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执子开局,很快便一连下了十几手。
在白行简穿越之初,段誉便是大理国手级的棋手,整个大理能够在棋艺上胜过他的,不过寥寥几人。
后来,白行简又将珍珑棋局推演了出来,一一传授给段誉。
再经过苏星河和棋魔范百龄的喂招,段誉的棋艺已经达到七绝的要求,对珍珑棋局的了解早已了然于胸,整个对奕过程中气定神闲。
相反,慕容复虽棋力不弱,以往也见识过诸般精妙的棋谱,对弈之人也多有大家,可此时面对无崖子精心布置的棋局,也深感艰涩。
一开始还颇为顺畅,过得片刻,就眉头皱起,每走一步,都要殚精竭虑,思索良多。
只是这副珍珑棋局,劫中有劫,纠缠不清,黑白交错,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渐渐地慕容复心神跌宕,眼神迷离,脑海中幻象重重,手中棋子颤动,却是再也难以下子。
过了片刻,慕容复浑身轻颤,大汗淋漓,心神迷乱,眼前的棋局仿佛化作了自己的一身经历,只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也不成,邪也不成,可谓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局势之险恶,前所未有,令他陡然觉得生无可恋。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凶险局面,只因这珍珑棋局,以棋奕人,返照自身,心中执念魔头越盛,就越是难以破开棋局。
慕容复一生都在为所谓的复国大业奋斗,正邪变化,复杂无比,此时被棋局勾起了心中魔头,体内气息大乱,眼看就要拔剑自刎。
“不可!”
就在此时,一声惊呼响起,忽然一个灰色的身影从人群中闪出,啪的一声,一招少林罗汉拳将慕容复手中长剑震飞出去。
“公子!”
“公子爷!!”
四大家将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惊呼一声,拦住慕容复。
经此一招,慕容复也从恍惚浑噩中清醒过来,想到刚才惊险的一幕,心中大是惊骇,又转头看了段誉一眼,眼中恨意更盛三分。
不过,他此次死里逃生,看似一切如常,整个人的状态却已经是几十年来的最低点。
莫说本就不是白行简的对手,更不要说这种情况。
深吸一口气,慕容复定了定神,转身向虚竹行礼:“多谢大师出手相救,慕容复感激不尽。”
“没什么没什么,慕容施主,这棋局当真邪门的紧,我看大家还是不要下了,万一又有人自杀,可是大为不妙。”
虚竹声音虽说不大,可在场众人都是武学高手,耳聪目明,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少林玄难听了,眉头一皱,连忙喝道:“虚竹,胡说什么呢?回来!”
虚竹这话,岂不是说苏星河与段誉布下的棋局有问题,故意陷害他人,若是让有心人听去,岂不是要生乱。
到时候,苏星河等人将此事归咎到虚竹身上,少林又会平添一尊强敌。
玄难此次来聋哑谷,就是因为前段时间江湖上闹的沸沸扬扬的萧峰和玄慈之间的事情。
当初白行简在杏子林中那一闹,让整个江湖都躁动起来,打算八月十五,齐聚少林,坐看丐帮与少林争锋。
这些年来,少林号称天下第一大派,实力雄厚,也不知惹来多少人的记恨。
因此,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不少。
得知白行简在擂鼓山,玄难才专门走了一趟,若是再让虚竹得罪了苏星河,对少林可不是什么好事。
“师叔祖?”虚竹一脸迷惑的看着玄难,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呵斥自己。
玄难见状沉声道:“你年纪小,不懂不要胡说,这是棋局至高的玄妙所在,并非什么邪门的地方,刚才慕容公子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没有提防,才有了错漏,你不要乱说,打扰了诸位的雅兴。”
虚竹单纯,闻言连连点头,向段誉和苏星河施了一礼,“对不起二位,是小僧莽撞了。”
“无妨。”两人摆手道。
随后,鸠摩智,玄难,黄眉僧等一众棋艺高手,也纷纷下场对奕。
有了慕容复的前车之鉴,几人下棋的时候都格外的小心。
加上不同于原著中有丁春秋在旁边蛊惑人心,虽然棋盘之上,密密麻麻的黑白子纠缠变化,惑人心魄,但对奕之人却是眼神清明,精神集中,没有丝毫动容。
棋局之上,黑白子一来一往,引人注意。
而并非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棋局之上,比如虚竹,他不懂下棋,整个人懵懵懂懂的,一脸迷糊的样子。
除他之外,还有一人,目光同样不在棋局之上,那就是白行简。
推演珍珑之后,棋局的任何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因此对常人而言精彩绝伦的棋局,对他而言,不过是照本宣科,毫无特色。
相反,虚竹的出现,却是让白行简吃了一惊。
不是因为虚竹的出现,而是因为虚竹的武功。
这一次,有了白行简插手,不仅丁春秋死了,无崖子的伤也在恢复中,自然不会做出如原著中那样,传功虚竹的举动。
这位天龙三主角中存在感最弱的一个,也断了他此生最大的机缘。
对此,白行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虚竹天性单纯,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少林寺当他的和尚,这样过一辈子,参悟佛法。
他是三主角中的普通人,他相貌本来颇为丑陋,浓眉大眼,鼻孔上翻,双耳招风,嘴唇甚厚,性格也不讨喜,比不了萧峰的大气也比不了段誉的潇洒,甚至于本身也没有多大的欲望。
正因如此,他在三主角中人气最低,人们喜欢他,更多的还是因为他最后是灵鹫宫之主,身边有无数美女环绕,满足了大多数男人心中的渴求,仅此而已。
可就是一个拥有最简单愿望的人,最终却还是无法留在少林,只能混迹于红尘世俗之中,做他灵鹫宫的宫主。
让人羡慕,却并非他所愿。
虚竹这个“人生赢家”,可谓是天龙世界中众生皆苦,有情皆孽,无人不冤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