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刹那,夏燕突然明白过来。怕是这和|对自己也有意,只是他恪守着身份,不敢逾越,又不愿意就这么错过,所以才刻意用这样的方法提醒自己,做出最后努力的。
当然,夏燕也知道,和|喜欢自己是一回事,只怕,她的身份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不过,对于已经想的透透彻彻的夏燕来说,嫁给和|,总比嫁给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强。
更何况,面前这个男人确实有喜欢她的因素。而女人,当然是嫁给喜欢自己的人,要比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幸福得多。
而善保,她对他的印象和感觉都不错。嫁,就嫁吧!总比这个时代的盲婚哑嫁要好得多!
想到这里,她突然对着善保露齿一笑,低声提点:“我听说,身为御前侍卫,这婚事怕是不能自专吧?”也就是说,你善保想要定亲娶媳,现在看起来,怕是也不会比尔康、尔泰自由多少。
果然,善保听了她这话,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同样温文尔雅的笑了起来。他起身深深地看了夏燕一眼,低声说:“奴才多谢格格提醒。格格的话,奴才谨记于心。”
“那倒是不必了。”夏燕跟着起身,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善保一眼,这才低声道:“送我回漱芳斋吧。”
“是。”善保点头,亦步亦趋地紧紧跟在夏燕身后一步的地方,低声说:“ 格格小心,雪地路滑。”
夏燕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才低声笑了起来,“致斋啊致斋,你还真的是……”让人又爱又恨!这句话夏燕没有说出口,不过她的神色间却是显露出了这样的感慨,善保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低下了头——不管怎么样,多年养成的谨慎习惯让他保持了,没有平等地位之前绝对不逾越的习惯。
两个人就这么沿着还有些积雪的小路朝着漱芳斋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倒也没有遇见什么宫女太监,许是尔康和赛娅的婚事临近,而且太后又回宫的原因吧。夏燕想着,目光不知不觉落在了墙边盛开的梅花上面。
“致斋,”她低声开口,回头看了善保一眼,这才低声说:“你看那一树的梅花,我有时候就像它一样宁愿独自开在没有人欣赏的冬天,也不远在万花丛中争宠。你,懂我的意思吗?”
就算是政治婚姻,夏燕也要保证自己身为一个女性的所有权利。对于她和善保的情况,虽然不能说出情有独钟,但是要求自己未来的丈夫不能有其他的女人,这似乎也不是太过分的事情。毕竟,牙膏与男人不同他人同用这句话,她实在是听了太多遍,也不认为自己的有那个度量忍受自己的丈夫纳妾娶小。
善保本来就是聪明人,之前两个人又谈论过有关皇上赐婚这种暧昧的话题——虽然夏燕完全把这当成了一场利益交换,但是对于善保来说,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欣赏,又怎么肯能这么开口。
夏燕一开口,他就猜到了什么。
而夏燕并没有等待善保的回答,而是继续冷声说:“如果你后悔,现在还可以。”说着,她迈脚朝着漱芳斋的方向走去,留给善保一句话:“皇阿玛那边不能少人,这几步路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
善保看了看那一树在寒冬笑的梅花,又转头看了一眼一片银白色之间,脊背挺直骄傲而又独立的夏燕,突然有一种冲动。
他第一次这么不顾规矩,在皇宫中大声喊了起来。
“小燕子——!”
听到这叫声,夏燕有些错愕的回头,看向隔了十几步的善保还站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
“小燕子,我不后悔!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致斋懂得这句话的意思!”善保大声说完这句话,立刻转身离开,然而夏燕却愣在了原地。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夏燕的唇角慢慢勾了起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转身,几乎是在穿着花盆底的情况下蹦蹦跳跳的回到漱芳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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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新年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拖拖拉拉置办了许久的尔康和赛娅的婚事终于举办了,夏燕和紫薇作为赛娅在这里最好的朋友,参加的送嫁的事情。具体来说,赛娅甚至是从漱芳斋以大清格格的身份出嫁的。
夏燕本以为太后会为了晴儿而和乾隆争执,却没有想到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又或者,发生了,只不过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所以她并不知道。而晴儿,更是出乎夏燕预料的代表着太后在大婚的这天前来漱芳斋帮忙。
夏燕看着晴儿和紫薇两个人拿着梳子帮赛娅梳头,就直接坐在了赛娅的身边,看着这个当初活蹦乱跳,精力十足的女子老老实实地坐在位子上,唇角微微抿起脸上的稚气再不见一点,心中突然有些心疼。
凭什么一个国家的和平要用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来维持呢?夏燕偏激地想着,突然想到了很久没有回忆起的前世。
她和夏雁之所以争夺的那么激烈,还不是因为父亲的那句话吗?没有继承权的那个,就要代替整个集团联姻……
不管怎么说,都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愿意为了利益而嫁人的。而自己,能选择善保,怕是已经算是运气好了吧?
