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妖妃沈姒并不知道总助腹诽了自己多少, 罕见地折回去。
挺反常。
总助看着沈姒折回院子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花了眼。
放在以前这位沈小姐根本不听劝, 谁敢拦她,她不止要怼天怼地,通过引经据典来明嘲暗讽一遍对方祖宗十八代, 还得折腾对方一顿出出气。他都做好准备迎接未来老板娘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了,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沈姒其实另有打算,所以懒得浪费时间跟人掰扯。
四合院庭院深深,院子海棠花已经开败, 石榴花初开如火。小潭里养了几条锦鲤,偶尔跃出水面时,带起泠泠珠串, 晶莹剔透。
沈姒在附近亭子坐了会儿, 低头许昭意发了条消息。
[等我处理点事儿再过去。]
许昭意大约正空闲,几乎是秒回,只是内容很不面子:
[姐妹,你不会被软禁了吧?]
沈姒咝地倒吸了口气。
不她想出什么来挽回自己面子,对面兴致勃勃地继续:
[虽然你们俩相处模式像狗血流小说剧情,但是好带感!]
[周子衿推荐几本书你要不要看看?我觉得像你们俩代餐。]
一连串奇奇怪怪的书单转了过来, 覆盖了消息页面一整块屏幕。
[《军少私有逃妻》
《黑道大佬30天索情》
《京西往事》……]
[力推第本高干文, 只有这本的文笔看过去, 男主阴狠疯批权贵子弟, 强取豪夺, 方便你共情……]
沈姒看着最后一条消息,无语了好半晌。
她实在没想到,这年头连许昭意这种科研工作者也会追小说, 追的还是男主变态狗血小说。
闲聊时,家里阿姨已经将她需要茶具和茶叶端上来了。总助压根不信她能安分待着,一直站在附近,生怕她玩什么花招,突然消失。
沈姒旁若无人地拆了一筒普洱茶。
总助无意地扫了眼她手茶包,视线一顿,面上表情僵了僵。
“,沈小姐。”
这筒茶叶,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好像在港城拍下来的藏品欸。
“怎么?”沈姒抬眸,手上次啦一声,拆开了一包茶叶。
一张浅蓝色的内飞飘了出来。
得,没叫住。
从某种角度来看,普洱茶跟红酒有异曲同工之妙,年份越老越名贵。沈姒手拿着这筒茶叶,出自福元昌茶庄,诞生于1920年,贵得离谱。
一筒茶叶拢共就七包。
现在好了,被她拆走了一包。
总助其实不太想多管闲事,但必要问题还得提醒。
“沈小姐,您手茶叶好像是收藏品,”他对着这个也许会成为自己老板娘祖宗,斟酌着措辞,“就这么随随便便泡了,会不会不太妥?”
平时天天跟他老板划分楚河汉界,烧他老板的钱的时候,这位沈小姐可一点都不含糊。她这种长期跟古董文物打交道人,总助不信她不识货。
她是真敢造啊!
“大惊小怪什么,茶叶不就是用来喝吗?”
沈姒慢条斯理地温杯,将茶叶放入冰裂纹的瓷杯里,醒了一遍茶。
“再说了,齐晟不在,他看不到就不会说什么,用不着你心疼。”
红汤浓深,陈香幽醇。
沈姒抬手,将其中一盏茶朝他方向一推,“来,分你一杯。”
总助站在一旁紧张忐忑,一言难尽地看着那杯茶,没敢动。
沈姒单手撑着下巴,腕间的玉镯往下滑了一段。她轻轻懒懒地笑了声,上挑眼尾稠艳流丹,媚色四起。
“怕什么?喝啊。”
总助思想斗争了会儿,略略皱眉,还是不敢造次。
不过因为他推拒,沈姒朝他推了下茶盏,不小心撞到了什么。
是那包茶叶,洒了点儿。
“……”
总助看在眼里,稍默。
当年在港城拍了百多万高价的普洱茶,就这么被她不小心洒了。看看掉在地上份量,表面上是茶叶,其实都是红彤彤钞票啊。结果呢?
连个响儿都没听到啊,我靠!
周遭瞬间陷入死一样的沉寂,气氛微妙诡异。
沈姒有点心虚,轻咳了声。
她正打算拉拢下总助,让他管紧自己嘴巴别胡说八道,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从身后的方向,越来越近。
沈姒回眸,眉心不由得跳了下。
可能真应了那句“怕什么来什么”,好巧不巧,齐晟居然回来了。
“怎么了?”
