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感觉是只剩下两个字怎么这么拗口, 第二感觉是严子颂啊, 你跑到哪去了哇,到头来想念你的人是我。
快开学了呢。
然后我把手链拿在手里,有些意兴阑珊, 真想你了,严子颂。
我行李一向不多, 了不起就几件衣服。
学校开学这天为了方便学生,开通了专车专线, 所以只需要提着行李定点上车就ok。只是严子颂, 你花钱给我买手链,还不如给自己买台手机,我现在根本无法联系你。
现在想想我并非那种黏人的女生, 除了给他做饭, 聊上几句,大多时候, 我们待在他的破房子里, 各干各的,各有空间。
坐在返校的车上,我掰着指头算了算,严子颂主动的,就只有一个吻, 一个拥抱,一个笑容,别无其他。
他给我的, 只是不拒绝。
卖糕的!我居然不满足现状了。
不够的不够呢,不够啊!
“啊——”我一声大吼,倏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当着满车同僚的面,张开双臂,双手握拳,昂天长啸:“真的不够啊——!!”
完了捏着下巴作沉思状。
那怎么办捏?
回神时发现车上滴同胞们很体谅我,都一声不吭的全体肃然,为我提供良好的思考环境。
想想他们也挺不容易,蓦地扬起一笑容,眨眨眼感慨地道,“谢谢,我没事。”
全体迦弧
我发现我其实挺喜欢看别人这种表情,很有亲切感。心情倒也舒畅了一点,不过严子颂——咬你,汪汪,咬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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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毕竟刚过完年,大伙挺乐的,喜气洋洋。
除了我,每个人都提着大包小包的新年食物,摆了满桌子。
雷震子和小林童鞋也买了新电脑,各有各忙活。
唉,妖怪大人,凉风有信啊,秋月无边呢,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嗷!
完了我手里玩着小咪的psp,再从她带回来的瑞士巧克力盒里抓了两颗,塞进口里。想想这些吃的都是钱买的,钱果真就是个邪门的玩意啊,能够让人□□,欲罢不能。
第二天是星期天,一般学校都会预备这么一天让大家调适休假回归的心情。
而我,没有主动去找他。
赌气吧,觉得至少一次吧,他主动来找我,说他想我。
结果我觉得严子颂果然是上天派来折腾我的小妖精。
娘西皮的我等到花儿也谢了,他还没出现。
他没出现,黄荣出现了。
黄荣说,跟你一起,老表都变得物质化了,最近说要买手机。
我没说话,沉默之后我就问他,你老表在哪里。
黄荣估计被迫接受我这个名义女朋友的身份,然后告诉我地点。
他每天晚上,在我们学校门口一条商业步行街里的一间还算大型的鞋店里打工。
一直到晚上九点。
我设想过的,设想过他是不是去扛钢条去了,是不是运煤气去了,是不是出卖灵魂出卖肉体去了,但不知道怎么的,真正看见他忙活,看见他把那副黑色眼镜用红绳轻绑起来,挂在胸前,我心中徒然烧起一把无名火,然后冲上前,拉起他就往外走。
可是……
我拉不动他。
他说,蒋晓曼,我在忙……
我想了想,几乎没有迟疑,就大步走到他们老板面前,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吐血大甩卖,买一送一!”
然后我就跟着严子颂一起干。
步行街晚上人很多,还可以见到同一间学校的熟面孔。只是试鞋的人多,买的人少。
有时在货仓里整理一堆一堆的鞋子,应付着各类顾客,试穿,招待,赔笑,然后再把试穿完的鞋子搬回货仓。
六点上班,九点下班,三个小时站下来,脚板酸涩不堪,说不累,那绝对是骗人的。
店里另外还有三个女店员,也属于大癫大肺,活泼开朗的,严子颂说话不多,所以有时顾客少点,空闲下来,她们就缠着严子颂问这问那。
我没管,我只和鞋子调情。
其实那天之后,我就没再主动和他说一句话,无论是上班时还是下班后。
他也是。
只是每天下班后,他会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一直把我送到宿舍门口。
然后默默地离开。
没开口说话……唔,很不可思议么?
是真的。
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贞操?美貌?智慧?