比起在这皇宫中长大,很多注定用来笼络边疆,笼络大臣的格格,夏燕的幸运就更加明显。
而且,善保那天能大声叫出她的名字,大声在皇宫中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这样的话,那么还怕什么呢?想到这里,她转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守在外面的侍卫,从那里面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这才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就这么看着善保的身影,心中竟然会隐隐有种幸福的感觉,夏燕连忙摇头抛开这种感觉,看向赛娅,低声调笑着说:“你看起来又瘦了,怎么,难道是新娘子怕撑不起喜服?”
赛娅这才笑了起来,“小燕子,你就会逗我笑。今天可不行,不然一会儿妆乱了的话,就不妥了。”
看她一副小媳妇一样的表情,夏燕本想问她后悔不后悔这样的婚事,然而看了一眼一旁恬静地笑着帮赛娅梳妆打扮的晴儿,最终没有问出口。
她隐隐有些明白,太后之所以没有说什么的缘故是因为牵扯到了西藏的问题。她虽然宠晴儿,可是关系到国家大事的时候,晴儿也就只能往后靠了。
总的来说,对于这些皇室的人来说,女子的幸福跟其他事情比较起来,就只能往后靠。
所谓结婚,在最初的时候“婚”的意思应该是女子出嫁于黄昏时分。所以虽然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可是等到赛娅真正紧紧抓着苹果等东西上轿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擦黑了,而等到礼成送入洞房的时候,天色更是完全黑了下来,整个福家都被红色的灯笼照的灯火通明。
作为赛娅的好朋友而送嫁的夏燕、紫薇、晴儿三个人和福家这边的一些女眷坐在一起,客气地说着话,吃着喜宴,完美的诠释着宫中格格应该有的礼仪和优雅。
然而等到紫薇某此离席回来之后,她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夏燕是第一个觉察到这个的人,然而身边都是人,她又不好问。好在整个喜宴差不多也快结束了,她随便寻了一个借口,就和紫薇、晴儿一起离席。
只是,只顾着关注紫薇的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在福家大院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面,一个长的眉清目秀、很是漂亮的丫鬟正瞪大着眼睛看着她和紫薇被人簇拥着上了马车。
“还珠格格,紫薇郡主……”那女孩轻轻重复了一句,手中拿着的筷子一瞬间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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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漱芳斋,夏燕在小岚和春莺的帮助下脱下了身上厚厚的斗篷,喝了热茶暖了身子坐下之后,才看向脸上总算见了一点血色的紫薇,低声说:“怎么回事?难道是尔泰……”
自从那天两个人认认真真地谈了之后,紫薇和尔泰之间似乎就生疏起来,夏燕担心尔泰不甘心就这么被紫薇冷落,趁着这个机会欺负了紫薇。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紫薇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当然,并不是前世那种恨不得杀了对方的姐妹。
紫薇连忙摇头,迟疑了片刻,然后才低声说:“我好像在福家看到了金锁。”
“金锁!”夏燕这次更加紧张了,她用力抓住了椅子的扶手,半响才低声说:“她,不是被你打发离开了京城的吗?”
“我当时是这么说的,并且给了她可以做小本生意的钱,可是……”紫薇有些不确定地摇头,“也许是我看错了,只是长得有些相似的两个人而已?”
“我看没有那么巧。”夏燕心中升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有鱼刺梗在了她的喉咙之间一样,难受得要命,“不过,你也别担心。只要她没有注意到我们就好了。”
“嗯,她没有看到我。我见可能是金锁,就立刻躲开了。”紫薇有些伤感地叹息了一声,拉着了夏燕的手,低声说:“你是我的姐姐,我不能害了你。”
夏燕微微点头,在安抚紫薇的同时,大脑飞快的运转,心中很快就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