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乾隆赏赐了令妃宫中一个小宫女这个消息的时候，夏燕正和皇后一起在坤宁宫中坐着陪太后说话。虽然在太后回来之前，夏燕曾经说过，最好的做法是让太后无视她们的存在。然而，随着一些事情的发展，夏燕越来越意识到，拥有太后的宠爱有多么的重要。

在必要的时候，太后甚至能推翻乾隆的意见，这就是一个很重要的诱使夏燕和善保在空闲的时候一起研究佛经的内容。之所以拉着善保一起研究佛经，不是因为所谓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样浪漫的说法，而是因为夏燕发现，在任何方面，善保都有着让人吃惊的才华。

甚至包括了佛经。

而这也是她很快就能在老佛爷说起佛经的时候，发表意见的原因之一。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老佛爷和皇后正被夏燕一句故意错误的解释逗笑，等听到太后身边伺候的老嬷嬷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夏燕下意识地看了皇后一眼。

这个时候，传来这样的消息，如果这不是皇后的手臂她就真的要感觉到吃惊了。皇后注意到了夏燕的注视，微笑着点了一下头，算是承认了。

看起来，皇后和她一样，在一瞬间就找到了令妃这个计划最大的漏洞。

“皇帝真的是越来越……”太后看了皇后和夏燕一眼，最终算是给乾隆留面子没有继续说下来，几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皇后就带着夏燕起身离开了，太后也笑着说她累了需要午睡一下。

一离开坤宁宫，皇后就开口了。

“我那边的新出了一种点心，小燕子要不要去尝尝？”

“当然。”夏燕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皇额娘那边的点心向来都很好吃。”她说着凑了过去，看了一眼跟在皇后另外一边的容嬷嬷，低声说：“容嬷嬷，能告诉我皇额娘准备了什么点心吗？”

“格格，是好馅料，保准是格格喜欢的口味。”容嬷嬷对着夏燕露出了菊花一样的笑容，“绝对会让格格觉得物有所值的。”

当然是物有所值。

皇后竟然开出了如果配合她打击令妃，就帮忙在乾隆面前给善保说好话，甚至让乾隆为他们两个指婚的条件。

看起来，他们两个的关系，在皇宫中已经成为了默认的事实了。夏燕看着在坤宁宫外等待的善保，慢步走了过去，笑着说：“是不是御前侍卫都很悠闲？”

“相对而言。”善保笑了一下，转身跟着夏燕一起在已经有不少花盛开的皇宫中走动，“有人在替我守着，所以我过来找你。”

“你的消息很快。”夏燕笑着说，“这才多久，致斋，我从来没有小看过你，但是你还是给了我意外的感觉。”她看了善保一眼，在对方的微笑中开口：“我一直都知道，你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一旦给了你这个机会，你竟然能发展的这么迅速。”

“什么，格格在说什么？”善保一副人畜无害地笑容，放佛根本不知道夏燕在说什么一样。夏燕也没有为他的装傻而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开心。

“一个时辰之前，我和皇额娘在太后的慈宁宫中得到了有关皇阿玛给令妃宫中一个小宫女赏赐的事情，而一个时辰之后，等我出了坤宁宫的时候，你就已经等在了那外面。而守在坤宁宫门口的太监告诉我，你守在那里有小半个时辰了。”

侧头看着善保那毫无心虚或者是恐慌的侧脸，夏燕低声说：“致斋，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你来坤宁宫门口找我只是巧合吧？”

“好吧，我承认，我知道了这个。”善保笑了起来，他缓慢地对着夏燕伸出了手。夏燕低头看了一下，然后伸出手轻轻放在了他的手中，“我就知道。”

“我在担心你。”随着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善保的声音中反而带上了一种担忧。这个动作本来就是一个试探，然而夏燕给出的答案让他有些不安。“皇后娘娘这边，只怕也不是好相与的。你怎么确定，你不会被她利用。”

“互相利用而已。”夏燕感觉着通过善保的手传递过来的温暖，双颊微微泛红。不过，她依然努力保持着理智，只是有些不舍得抽回自己的手而已。

当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善保也不舍得松手。

“其实，说更明白一点的话，应该是我们在利用她才对。”夏燕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她也准备好药对付令妃了，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她打头阵比较好。”

“那么，那个金锁……”善保低声提醒了夏燕一下，“你准备怎么办？一个不安定的人物的存在，可能会毁了我们所有的计划。”

“我以为你知道太后知道了这件事情。”夏燕笑了一下，“太后会替我们对付她的，这也是皇额娘的想法。”

“后宫的生存规则？”善保拉着夏燕走进了一个通常不会有人过去的凉亭，两个人的手终于伴随着他们坐下而分开。

感觉到手指接触到空气而产生的微凉的触感，夏燕心中竟然奇异的有了一种若有所失的怅然的感觉。她在心中提醒了一下不要养成太过于依赖任何一个人的习惯，就算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她未来的夫君。

