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空挣扎着,仿佛黑暗不愿意失去在它统治下的这方天地,一缕分散开来的亮光骤然出现在远方高空,照射到了气层中,在天空一角掀起了朦胧的光辉,宣告着新的一天到来。
白色的帐篷内,张扬赤裸着上身,闭眼盘腿坐在画着圆形镇魔符的地面正中间,头顶是一只倒悬的精致白玉瓶,八座灵族特有的木质镇魔瑞兽位列八方,栩栩如生,面朝张扬。
灵韵在天空出现第一道亮光时,右手抬起,一道白光射向倒悬在张扬头顶的白玉瓶口,一滴晶莹的绿色液体随即从瓶口落到张扬头顶,白色烟雾升腾,水滴没入。
在射出白光的同时,灵韵迅速收回右手,双手掐诀,闭上双目,嘴唇不断微动,灵族至高功法‘净心术’轻声响起。
随着‘净心术’的声音在帐篷内回荡,白玉瓶上开始出现明亮但温和的微弱圣光,圣光从上至下逐渐散开,沐浴着张扬的整个身体,白玉瓶向下滴落的液体并没有停止,继续一滴一滴的不断落到张扬的头顶。
升起的白雾并没有消散,而是越来越多,开始飘向八座镇魔瑞兽,在接近后,直接被镇魔瑞兽吸入口中。
一个张牙舞爪的模糊黑影骤然出现在了张扬头顶,看到正在念着‘净心术’的灵韵,愤怒的黑影周身开始冒出黑色的魔雾,黑色的大嘴裂开朝着灵韵无声嘶吼,两只黑影魔爪五指张开,附身朝着盘坐在地上的灵韵抓去。
灵韵不为所动,念动‘净心术’的频率开始加快,白玉瓶内绿色的液体向下滴落的速度也开始加快,已经不再落在张扬头顶了,而是滴落在了在不断扭动身体的黑影身上,同样的白色烟雾升起,接着被镇魔瑞兽所吸收。
感受到液体的黑影变得狂暴起来,疯狂的晃动着自己的身体,它的身体竟然开始从模糊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甚至隐约间已经能听到它愤怒的嘶吼声。
从玉瓶中喷出的微弱圣光直接消散。
张扬的头上开始冒汗,他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快要炸开,有一种想大叫出来的冲动,加速运转三气府,元气疯狂流转全身,以疯狂的修炼来对抗这种难以对抗的痛苦。
灵韵突然抬起右手,食指指向白玉瓶,一道刺目的白光射向白玉瓶,八个方位的镇魔瑞兽同样从嘴中吐出八
道白光,汇聚在白玉瓶内。
快速切换手决,“镇”,灵韵轻呵一声,一道更为纯净圣洁的白光从玉瓶中喷出,重新覆盖住张扬和他头顶的黑色魔影,整个帐篷内立刻变成了一片圣洁的白色,灵韵,张扬,和魔影一下子全部沐浴在了圣光之中。
“吼”一声愤怒的吼叫声响彻天地,扬天怒吼的魔影,整个身体也变得更显实质,黑雾自魔影身体散出,冲向四周,圣光瞬间被侵染了大片,黑雾开始朝着四周快速蔓延。
面露痛苦之色的张扬,身子开始抖动,运转气府的速度变慢,眼中出现红色。
见势不妙,灵韵再次变换手决,‘噗’的一声,朝手上吐出了一口精血,右手抬起,食指中指一起指向白玉瓶,这次射出的不在是白光,而是一道浓郁的绿光。
八道绿光从八座镇魔瑞兽嘴中同时射出,之后化为灰烬。
一共九道绿光进入到白玉瓶内。
‘噗’灵韵又是一口精血喷出,这次不光是喷在了自己手上,也喷在了黑影的身上。
灵韵猛的睁开双眼,两道精光射向魔影上空,在玉瓶下方形成了一个金光闪动的‘镇’字。
接着大喝一声,‘镇魔’。
空中的‘镇’字宛若泰山压顶压向黑影。
同时,浓郁的绿光瞬间从白玉瓶射出,穿过‘镇’字,进入到魔影体内。
射出绿光之后,白玉瓶跟镇魔瑞兽一样变成了灰烬,消散在空中。
魔影嘶吼着,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它,抬起双手想撑住头顶的‘镇’字,剧烈的晃动着自己的身体,做着猛烈的挣扎。但是无济于事,一股清晰的绿色在它体内蚕食着它的身体,被‘镇’字压着的魔影,身体变得越来越小,也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心有不甘的魔影停止了晃动,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正在注视着它的灵韵,仿佛要把要对方的样子刻在脑海中一样。
突然黑影裂开嘴,露出了好似是嘲笑的表情,随后聚拢,从张扬头顶钻入,彻底消失不见。
看到黑影消失,灵韵长舒了一口气,盘坐在地上的身体一歪,赶忙用一只手支撑住,
挥手撤去帐篷外的禁制,她没有动,在原地盘坐疗伤。庄文彦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后,传输元气,辅助她疗伤。
黑影消失以后,张扬顿时觉得身体变的轻松了很多,心中那种杀意也减弱了很多,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在原地疗伤,为了自己而付出巨大代价的灵族族长,心中满是感激之情,却无以为报。
下定决心,恭敬的对着灵韵弯腰90度,行了一个大礼。
灵韵睁开眼睛,笑道:“人和人之间皆有一个‘缘’字,你碰巧遇到小诗,碰巧来到灵族营地,那么我为你所做的这些,也都在这个‘缘’字之内,不必为此心怀内疚,只要你不愧对小诗对你的友情即可”。
张扬起身抱拳,诚恳道:“前辈所说,晚辈定会谨记,他日灵族若是有需,张扬万死不辞”。
灵韵点头,闭上眼睛,不在说话。
张扬再次对着两位六神境强者抱拳鞠躬,轻轻离开帐篷。
灵秋和灵小诗已经在帐篷外等候了。
走出帐篷的张扬对着两姐妹也弯腰行了一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灵秋看了会张扬,从原地消失。
张扬陪着调皮的灵小诗,迎着已经升起的太阳,走向远处。
阳光映出了两道长长的身影在地面上。
今天,是张扬第二次没有信守自己在斩仙前立下的诺言,
第一次,是在进入到空间裂缝中叫了上官清一声,‘师傅’。
第二次,就是今天,朝着灵韵一家弯腰鞠躬。
张扬并不觉得自己因为这两件事违背诺言,就是做错了。
如果一个人连一颗知道感激的心都没有了,那么,你也就没有资格向谁立下诺言了,也没人会相信你的诺言了。
灵秋的帐篷中,空无一人,依然包裹着黑布的斩仙静静的躺在一张新放在帐篷内的桌子上。
黑布内,一片铁锈从‘斩仙’剑身上脱离,没入剑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