我喜欢你。”
齐晟念微动,想起她机场紧张的表情通话里歇斯底里的声音,漆黑的眼底一片沉静了然,心底温柔塌陷了一角,“我,姒姒,”
他牢牢地将她抱进怀里,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已经没事了,别担心。”
沈姒没说话,紧紧地抱住他。
“我们要一起度过好长时间。”齐晟的嗓音又低又冷,语气却前所未有的温,一字一顿,钻入她心底,“沈姒,我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他这,平时过于阴鸷狠厉,所以肯走心哄女的时候,反差很大。尤其他认真说情话时,嗓音磨得心尖儿都发痒,然无法招架。
氛围正好,沈姒却突然推开了他,“等下,我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被遗忘了将近小时才有了存感的周子衿,无语。
下了飞机过一小会儿没跟上沈姒,她就群之中目睹了沈姒齐晟的“世纪拥抱”,然后她看着互相安抚,想上去当电灯泡,默默低刷机。等他再抬——
竟然没了,一都没了!
她真日天日地的服气。
“我一大活,千里迢迢地跟着你来德国,就这么没存感吗?”周子衿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姒,嘀嘀叭叭地指控道,“你跟三哥撒狗粮的时候,想过我的心理阴影有多大吗?”
“对住,对住,我真的小心啊青青,”沈姒双合举过顶,低着忏悔自己的罪行,“我太紧张了,当时懵了,我故意的。”
“你这就见色忘友。”周子衿爽地哼哼了一声,“回去请我吃饭啊,好吃我跟你没完啊。”
飞机上的六小时,她看得到沈姒有多担心,心如死灰,过如此。
她怎么可能跟沈姒计较?
假模假样地生完气,周子衿将这一话题轻飘飘地掀过了。
“当然当然,义容辞。”沈姒心里感动地一塌糊涂,“青青,你可真我最仗义的小姐妹了。”
这份感动也就持续了几钟。
[许昭意: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许昭意:听说某机场了前男友悲痛欲绝泣成声呼天抢地声嘶力竭心如死灰了?]
[许昭意:啊,难道某已经前男友复合了?上次海岛坚决抵抗嘛,原来负隅顽抗迟早缴械投降。]
我日。
知道许昭意成语多了,嘲讽三句话七成语,简直有毒。
看着满屏幕的亲切候诚挚“嘲笑”时,沈姒抬了抬眼,磨了下后槽牙,皮笑肉笑地,“青青,你跟昭昭胡说八道了?”
周子衿心里咯噔一下,“我什么也没说啊,我就提了一句你把我忘机场了,昭昭的大脑本来就转得快嘛,剩下的肯定都她脑补的。”
话这么说,她的反应很诚实,已经悄悄地做好了撒腿就跑的准备。
沈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周子衿你今天必须命丧于此。”
因一场雪崩,状态安定了很多。
过并没有一起回国,闹得动静太大,齐晟回燕京看望老爷子,沈姒下一比赛直播现场沪上,也没刻意地非要腻歪一起,顺其自然。
沈姒住回了檀宫,排练室忙了天编舞,才闲下来。
她坐花廊里喝下午茶。
夏日的野蔷薇开了又败,只剩下繁茂葱郁的花藤,艳烈明朗的光线掠过,地面抖落斑斑驳驳的光影,风一吹,光晕水波一样起起伏伏。
沈姒闲着无聊,突然发现了点儿这天忙碌时没注意的细节。
她走之后三年,檀宫的一切似乎都没变。
别墅前她养的名贵花卉都很“娇气”,好打理,似乎有刻意照顾,白色围栏里一片生机;
别墅内布局变动很大,过卧室熟悉的布置,尤其衣帽间;
衣帽间的空间似乎宽阔了一倍,原本收纳她的部,满满当当的都各品牌方送来的鞋包衣帽、珠宝首饰、超季礼服、有定……
难道她走这三年,齐晟一如既往给她买东西?