他视线掠过沉默两个人,落在了没来得及打扫得地面上,轻挑了下眉。
周围好像又安静了点儿。
下午光线不再明朗,稀薄日光抛入亭中,拖出长长的影子。齐晟骨相极流畅俊朗,鼻梁轮廓硬挺,五官侧影没入薄光。
压迫感十足。
沈姒率先反应过来,翘起一根纤细白皙手指,朝着总助遥遥一指,轻飘飘地说了句:
“他洒。”
总助懵了,一脸问号地看着她。
“我就想泡一点茶,他不让我喝,还跟我抢,”沈姒一脸无辜,声音轻轻软软地,听上去委屈至极,逻辑还合理,“然后就掉在地上,洒了。”
总助震惊地看着沈姒飙演技,忍不住在心底“我操”了下。
他心说拦未来老板娘出门果然会被报复,女人可真记仇,尤其是漂亮女人,编瞎话诬陷认都不眨眼的。
齐晟眼皮子一撩,睨了眼总助。
后者浑身一个激灵,“老板,我没有!”
大约齐晟心有底,知道是沈姒干的,所以没当一回事儿,也没追究。
他低冷的嗓音轻描淡写,“本来就是拿来喝,不要紧。”
“听到没有?”沈姒翘了翘唇角。
莫名其妙被冤枉了一把,莫名其妙被喂了一嘴狗粮,总助沉默了。
齐晟只略略扫了眼沈姒,眉眼间的沉郁感淡了淡,视线沉静下来。
“过来,”他看着她,语气温淡,“换件衣服,带你去个酒会。”
“酒会?”
沈姒反应过来,想起刚刚事,含讥带俏地笑了声,“原来我可以出门啊,我还以为你打算把我关一辈子呢。”
齐晟漆黑眼对上她,虎口卡住她小巧的下巴一抬,不太走心。
“没关你。”
齐晟掐住她的下巴,稍一用力,听她疼得轻哼了声。
“真想关你,我会直接叫人找根链子把你锁床上,沈姒。”
他声音又低沉,说得是最强硬不过,却让人心口一颤。
沈姒面带微笑,心说“我操”。
这他妈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呼吸微窒了几秒,按住他手腕,没忍住骂了他一句“变态”。
齐晟放开她,微妙地勾了下唇。
“快点,姒姒,”他拇指按在她唇上,自左而右缓缓碾过,意态轻慢,眸色却温和,“别让我太久。”
沈姒面无表情地推开他,踩着细高跟,朝房间而去。
耽搁时间略久,齐晟没催,在外面接了个电话。
“你们都他妈是废物吗?”
他指间夹了一支烟,面上看上去并不好。
“受不了就让他去死。”
齐晟眸色冷下来,不耐烦,“你告诉他,少在背地里折腾这些没用的,”
他冷笑了声,“既然摆不正自己位置,那他最好别出家门,四九城连他容身之地都不会有。”
通在齐晟手中掐断。
齐晟面色沉郁,视线锋利如刀,平添了几分阴鸷感,气场骇人得。
隔着十几米,傅少则刚从车上下来,长身而立。
他全然没在意周围的低气压,“你回来找什么东西,这么费劲?了你半天,还不如让助理送。”
蓝灰色的薄雾腾起,齐晟淡道:
“接人。”
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
沈姒刚出了四合院,一改这几天乖软顺从的态度,目的明确地将司机从驾驶座上拽了下来。有人反应过来阻拦,被她一个背摔撂倒在地。
“我去,什么情况?这么能打?”傅少则来了兴趣,看了一眼。
齐晟微蹙了下眉。
不人反应,沈姒出手干脆利落,撂倒了几个保镖,直接上了车。
深黑色的超跑在视线中绝尘而去。
“不是,你那辆车不是声控启动指纹解锁吗?”傅少则突然想起点什么,费解地看向他,“她怎么启动?”
“可能上次在车……”齐晟微蹙了下眉,偏冷的嗓音阴恻恻地往下沉,“被她改掉了。”
经过上次拐车的失败经历,沈姒学乖了,所以跟他事后,想起这茬,添加了自己指纹和密码。这次连招呼都不跟齐晟打,上了车就走人。
“这妞儿还真不一般啊,居然会军方格斗术。”傅少则轻啧了一声。
总助自个儿抱着手臂,往上一接。太憋屈了,他实在没忍住多了一句嘴,“这么能打还不是老板教好。”
傅少则有些诧异地挑了下眉,看向齐晟,“哥,你教?”
“教她防身。”
“防身?”傅少则松松散散地倚着车门,差点没被笑死,终于没了什么正形,“她都用来防你了吧……”
“让她跑。”
齐晟指间捏着烟,狠碾了碾,嗓音微冷带沉,“车在哪儿停,人就在哪儿给我扣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