经历过最残酷争夺家产继承权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对什么人有了依赖，而那个人又背叛了自己的时候，会是多么万劫不复的下场。

善保对于她的事情已经知道的太多了，然而最初的时候这并不是她有意透露的。如果不是除夕夜那天让善保听到了金锁他们的对话的话，就算面前这个人是她未来的伴侣，她也不会透露太多。

“你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抗拒什么一样。”善保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夏燕，她抬头看了坐在对面的善保一眼，摇了下头，像是才意识到他们在什么地方一样，“如果太后召见了令妃或者是金锁，或者是她们两个的话，前面那条路是必经之路。”

“是的。”善保点了下头，然后叫住了一个偶尔路过的宫女，让她送过来一壶茶加上一些点心。夏燕看着他做这一切，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条被树丛和花草挡住的路。当然坐在他们的位置上，还是能看到有什么人从那个地方路过，至于从那里路过的人，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只怕是不会注意到他们这边的。

“一个很好的位置。”夏燕看了一眼善保，这才意识到对方竟然一直在盯着她看，眼神专注而带着一丝炙热。

她的脸在一瞬间红了起来，“致斋……”低声叫了坐在对面的善保一声，然后微微侧过脸低声说：“我们有必要在这里等待吗？”

“有。”善保微笑着回答，似乎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夏燕的窘迫，“如果回来的只有令妃的话，那么说明太后还是信任令妃的。如果是令妃和金锁的话，说明太后还想听一下令妃的解释，再做出决定。如果只有金锁，那么，我们就要防备金锁在关键的时候会胡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很精确的分析。”夏燕笑了起来，示意送茶过来的那个宫女离开，然后给自己和善保都倒了茶，递过去一杯，然后才低声说：“那么针对最后一种情况，你有什么办法？”

“慈宁宫中有一个小太监，很不起眼的那种，在太后去慈云山的时候留下来打扫宫殿的小太监，早两年的时候，我曾经救过他一次。”善保笑了下，仿佛他们说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随意帮一个小忙处理一个垃圾一样。

很快，他们看到了令妃和金锁一起从路边经过。

“果然，太后对于令妃还是很在乎的。”善保低声说了一句，“福家的势力，包括远去西藏的尔康这个筹码，只怕……”他看了夏燕一眼，夏燕立刻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担忧的味道。

“不，”夏燕摇头，“我一定要令妃没有翻身的余地，不然的话……”她怎么可能会嫁给一个注定要死在令妃的儿子手中的男人。不管是为了善保，还是为了她自己，扳倒令妃都是必然的事情。

“你在拿你自己冒险，小燕子。”善保压低了声音：“我不知道柳青柳红两兄妹他们去山东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那天金锁所说的话到底包含了什么意思，但是我能听得出，你有些致命的东西被他们，特别是金锁掌握着。”

“而金锁是一个危险的不定因素。”善保认真地看着夏燕，“小燕子，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的意外，现在的情况其实对于你来说并不危险……”

“不，”夏燕摇头，“很危险。不管怎么样，只要皇后要对付她们，她就总有那么一天为了自保而出卖我，还有紫薇的。”

“可是，”善保的身子微微前倾，然而夏燕猛然站了起来，“只有令妃一个人出来了！金锁，被太后留在了慈宁宫，致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善保跟着站了起来，看着令妃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这才拉着夏燕坐了下来。

“不用着急，我们可以在这里等待消息。”他低声说，温热的气息喷薄在了夏燕的脖子间，刺激的夏燕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浮现了一层鸡皮疙瘩，“会有人给我们消息的，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展在你这边。”

“致斋，”夏燕微微侧头，双颊绯红地看着善保，低声说：“我想，我真的被你这句话给感动了。”她目光如水，看起来轻柔而微波荡漾，带着一丝柔情，“你，真的在关心我？”

“那么，你以为我在关心谁？”

“嗯……”夏燕有些迟疑，虽然明知道从一开始他们之间更多的就是相互利用和借助，最多只能算是友情，而不是爱情。但是，算是女人感性的一面吧。就算是再理智的人，在面对感情的时候，特别是眼前这个男人这么出色，而且表现的如此暧昧的时候，夏燕还是忍不住产生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只是，有些话她不知道是不是该这个时候问出口。如果打破了他们目前合作的状态的话，会让她得不偿失的。“嗯，我是说，皇阿玛对我的宠爱，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有皇额娘那边……”

“这些也是你的一部分，不是吗？”善保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容，然后低声开口，“小燕子，这都是属于你的一部分，你说我到底是在关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