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后的西园军军营内的校场中,到处都是尸体,和尸体下面染红的地面。除了尸体之外,还有一些伤而未死的士兵正在****着。
袁绍一方的士兵们,已经在伍长,什长的带领下,开始清理起校场来。抢救伤员,把伤员送到军医那里去治疗,清理尸体,将尸体给搬运到校场一角堆放。
看着这一幕,袁绍吐出一口浊气来,自语道:“终于结束了。”
还好宫中有羽林军统领的帮助,还好他来得及时,还好有曹操在,否则一切不堪设想。
谁掌握了西园军,同时掌握的,还有洛阳城中大小官员的性命。这权力如果落进十常侍的手中,袁绍都可以猜想到接下去会怎么发展。到时候,哪怕是他,都不得不逃出洛阳城去,留下来只有死。
现在好了,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袁绍确确实实的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刘玄会怎么做,可他知道的是,何皇后一得知何进被十常侍袭杀受伤的消息,对于十常侍不会再有留手。宫中的十常侍一清,再加上原来死了的四名十常侍,还有现在死了的蹇硕,笼罩整个大汉上空的阴云,消失了。
“真的结束了么?”曹操站到了袁绍的身边,注视着战斗后留下的一切。
两个人一样的狼狈,一样的满身血污,腰间悬着的入鞘的剑的剑柄上,还有明显的血掌印。仔细看的话,两个人的衣甲都有不同地方的破损,还有一些小的伤势。只不过,这点小小的伤势,两个人都没有立刻处理的意思。
小伤口,真的是小伤口。时间一久,血液凝固了之后,也不会再往外流淌了。
再加上还有许多伤重有待医治的士兵,不管是袁绍,还是曹操,都不会在这么一个时候去治伤。
身上的伤口不过是小伤,对于那些士兵来说则不一样,关系到了性命。每一分每一秒的拖延,都在决定生死。
“蹇硕敢这么做,肯定是有所依持的吧?否则他绝对不会用这这种办法。”曹操继续问道。
不管再怎么看蹇硕都太急了,当然他不急那才是更加不可思议的。曹操只是对事不对人,只有在有完全的准备下,蹇硕才会选择这样子的行事,夺下西园军的军权。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是曹操的疑问,他却知道,袁绍肯定会知道的。
“是啊,还没有结束。”袁绍说道。他说的结束,只是战斗的结束,接下来一连串的事情,都还不会结束。
西园军里面还要善后,加上大将军重伤之后的后续事情的处理,朝堂的事情。太多太多的事情,尤其是大将军如今重伤了之后,整个朝廷可以说是群龙无首,没有能够拿主意的人了。
有些大臣,比如三公,那是有资格决定政事的。可真正决定的,还是垂帘的双后,董太后以及何皇后。这些大臣,可不如何进,能够得到双后,尤其使何皇后的点头。
“大将军在皇宫中遇刺了,重伤。我立刻往这里赶来了,大将军由宫中御医医治,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袁绍说道。他先和曹操通通气,再接着,也必须和其他的校尉说明一下。
“这样啊。”曹操对于这结果竟是没有意外,应道。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在皇宫里面袭杀何进,何进一死。蹇硕在西园军中,夺来西园军权,控制住西园军。
那时候整个洛阳城,可以说都在他们的掌握下面了。
挑了挑眉头,袁绍问道:“看来孟德你对这事情并不意外?”
“也不是不意外,只是有所估计罢了。从你袁本初回到军中,我就知道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至少十常侍是没有刺杀成功的,”
“是啊。”袁绍答。
“看来连你袁本初也劝不得大将军。”曹操道。
他是知道今天袁绍到大将军府中的事情的,以袁绍的性格,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肯定是不会让何进那么随便的去皇宫之类的。哪怕何进坚持要去,他也会劝谏,劝谏不成,也会用上迂回的办法。
唯一曹操没有意外,始终相信的是,他知道不管袁绍怎么劝谏,何进都不会听得进去的。如果听得进去,那么何进也不会是大将军,更加不是那个何进了。
“你曹孟德不也一样?”袁绍淡笑。
他总算是知道曹操当时的心情了,那一种不管说得再对,对方也听不进去,把你的话当作耳旁风的憋屈心情。
如果何进真的听他的话,那么又何至于会有此劫?
