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里,聚积了所有的王公宗亲,皇子们更是从三阿哥到十三阿哥齐聚一堂,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全都低头不语,气氛肃静得有些吓人。
弘皙和弘历一左一右站在康老爷子的身后,除了弘历一脸地莫名其妙,其他人要么是眉头紧皱极度厌恶,要么就是一脸冷然视而不见,反正,谁都不愿意吭声。
而地上跪着的是哭哭啼啼的新月,她从进门到现在有两个时辰了,一句话都不说,嘤嘤的哭声是断时续,哭得在场的王爷贝勒们心烦意乱,就好像有几百只苍蝇围着他们转,搁谁谁也得抓狂!
皇子们还好,毕竟在老爹面前站一两个时辰是经常的事,谁也不敢有怨言,宗亲们可就不干了,本来年纪就大了,就算年纪不大,你把人抓来让人听了两个时辰的号丧,谁也不乐意,何止不乐意,那一个个简直就是怨气冲天!
老爷子我们知道您不容易,您为国为民劳心劳力,我们应该替您分忧,可您也不能仗着自己是皇帝就这样折磨我们啊!我们哪做错了您说,我们改,再不济了您可以降爵罚俸,但请不要用这种非人的法式虐待我们!
虽然说柔弱的女人最能激发男人保护的欲望,但是前提是在不让人心烦的情况下,你哭一哭闹一闹,那是情调,可是哭上两个时辰……在场的人纷纷握了握自己的拳头,看来柔弱过头的女人,照样不让人待见。
于是,就在宗亲们的耳朵被折磨得几乎要失聪的时候,就在宗亲们差点拂袖而去奔门而逃的时候,康老爷子发话了。
“端亲王一家殉难,只留下一子一女孤苦伶仃,哪位爱卿愿意替朕分忧,抚养他们?”
在场的宗们哗啦啦齐齐倒退一步,就连几位皇子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靠了靠,八爷更是低头看腿尖,弘时现在在干什么呢?惊马的事儿不知道查得有没有眉目了!反正他手下的人查的线索是在宫里,应该跟远在西北的老十四无关,唉,一个个真不省心!
四爷木着一张脸数蚂蚁,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再来一次……
四爷四爷,您确定在老爷子的养心殿里能看到这种生物?
四爷继续木着一张脸:佛说,心中有,则有,心中无,则无!
……噗!!
最得力的两员大将都退缩了,其他人谁还傻得往上冲?于是,所有人把头低得更低了,几乎要贴到胸脯子上了!
老爷子,我们也很想替您分忧,尽一尽当臣子当儿子的责任,可是我们真的还想多活两年啊,而且我们福晋照顾那些小妾就已经够累了,再让她们照顾一个天天啼哭的格格实在是太不人道啊!
所以,您老还是自己养着吧!
倒是克善小世子挺乖巧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还不停地扯他姐姐的衣袖让她姐姐闭嘴,嗯,要不儿臣们替您抚养克善得了!(*^__^*)嘻嘻……
于是,九财神上前一步,说道:“回皇阿玛,儿臣愿意……”
康老爷子当下一拍桌子:“好!朕就知道朕的儿子是不会退缩的!新月从今以后就住到九贝勒府上!”
九财神一愣,顿时欲哭无泪,皇阿玛,儿臣好心好意替您分忧,不带你这样陷害人的啊!你明知道儿臣要抚养的是小世子而不是这个号丧号得天怒人怨的女人啊口胡!!!
四爷的冰山脸难得地溶化了一点,八爷也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很不厚道地松了一口气,十爷连连摇头,早告诉你别出这个头了,就是不听!看看,被皇阿玛阴了吧?
不给小九反驳的机会,康老爷子直接说道:“九阿哥愿代为抚养端亲王后人,孝心难得,赏金千两!予以褒奖!新月,从今以后你就住九贝勒府上去吧,他家福晋贤淑,你们要好好相处!”
小九悲愤,赏金千两是这个女人的抚养费咩?那爷倒贴一万两,您把她塞到别人家里行不?
康老爷子无视,朕再穷也不缺一万两,你还是留着给你家福晋买药吧,别把她气个好歹!
小九咬牙,一声儿臣尊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坑儿子不是这么坑的啊你太黑心了啊口胡!
他刚尊旨,新月的哭声就从“嘤嘤嘤嘤”变成了“呜呜呜呜……”
“皇上,新月不要住到九阿哥家里,新月想要寻找家的温暖,只有努达海能给啊!呜呜……皇上……呜呜……请允许新月带着克善住到努达海家里去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说着又开始嘭嘭嘭地嗑起头来,冲着康熙嗑完不算,挪到九财神面前接着嗑:“九阿哥,求求您行行好,求求您行行好!您放了新月吧!新月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合着是爷强迫你的?合着是爷要把你抢回去当小老婆啊口胡!!!
九财神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黑,那颜色轮着个转了一遍,所有人都不厚道地抖动着肩膀,要不是在康老爷子面不能御前失仪,那肯定能笑爬下去,饶是如此,一个个肩膀抖得都跟抽了风似的!
弘皙站在康老爷子身上,仗着康老爷子看不见他,大嘴叉子差点咧到耳朵根上去。
康老爷子拿着奏折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了新月一眼,又把目光放到了奏折上面!
“努达海因为行为不检点,朕让他闭门思过去了,而且你见过哪家宗室格格住到奴才家里去?”
一听努达海挨罚了,新月不干了,这丫头猛地抬起头来,用一种极度不可思议地眼神望着康熙:“皇上,您不可以听信小人的谗言冤枉努达海,他是那么威严,那么勇猛,就如同天神一样,而且他平叛有功,您不是应该赏他的吗?您怎么可以罚他闭门思过?”
要不是他平叛有功,朕不想让将士寒心,会罚得这么轻?康老爷子实在不想跟这个不知道什么叫礼仪廉耻为何物的女人纠缠,只想着赶紧把她扔出皇宫,免得污了自己的清静!
“行了,既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克善就住在阿哥所里吧,那里热闹,小阿哥们会照顾你的!都跪安吧!”
“儿臣告退!”
“臣等告退!”
随着啪啪甩马蹄袖的声音响起,大清的尊贵的王爷们哗啦啦跪了一地,然后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偌大的养心殿里只有新月还在跪着哭哭啼啼。
康老爷子心烦,但又不愿意责骂“功臣”遗孤,让人家说他薄待功臣,只能黑着脸问道:“新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皇上,新月只要努达海,只要努达海!除了努达海家,新月哪儿都不去!皇上啊,请您可怜新月孤苦无依,请您体谅新月想要温暖的心!”
“够了!”康熙怒了,“未出阁的姑娘成天把男人挂在嘴边,成何体统?努达海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抚养宗室遗孤?同乘一骑朕已经懒得骂你了,你还要住进一个有妻有子能做你阿玛的男人家找温暖?你到底还知不知道脸面这两个字怎么写?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点!”
骂完之后,康熙心里的恶气总算出来了,他挥挥手对梁九功说:“把她给朕拉出去,永远不许进宫!”
“喳!”
在一连声的“你不能这么无情不能这么无理取闹”的哭喊声中,新月被强押着送进了九贝勒府,九财神正砸桌子摔凳子,里面还传来阵阵怒吼:“你别拉着我!我要把她扔出去!我要把她扔出去!老十你放手!”
“九哥,冷静!冷静啊!你要看她不顺眼,随便扔个看不见的地方不就行了吗?哎哟你别砸了,实在不行咱到海子边上的攀柳园住去!”
九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