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汉军大营当中光亮一片,营地四周的火把,以及摆放在各处的火盆当中的炭火以及火油,滚滚燃烧着,将周围的黑暗给驱离开去。妖雾早就散去了,或许是妖道的法力耗尽,又或许是妖道见到无机可乘,于是这妖雾就散去了。
只不过汉军大营当中的防守并未松懈,相反更加的严密起来,没有任何的空隙存在。尤其是在夜晚,每一个晚上都有十几拨巡逻的士兵在大营当中巡逻,戒备随时可能出现的袭营。
现在的广宗城,已经被卢植的步步为营之计给围困了起来,逐渐的施压,只准备最后的时间到来就会发起攻城。这一段日子以来的风平浪静,也只为了那最后翻江倒海的那一刻罢了。就如一只猛兽,偷偷的靠近猎物,不被猎物给察觉,嘴中的獠牙都不露出一丝,只有到最终扑杀的一刻,才会将爪牙全部都给显露出来。
现在的汉军,就是那只等待着猎物分神的猛兽,悄悄注视着,耐心的等待着。
“咚咚咚!”远处的广宗城下,突然响起了战鼓的声音,将整个寂静的夜空都给划破了。
“敌袭,敌袭!”城头上的黄巾士兵大叫着,从女墙后面探出身子来,一把把长弓被拉起,对准着城下的汉军。
等到看清了城下来袭的汉军的时候,有士兵怒骂出声,“这些狗娘养的,还让不让人睡一个好觉了?”
“有完没完啊?”还有的黄巾士兵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揉了揉眼皮子。本来因为敌军来袭的眼皮又渐渐的低沉了下去,站在那里,神却早已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城下的汉军,在远离城头黄巾军士兵射程的距离停了下来,明火执仗,战鼓声隆隆作响着,完全是一幅进攻的样子。可他们就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仿佛是一卡磁带在最关键的时候卡住了,戛然而止。
“走。”领头的武将淡淡的说了一声,策马回身,带领着这对“攻城”的汉军离去。
他麾下的士兵也都早就习惯了如此“攻城”的举动,纷纷跟随着武将离开。在这个夜晚,本该万籁俱寂的时刻,人也应该进入梦乡的时候,与城头的黄巾军士兵不同,这些汉军士兵精神饱满,完全没有因为熬夜产生一点影响。
“可恶!”城头值夜的波才一个拳头狠狠的击打在墙砖上头,所带来的疼痛也无法使他心头的这种烦闷感散去多少。
这种憋屈,已经持续了许久了,就连他,也常常在不值夜的夜晚当中,在睡梦中被惊醒。长时间以来,就算是他,都会感觉到疲累,就更别说是底层的士兵们了。只是,他们也曾经出兵追击这一些“攻城”的汉军,但是却中了对方的伏击,自此之后,也就没有人会在这黑夜当中率军去追击汉军了。
这样不行!他摇了摇头,转头看去,身旁的许多士兵都是一幅疲惫,强行振作着精神的姿态。许多士兵更是魂不守舍,一直打着哈欠,眼皮子耸拉着。以这样的精神状态,如果在汉军真正来袭的时候,能不能抵挡得住汉军的攻城,守住城墙,都是一个未知数。
疲军之计。知道却没有太多的办法,幸好他们黄巾军里面,士兵人数众多,因此轮换是可以抵挡汉军的疲军之计的。可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整个夜晚守卫广宗城墙的士兵人数众多,就算轮换,持续下去,这些士兵都不是铁打的,迟早会变得疲惫不堪。
在没有太好的应对办法之前,他们都只能维持现在的这种情况,就算熬,也就只能硬生生的熬过去。
“大家小心一点,汉军随时都有可能攻城,必须小心戒备。”波才在城墙的过道中行走,一边大声的喊叫起来。
他所能够做的,就是在自己值夜的过程中,不去休息,为守卫的黄巾士兵做一个好榜样。正因为汉军没有攻城,才更加需要小心。这一切都只是前奏,铺垫而已,为的,就是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所发起的攻城。
广宗城内,一处宅院的房屋当中,从窗户看进去,依然可以看着那明亮的烛火。正如相隔数里的汉军大营一般,这里也歇息不下去,在黑夜当中尤为显眼。
屋子里面,张宝不停的来回踱着步子,紧皱的眉头表明着他现在心中的不平静。“大哥,这样下去不行啊!”
“现在士兵们战意衰弱,许多士兵都根本没有休息好。城外只要有鼓声响起,城中又怎么会有人睡得下去?而且四面城墙,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无胆之辈就会来上一遍,实在防不胜防!”
“我知道。”坐在椅子上的张角脸色平淡,完全没有张宝与张梁身上所带有的焦躁。
“大哥你,知不道这样下去很危险啊!”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前面,张宝一转身,狠狠的坐了下来,整张椅子都发出“咯吱”一声轻响。
“二弟,传令下去,夜晚城头守卫士兵,换为三班。分别守上半夜,中半夜,下半夜,轮换值守。”
“其他士兵,则于自己驻地之内休憩。若无滚雷声,便可不动,安心入眠。若闻雷声,则是敌军攻城,火速支援城墙。”张角缓缓的说道。
在这广宗城里面,只要汉军一攻城,那么张角就可以第一时间得知。又因为汉军攻城所用的乃是战鼓助威,因此用落雷之声,这天威,来唤醒沉睡当中的士兵们再好不过了。
疲军疲军,只要让士兵不疲,便可破之。
“是!”张宝站起身来,也没有多想,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留在屋子里面的张梁,脸上则依旧满是愁容,甚至这愁绪,还比之前为汉军疲军之策感到无可奈何时多。他看了看大哥,才发现张角的双鬓间,已经依稀有了几根白发。
眼睛一酸,张梁开口道:“大哥,你快去休息吧,有我守着就行。”
却见张角一笑,只是摆手道:“没事,我打打坐就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