“彼此彼此。”曹操耸肩,事情已经发生,再去说为什么发生,思考怎么发生的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
在事情发生之后,最应该做的,是怎么去补救,去应对。这是他曹孟德一直以来的处事方法,人不可能面面俱到,一切了然于心,也不可能一点错误都不犯。
“那些进京的各州太守怎么办?”曹操又问,这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那里面,可是有董卓,这个曹操一直以来以他为假想敌的男人。
他快要来了,真的快要来了,还是在曹操用了很多方法,都阻止不了他到来的情况之下。
可惜曹操算计到了一切,却算计不了人心,不论是何进的,还是十常侍的。最不想出现的局面还是出现了,何进重伤,还不知道伤势如何。
最起码的,何进短时间内,是无法出面主持大局的。再往坏里面想,万一何进死了,那么没有这个大将军的镇压,那些各州太守会有什么心思也是说不定的,尤其是董卓。
何进能力虽然不行,可在大将军位子上呆了那么久,威压甚重,不会是谁随便可以替代的。
“怎么办?上诏请皇后发诏书,说京中已定,奸邪已除,命那一些太守率军回返。若不返着,再往洛阳城者,便是有异心。”袁绍没有像曹操那么重的担忧,他说的也是所想到的处理方法。
“也好。”曹操沉吟道。
现在这是好的办法了,哪怕是像董卓这种叛逆,在接到命他回转凉州的诏书之后,也不得不走吧?曹操只希望不会再有意外出现,至少,何皇后会同意他们这一个提议。
一切可以以兵不血刃的方法来结束的话,那是最好的选择。以曹操所想的,主弱臣强,那一些事情都是不可避免的。可只要主强,彻底的强大起来,那么即使臣子心中有异心,他也不得不把异心给掐灭。
洛阳城东一处宅院内,十分普通的一处,与其他位置的房子没有任何的不同。
有人站到了门前,敲了敲门。
随后,门打开了,下人装扮的人走了出来,与敲门的人交流了一会儿,交给了来人一袋子沉甸甸的东西,很快又走进了宅院里面,关上了院门。
进了宅院的下人,脚步匆匆,朝着一角的屋子里面走去。
“军师。”下人叩响房门,叫道。
“说。”
“探子传来情报了,一切都如同军师所想,已成定局。”下人恭敬回答道,说完后,还站在门旁等待着。
“好了,你退下吧。”
下人这才离开。
“车儿,怎么样了?”坐在桌子旁的李儒出声问道。
站在门里侧,和刚刚下人对话的,正是膀大腰圆的胡车儿。作为李儒的贴身护卫,在一天当中绝大部分的时候,胡车儿都是在李儒的身边护卫着的。
“和军师说的一样,那边败了。”胡车儿难掩眼睛中的惊异。
胡车儿已经经历过许多一模一样的相似的事情了,很多时候,有些事情才刚刚开始,就被军师说中了结果。不管怎么看来,这都十分的不可思议。
胡车儿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李儒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曾经想过,想不到结果最后也算了,反正军师李儒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去做,不用去多废那些唇舌和他最讨厌的思考才是最好的。
“这样啊。果然,十常侍用一用也就算了,还好早有预料,没有过多的参与进去。”李儒喃喃自语着。
“军师,为什么不让我过去帮忙?”胡车儿不解的问道。
在洛阳城中,保护李儒的这段时间,他总觉得不得劲,没有架打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上次在西园军里面打的一次架,让胡车儿越发的想要去战斗,不想要再这样子无所事事的待着。
“因为你会死。”李儒瞥了胡车儿一眼,十分认真的说道。
胡车儿这个憨货,好用是好用,脑子却不好。不过正因为他好用,又有不错的勇力,李儒才会允许胡车儿跟在他的身边,也不会随便让胡车儿去死。
“怎么可能!”胡车儿一瞪眼,怒气扑腾一下起来了,但很快他又软化了下去。
说这句话的是军师,军师说什么话都是对的,过去已经无数次的证明过了。可胡车儿还是有点不服气,他在军中,也是可以和华雄打过三四十回合的,除了华雄,其他人他还不看在眼里面。所以,他怎么可能会被人轻而易举的打败,甚至是死?
“我说可能就可能,是就是。”李儒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话的胡车儿脖子一说,也不再反驳了。反正在他看来,李儒是整个军中最为可怕的人,比主公还要可怕上许多。
有些时候,胡车儿宁愿去和人大战个八百回合,也不愿意和李儒待在一起。那种说不出的冷意,比打生打死时感受到的杀气还要阴冷,让他情不自禁的打着冷颤。
摇摇头,李儒把目光从胡车儿身上收了回来。他可不是胡说,在洛阳城中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做,至少他就知道,不管是西园军中的上军校尉袁绍,还是典军校尉曹操,两个人麾下都各自有两员大将。那四个人,都是可以杀死胡车儿的猛将。
他才会这么不看好蹇硕,之前的一次露面,已经是李儒冒着极大的危险了。要不是因为不能够让蹇硕太快的倒下,被打败,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西园军中,从暗处走到明处来。
自从那一次以后,李儒知道事不可为,立刻断掉了和十常侍所有的联系。他很清楚再继续和十常侍纠连下去,他很有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李儒搬离了原本的住处,来到了这里,可这样他也还觉得不安全,平日里面都没有离开住处,一应日常所需全交由手下去采买。
败了,十常侍败了。比李儒期望的早一点,比他预料的快一些。
现在只能够希望他的岳父早一点赶到洛阳城来,否则到时候尘埃落定,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他现在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也无有用的手段,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只能把一切交由天时了。让天去选择,能就能,不能就不能,如此的简单。
反正再说什么,李儒都不会再去谋划了。他必须尽量将自身的存在感消除,不让其他人寻找到他的踪迹,否则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他从曹操身上感受到的,那种淡淡的杀意,可不是错觉。极淡极淡,可对于他这种心思细腻之人,是能够清晰感知到那种恶意的。
曹操,这个在黄巾之乱里面,也有不俗表现的人,究竟知道了一些什么?
李儒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最起码现在他没有办法知道。现在没有办法知道的事情,也不需要太过于好奇,反正也知道不了。有时候,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
人,要学会控制自己。
该做的已经做了,不该做的,李儒也做了一些了。作为一名谋士,他已经将应尽的责任都尽到了,以他的能力,也没有办法在洛阳城里面再有任何的建树。
整个洛阳城,对于他来说,是敌国。一个人,几个人,几十个人,能在敌国里面做出什么来?最好的办法,是老老实实的待着,因为他一开始来洛阳城的任务,目的,其实早就完成了啊。
李儒闭上了眼睛来,脸上无悲无喜。有时候等待,是不得不去经历,还得学会享受的一段过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