都不对!是嘴巴,嘴巴啊!吃饭说话唱歌,亲爱的小嘴,没有了你,我怎么活?
可是一连一个礼拜,我和他没有一句交谈,无论其他女生对他说什么,我也没去捍卫主权。
我等着严子颂说些什么,譬如:我名草有主。
但严子颂只是站在我的身边,她们说些什么,他都只是微微蹙起眉头,没怎么回话,也没有我期待中的回答。
我有种错觉,认识我之后,严子颂变得更沉默。
或许,他因为我而沉默……
心里隐隐有些难受,一抽一抽的,憋得慌。
但我却是铁了心,死不开口。
三月烟雨。
过完元宵,再熬了些日子,终于到了梅雨季节。
天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没完没了。但天气还是偏凉,所以货架上堆放着去年的那些凉鞋,还是没有卖出去。
货仓并不大,为了充分利用空间,鞋子一盒盒的堆得很高,那天我为了抽出一盒36码的皮鞋,抽啊抽,鞋盒堆成的货被我抽倒了,当时我站在见一小板凳上,为了躲避反而不小心摔了下来。
我活该,因为我故意抽中间的。
隆隆隆,鞋盒跌下来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显得特别大。我摸着扭伤的脚踝,坐在一堆鞋盒中间,突然觉得很委屈。
痛倒是其次,但就是想掉眼泪。
死人严子颂,居然用这张脸,去给别人家当宣传,我家包子还没卖完。
严子颂闻声赶来,看见我之后,几乎是立即的,他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蹲下来,神情紧张。
一扫从前我认识他的缓慢。
然后他跟大爷似的,把挂在胸前的眼镜抓起来戴上,蹙眉看着我,“痛不痛?”
一个动作,一句话,一个紧张的神情,惹得我眼泪夺眶而出,我瘪瘪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然后叫他,“严子颂……”
他突然横抱起我,狗血的,一如电影里许多经典的场景,我枕在他肩头心想,要是慢动作回放该是怎么的浪漫。
“怎么回事?”老板闻讯赶来。
“工伤!”我嚷嚷,然后挂在严子颂身上,把脚丫冲他面前甩了甩。
他说看着后面一片狼藉,然后嚷嚷,“工什么伤,肯定是你自己不小心。”
不料严子颂往他面前一站,一句话都没说,却是见老板愕住。
我于是抬头看他,这个角度,发现戴着眼镜的他,那双迷蒙眼神竟瞬间变得犀利,透着……
一点点煞气。
……
我萌了。
“去去去,你们,外边来两个人,清理一下,不要把码数弄错了!”然后望着我,“有事要赔偿的!”
严子颂不理会,抱着我往外走,我幸福的想着,他是我的英雄。只把双手绕过他肩头,紧紧的环着他。
好久了呢,没和他说过话。
他把我抱到步行街上的休闲椅子上坐下,旁边是大树,亮着绿色的霓虹灯,挂着红色的灯笼。
坐在他身上,任他帮我揉着脚踝。早上下过雨,如今的椅子有点湿湿的,我摘下他的眼镜把玩,开始找话题,我说,“严子颂,你现在戴眼镜头不晕吗?”
感觉他揉着我脚踝处的大手稍稍停止,然后他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怎么?”
“我爸妈从小吵架。”
“哦……”我抬头望望他美好的侧脸,然后又低下头轻轻弄着他的镜框,我知道……
他在说他的过去。
“还不如看不清楚。”没看他的表情前,听着这番话我以为他是难过的,但再抬头,发现他眼神其实很平静,甚至没有一丝厌恶……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难受,很难受。因为不想看清楚,所以戴着眼镜也觉得头晕么?或许只是心理作用吧,但他竟又把眼镜带在身上……
为了……我么?
我倏地用力搂住他,然后决定把心中所想付诸行动,冲他肩头狠狠的咬下去。
他既不挣扎,也不叫痛,他只是轻轻的环住我,说,
“你不同,晓曼,我想看清楚你。”
眼泪簌簌往外跑,滴在他的肩头,我松开牙齿,突然狠狠地哭出声来,不再压抑。
天空突然下起了细雨,雾蒙蒙的,在步行街的霓虹灯火中,迷幻,轻盈。
然后他又说,“晓曼,我想你……”
他说,“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