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气渐热，酸枣峪第一批出产的毛豆在什刹海得到居民们的喜欢。

赵丰年的小儿子赵斌因为初三，他今年彻底考砸了，成绩单上红灯高挂。被他妈妈揪着耳朵送到许四海这边。

因为这小子吵着要干活挣钱，说是要自己养活自己。

赵丰年听说儿子又考砸了，气的当场就要暴打，被许四海给劝住了。“不能打，师弟已经考过了，再打也不能把成绩变好。”

当妈的到底还是心疼儿子，要老头听听许老四是怎么说的。

许四海的意思是师弟赵斌年纪还小，去建筑队搬砖毕竟辛苦，吃住也不好，说不定就会把赵斌的身子骨给累垮了。

他的意思是让赵丰年把赵斌就留在什刹海，好好的管教一年。

白天跟他学摆摊做小买卖，晚上再由赵丰年督促好好练拳，将来行走江湖也能有个防身的本事。

“跟着我，就是熏也能熏出点文化来！”

“这主意好！”表姑拍双手欢迎。

把孩子放在这边吃得好，能学手艺，还能继续管教，没有比这更好的建议了！

对于不读书，赵斌觉得住哪里都可以。

许四海还当着师傅师娘的面和赵斌说，学徒白吃白喝白住，就是一分钱都没有，不过他本人会给赵斌每月几块钱零花钱。

钱不钱的师娘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儿子能接受教育她就满意。

尽管赵斌心里很不满意，不过想到只要能逃离学校，跳出家庭他就很满足。

不过等到了晚上，赵斌就后悔了，他非常后悔！

晚上天黑后，萧大爷家尽管有四个爷们，可奇怪的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家没电视，晚上自然就没了娱乐。

想和人聊天；萧大爷天黑后就去了他自己到后院，想和师兄聊聊，可惜他不是在练字就是在练画，和老爸说话赵斌毫无兴趣。

再说老爸也像个菩萨似的，盘腿坐在大椅子上一动不动，搞得赵斌心急火燎的，坐立不宁。

赵斌在院子里来回走，像个被困住的小豹子，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还纳闷了，许老四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他住在这里怎么就不闷呢？

夜深了，许四海开始练拳，赵丰年也逼着儿子一起去。

这还不算，赵丰年还要儿子连四平大马，还把对付许四海的那个带钉子的凳子拿出来，放在赵斌的屁股底下。

苦哇，赵斌被他亲爹折磨的生不如死。

“难受也要忍着，别吵了街坊！”

赵斌两条大腿肌肉酸的实在是忍不住，难受的呲牙咧嘴还不敢叫，因为他爹的小棍就在肩膀上搭着。

不过住在这边也有好处，那就是吃的好，早饭是包子油饼豆浆，还能敞开了吃。

等到早上菜摊子摆上，顾客陆续过来，赵斌的巧嘴就派上用场了。他不用人教，自己忍不住就吧嗒吧嗒的和顾客套近乎，惹得附近的老阿姨们都夸他是个好孩子。

听着阿姨们的夸奖，赵斌颇有些自得，他心里还在嘀咕，要是晚上也能有生意做就好了，最起码不用再站马步。

忍着腿上肌肉抽搐带来的痛苦，赵斌还在埋怨他老爸。

晚上许四海依然是练字练画，赵斌乱窜了一阵后自己都觉得太无聊了，又去找许四海，看到他还是在长条桌子前写字。

这小子就纳闷了：“四哥，你就不觉着闷吗？”

“不闷，你只要钻进去了就会乐在其中，我现在还恨时间过得太快，还是再多给我几小时就好了！”

许四海还要赵斌到书架上挑本书看看，这样打发时间能快些。

赵斌想闲着也是闲着，就找本书看看消磨下时间。

书架前赵斌第一本挑的是《唐诗选》，他不感兴趣又给放回原地，第二本是《宋词选》他还是不感兴趣。

最后挑了套厚厚的《史记》，许四海发话了：“这套书很好看的，你就当成看小说一样看看。”

许四海连眼睛都没抬就知道是啥书，赵斌更加纳闷：“你怎么我拿的是《史记》？”

“因为我看过好几遍，眼角瞄一下就知道是那本书。”

赵斌也是在是无聊，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尽管这还是繁体字的竖排本，赵斌也觉得这比和他老爸大眼瞪小眼干坐着好得多。

“这小子竟然能安心看书了？”赵丰年心里畅快无比。

晚上最后的保留节目依然是练武，今天许四海陪着赵斌一起练四平大马。

当赵斌已经腿酸的躺在地上直哼哼，而许四海还像个没事人似的蹲着，且大腿平平的；和地面成平行状。

“师弟，过去我和你一样，也是疼的躺在地上，不过撑过来就好了，真的。”

赵丰年：“看到没，做啥事都要坚持，都是汉子，你师兄能忍你就不能忍吗？”

被逼的实在是没法子了，赵斌只能再次蹲马步，没多久他再一次躺倒在地上直哼哼。

一连几天学习下来，再加上许四海的教导，赵斌做生意的经验越来越丰富，有时许四海有点事不在他也能独自应付。

卖菜学会了，中午黄昏售卖广货他一样能熟练应对，这下许四海又多了学雕刻的时间，他只需在玩木雕的时候，试不试的抬眼看一下就行。

十天后，赵斌的《史记》算是草草看完了，许四海还给师弟一个小任务，要他把楚汉之争的前前后后梳理一遍，看看刘邦项羽都是如何作战；如何做人的。

带着任务，这下赵斌看的可仔细了。从高祖本纪到项羽本纪；再到韩信；萧何；樊哙列传，他翻来覆去的看，而且还看了好几遍。

他还真的看出名堂来了，在一次吃晚饭时他说刘邦手下有文有萧何，武有韩信，樊哙，周勃等名将扶持

而项羽呢，书上只说他力能扛鼎，勇武过人，可他手下的大将却一个也没有。有个韩信也跑到刘邦哪里去了。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没能人帮忙他那里能胜过刘邦？”

萧越回想下还很那么回事，连夸赵斌有前途，是个好苗子！

小孩子经不住夸，一夸就想得到更多的夸奖，这下赵斌看书的兴趣来了，饭后他不用人催就自己捧起《史记》认真的看了起来。

端午到了，许四海还想大赚一笔，有点生意经的赵斌也被派上用场，他被指定留守在临水胡同售卖菖蒲艾叶，许四海自己则到南城大栅栏去销售。

当他妈妈过来探望，看到儿子吃晚饭还手里捧着书再看，她都看呆了。

这还是自己的儿子吗？

“儿子，你真是大变样了！”

“去去去，别妨碍我看书！”

许四海看到被儿子呵斥，表姑反倒更加开心。

端午节过后，再次大赚一笔的许四海还奖励赵斌20块钱，这小子还嚷着要请客，“我要好好感谢萧大爷，他让咱们白白住在家里，我要请他吃酱肘子！”

赵丰年看了大为满意，直夸儿子懂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