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得正好,”邱予正不知该拿流浪的小女孩怎么办,如果再让她继续流浪下去,说不定会饿死,“她……”他正想把小女孩指给方若天看,结果回头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
“谁?”方若天疑惑道。
“刚才进来个小女孩,她饿坏了,我就把吃的都给她了。”邱予把地上的一叠盘子拿给方若天看,至于小女孩语意未尽的话早已经被他抛之于脑后。
方若天皱皱眉,追到饭店门外,门前的一条街道两端空空荡荡,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如果是饿了很久的小女孩,牵着一条流浪狗,不可能会跑得这么快。
除非是异能者,但一个流浪的小女孩,又怎么会是异能者?
方若天微微有些后怕:“别再随便和陌生人搭讪了,这里的异能者比例很高,是好人坏人根本分不清,没有政府管制,你被人骗走了也没处说理去。我们在这住一晚上,明天一早进入异能协会。”
邱予点头,他的手微微一动,五指松开,这才发现,为了克制身体里那股无名意念作祟产生的冲动,他的手指已经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两人吃过午饭,各自回房间休息。
天河镇虽然地处偏僻,但并不落后,时常有大陆商贩,把大陆的产品带到当地倒卖。旅馆房间里的设施齐备,从外面看不出来,进去以后发现,电视、冰箱都有。
邱予先去冲了个澡,把身上这几天攒的泥土洗净,然后就躺在沙发上,没看电视,也没开冰箱。
水气在吊灯下隐隐约约勾勒出父亲温和的笑容,母亲的样子他却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但是她的笑他永远都忘不了,那是很洒脱爽朗的笑容。只是她很少笑,偶尔父亲会逗她笑,但是邱予几乎不能。
虽然他还小,但是他一直知道那不是母亲想要的生活。
他一直都很想努力,让母亲过上想要的生活。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为她做点什么,他就已经失去了他们,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他的手习惯性地摸上了脖子上的项坠,只有这样他才能有一点安全感,这是他们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这只玉坠从他出生以后就没摘下来过,从那股强大力量从项坠中流入他的身体,项坠看起来也跟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他举着项坠,透过吊灯的光在眼前端详,温润的绿玉像是流泪一样闪了闪。
玉坠闪烁不代表什么,有可能是反光。
只是邱予没意识到的是,顺着他的心意,体内的强大力量透过他的手指尖,分出了细微的一缕,触到了项坠。那一缕精神力流入项坠,顿时消失得无声无息,如同细雨落地般没有踪迹。这力量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进入项坠以后就完全没有了动静。
这还只是个开端。
随着这一股精神力流入项坠中,体内的精神力藕断丝连一样,被它牵带着源源不断地进入项坠。起先只是细小的电流一样,随后逐渐扩宽,就像是打开了水闸,身体里的力量在迅速往外涌,项坠像张开了血盆大口,不断吸纳着来自他身体里的力量。此时的情形像是项坠主动吸附在他手指上,甩都甩不掉。
几天的时间已经让邱予适应了多次救他于危难之际的神秘力量在他体内,他意识到不对时,是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在急剧减弱。
这时精神力流入项坠的过程已经接近了尾声,直到最后吸干了他体内全部的精神力,项坠才终于脱离开他的手指。
项坠落在胸前的那一刻,邱予回过了心神。
眼前的吊灯明晃晃刺得他眼前眩晕,视野里的东西都不住晃动。他两手抓着沙发靠背,想坐起来却发现使不上力。这感觉有苦难言,只觉得身体里失去了些什么,身体和精神都十分沉重,一时间汗水混着水珠从脸颊淌下来。如果此时照镜子,就会看到他的脸色青白,眼睛毫无往日的神采。一屋之隔的方若天对他来说是那么遥远,想去喊他的念头是实现不了了。
他躺着缓了一会,这不仅无济于事,反而最后晕晕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房间里面黑漆漆一片,窗户外面星光闪烁,已经是晚上了。
这期间方若天补足了一觉,精神倒是格外好,看看时间,想来找他出去吃晚饭,结果推开门,见他在沙发上睡得正香,想到他的遭遇,可能是让他身心疲惫,就没忍心喊醒他,随后打着哈欠回屋接着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梦里终于见到了思念已久的熟悉面孔,父亲、母亲、起叔,还有邱家的其他下人,他贪婪地望着他们的脸,想记得更深刻一点。突然一把火蔓延而来,把所有的一切焚毁,火光里不清不楚地晃动着白练,白练绞住他们的脖子……耳边听到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冲他喊:“……为什么不替他们报仇?为什么不替我报仇?”
邱予被这绝望的喊声惊醒了,那是青子衿的声音,然后他发现自己还在沙发上,枕着包有青子衿骨灰的包袱睡了一宿。这个时候,天才刚蒙蒙亮,窗外交替着传来鸡鸣狗吠。
他脸上的汗水早就干涸,留下两道白印,他微微平复了一下,又去冲了个脸,这才觉得好过了一点。镜子里,他的脸色还有些泛白,和他本来的肤色一比,不是很明显,看起来倒像是低血糖。
昨天这是发生了什么?他摸着颈中的项坠,有些不得其解。但他从来就没什么探究心理,也没想着追根究底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而已。
等到邱予清洗完穿好,刚好方若天来敲他的门。
方若天平日里看似随心所欲,作息却很规律,早就整理好了行李。他把早餐递给邱予:“想好了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但是邱予听明白了。
“进去以后,十有八九回不来了。就算能离开,也会被清除掉记忆。你是没见过那些被消除记忆的人,比十大酷刑还可怕,脑袋里剩下的是一片空白,麻木无知,变成一具空洞的行尸走肉,活着还不如死了。你还是考虑清楚,不要轻易做决定。”
“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一定要去。”邱予说。
他的脸上一直透着化不开的忧郁,看着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方若天暗暗皱眉,说道:“走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