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十七年十一月二十

“爷，皇太后的寿礼……您……您这是有什么打算？”小贵子看着自家，仍不知着急的爷，都快哭了。

爷的兄弟们各个挖空心思准备寿礼，好在皇太后万寿那天讨皇太后她老人家欢欣。自家爷到好，这几天从尚书房回来后，就高深莫测地钻进书房，除了写字，什么也没干。眼看着二十五日皇太后万寿就到了，爷却啥都没说，这让他们这些下人们怎么准备啊？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永琮认真地写下最后一笔，将用过的毛笔放下，方奇怪的问。

小贵子快步上前，麻利的将永琮用过的笔用清水涮过，放好，顺便将书桌整理干净。一边把字迹已干地纸收好，将没干地放在桌上按顺序排好，一边回道：“爷，今天都二十了，离皇太后的万寿还有五天。奴才还没得您的吩咐，这寿礼到底怎么个安排法，底下的奴才们可都不敢做主啊！”

“呵呵，难为你忠心了！”

“这么说来爷早有准备了？”小贵子眼睛一亮，嘴里还小声嘀咕着：“就是说么，爷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忘……都是五爷身边的那个什么福尔康给闹的……”

“你在嘀咕什么呢，什么是让福尔康给闹的啊？”不知道为什么，永琮一直觉着“福尔康”这个名字很耳熟。可翻遍整个清朝历史，就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啊？？

“爷，您听到啦……”小贵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即开始眉飞色舞的讲述：“您是不知道啊！这个福尔康，年纪不大，却很是目中无人，自以为聪明绝顶，前天竟然敢跑来向奴才套话。也不看看，就他那种小把戏，奴才打小见多了，哪能让他得逞。blablabla……”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么？看着摇头晃脑，大睁着眼睛，圆溜溜的眼底还不断的闪着：‘看我多精明，快夸奖我吧’的小动物，永琮心想。

“这个福尔康是哪位，听着耳生。宫里何时多出这么一个人来，什么来头？”

“啊 ，爷您瞧我这记性，差点误了大事了，请爷责罚。”说着就赶紧跪下，身子伏在地上，向永琮低头谢罪。

“行了，你起来吧，没你的事儿。是爷这几天忙着抄书，也没时间过问你。不过……”永琮靠在椅子上，幽雅地端起茶盅喝了口茶。“你可不要告诉我，都两天了，你还不知道向你套话的人是谁……你若连这都查不到，也不用在爷身边呆着了。说吧，这福尔康是何许人？”

“谢谢爷您不罚之恩！”小贵子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见永琮并无发火的迹象，于是赶紧起身站好。一面整理一下身上凌乱的衣服，一面用他小鹿似的大眼盯着永琮，朝他不断发射着感激的光芒。

永琮看着自家养的小动物，有些好笑。“别谢了，快点儿回话。再跟爷皮，小心爷一会儿将你给彻底收拾了，省得云嬷嬷和桂嬷嬷（1）整天是担心你闯祸。”

“爷别喈啊，奴才冤枉啊！奴才虽然是淘气了点，可这不都是您给惯出来的么。再说了，奴才也只是在咱自己的地儿淘两回，哪会在外边给爷您惹祸啊。”小贵子怕永琮真的说道做到，把自己给收拾了，连忙讨饶。

“合着你是在怪爷惯你？”永琮挑了下眉。

“哪能啊，爷。奴才感谢都来不及呢！”小贵子笑得很狗腿。

“好了，不说笑了。”挥了挥手“爷的时间有限，没空陪你瞎扯。快说吧，都查到什么了，说来听听，让爷也见识见识。看这宫里有谁这么白痴，竟然胆大到敢派人到爷这里打听消息，当爷是摆设么？”

“ 喳！”小贵子见永琮神情认真，连忙收起玩笑的心情，表情严肃的说：“回爷的话，这个向奴才套话的福尔康，不是别人，正是五爷身边的伴读福尔泰同母的亲哥哥，今年十三了，和五爷岁数相当，当朝大学士福伦的长子，与五爷关系不一般。”

“福尔泰？我记得，他似乎是上个月，才成为我五哥的伴读吧。那个福尔康，如果他也是伴读，我不可能没一点印象。是既然不是伴读，那就是侍卫了？以福伦的能力，不可能在福尔泰破例成为皇子伴读后，还能将他的长子安排进宫当侍卫。哼！”

冷哼一声，永琮眼睛微眯，脸上冷笑着道：“侍卫的缺，那些身上袭爵位的旗人都快抢破头了。他一个包衣的出身，凭着祖上的那点微末功劳，哪来的恩荫，不过是靠着女人的裙带罢了。”

“爷英明。”

“行了，别拍马屁了，说说你是怎么碰到他的？”

“喳！奴才这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了，刚开始以为就是一个普通侍卫。可前几天，奴才几次见他在内廷随意进出，好像有恃无恐。如此胆大的敢进出内廷，又是生个面孔，奴才这才开始注意。前天，见他言辞闪烁地同各宫的下人，以及各位爷们身边伺候的打听消息，偏又不肯透漏自身的姓名。于是奴才就假装路过，故作无知的凑上去，反套他的话，顺便收集一下消息，看看他到底打听到什么。”

“他没发现你跟着他？你没被他套出什么吧？”

“那当然了，奴才可是跟着皇上身边的王公公练过的。再说，那个福尔康一看就是个生手，套话技巧太差了，跟奴才一比，他那点伎俩就和明目张胆地打听没啥差别。他一听说奴才是爷身边伺候的，兴奋地跟什么似的，从他那里套话实在是太容易了。”小贵子说完，还不屑地撇撇嘴。

“哦？你都从他那里打听到什么了？”永琮放下手中的茶，感兴趣的问。

“嘿嘿，福尔康才刚当上侍卫还没几天，这不是皇太后万寿么，他就开始为五爷和‘那位’打听消息来，无非就是想让他们在万寿节搏个好彩头呗。奴才合计了一下，其他的消息不一定准打听的准，毕竟宫里其他人也都不是傻子，因此不经意地同他套了五爷和那位的。”小贵子很得意。

“他们都准备了什么？”

“‘那位’准备了南海凉玉蟾蜍一只，长白山取暖红玛瑙一对。五爷的倒是没什么变化，只在夜明珠的基础上，添了墨玉扳指一枚。不过有意思的是，这个玉扳指不是五爷的母妃愉妃愉主子备下的，而是‘那位’通过福尔康和福尔泰递过去的。”

“这事儿是真的？”永琮忽然站起身，吓了小贵子一跳。

“千真完确！奴才怕福尔康说谎，假意走后又跟了上去，亲眼见到他把那个墨玉扳指交给福尔泰，说是‘那位’给五爷添的寿礼，让五爷在皇太后面前体面一些。”

“令妃啊，令妃，本以为她做这么多事只是为了巩固地位，可现在竟然开始拉拢皇子了，她到底想做什么？争宠？可人家自己的母妃不帮,会帮她？”永琮有些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