这念其实有点自恋。
沈姒想这么脸大,心说该会他真养女明星或者玩女大学生,他妈搞到家里来了吧?
她合上了书页,朝别墅走去。
“沈小姐?”阿姨刚把沈姒喜欢的糕点端出来,差点被撞到,“您慢着点,先生今天回来,您要磕着碰着,他又该怪罪了。”
沈姒哪里有心情跟她解释,脚下生了风,直朝二楼衣帽间而去。
推开镜门,衣帽间内银光流动,中央表台珠宝展示柜挨一起,光效奇,满目的流光溢彩。穿过限定鞋包区域,就定礼服。
她的尺寸。
甚至有一块单独的区域,放置了她喜欢的旗袍,京派海派苏派,单襟双襟琵琶襟,宽摆直摆鱼尾摆,各式各样,花色布料应有尽有。
“您要找什么吗?放着我来就行。”阿姨跟了过来。
沈姒的扶过旗袍上的刺绣,垂了垂视线,轻声道,“这些衣服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一直都有。”阿姨新来的,知道沈姒跟齐晟的牵扯,如实回答,“我来这里一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过来新衣帽柜,您说您也过来穿,买了又扔扔了又买,多浪费?”
沈姒怔住了。
一直都有吗?
他忘了吩咐停掉了吗?
事实上,齐晟根本会意这些小事,但他身边有打理好一切,可能没提醒过他,所以……
沈姒心念微动,“你先出去吧。”
阿姨明所以,顺着她的话。从衣帽间退了出去。
沈姒的缓慢地走过一圈儿,拨过一排礼服,一直到珠宝展示台,才停下来。她抬捂了捂脸颊,完压制住活蹦乱跳的心脏。
他这三年等她回来吗?
沈姒像发现了新大陆,泡衣帽间挑礼服,对着镜子骨碌碌转了圈,
她的视线落珠宝展示台上。
入目几枚她没见过的戒指,尤其摆中心位的,火彩耀眼夺目,四五克拉的美方钻,让一众珠宝失色,勾走了她部的视线。
完抵抗住对珠宝的喜爱,沈姒心底“呜呜呜呜”了几声,压抑住那点小雀跃,已经忍住将那枚戒指取出来,“这也给我的吗?”
她小心翼翼地往上戴,自我催眠,“管了,我看到的就我的。”
明亮的灯光之下,沈姒伸开指,欣赏了下,唇角的弧度翘了翘。
很衬。
铂金戒托的美方钻,切割工艺品质都完美,比柜子里那枚椭圆形粉红星,三角白钻镶嵌戒圈的鸽血红钻都引注目,太惊艳了。
这哪里戒指?
这简直一件艺术品啊!
审视了几秒,沈姒突然感觉对:这枚戒指的设计似曾相识。
刚刚太兴奋了,她完沉浸感动喜悦里,根本没意识到,这枚戒指她见过,而且跟她三年前齐晟邮件里看到的图纸,几乎一模一样。
这送她的。
历史重演,她又一次看上了属于她的东西,别的戒指。
沈姒心凉了半截,喉咙里哽了一口气,抬就想把戒指摘掉。
纹丝动。
那枚戒指就像长她上了一样,牢牢地卡着她的骨节。
“我靠。”沈姒没忍住,罕见地骂了一句,心里膈应得行,“会那么倒霉吧,陶敏玉的指围跟我一样?”
真晦气啊,我靠靠靠靠靠。
沈姒心里本来就膈应这事,又拿这枚戒指没办法,气得半死。
其实从海岛之前,她就试着慢慢放下芥蒂了,他的态度明,她也喜欢没完没了翻旧账的。而且经过雪崩事件,她真的打算计较戒指了,只想好好一起。
但计较并意味着,她能大度到看见别的女的东西他妈戴自己上了也能恶心。
救命!
正考虑先打119求救,先打120断,身后传来一道低缓沉冷的男声。
“你这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