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四海住到临水胡同甲字号已经两天了,可房东对自己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租的西厢房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不过这也好,许四海觉得挺自在的,白天做点小生意,赚上十块十几块的,晚上揣摩下古董,这小日过的非常充实。
某天许四海一天生意结束,正在院子里洗漱,萧越回来了。
一会后他再次从后院走到前边,把许四海叫道堂前攀谈起来,一开始问的倒是很家常的,问许四海家是哪里的,读了几年书。
再问许四海和赵大妈家是啥关系,随后看似无意识的又问了句:“你家有没有人在公安局上班?”
“没有,我家一个全民的都没有。”
全民就是后世的国企。
晚上,许四方在中院练十二路谭腿,动作规规矩矩一丝不苟,围墙隔壁还在练歌,今天赵艳华唱的是《泉水叮咚》。
练着练着,许四海忽然看到房东老萧人贴在正房的墙角,偷看自己练拳,他心说这有啥好看的,你老都六十多了,难道还像偷师不成?
晚上躺在黄花梨的罗汉榻上,他还在琢磨老萧为啥要偷看自己练武,想来想去想不明白。
等到第二天早上,许四方站在摊位前看到隔壁柏大爷穿着一身警服上了小吉普,他忽然想到昨晚上老萧问起自己和赵大妈的关系,又问了家有没有人在局子里上班。
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房东老萧虽然把房子租给自己,但他并不放心,而是怕自己假借租房子来监视他的,或者说自己是受了赵大妈的指派来监视他的。
所以才有昨晚上的偷窥!
想到着,许四海心里暗暗好笑,自己就一个京郊进城做小生意的农民,有啥好怕的?
中午时他还在琢磨这件事,他把这件事反过来想,估计老萧在前几年的运动中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头,所以才会草木皆兵。
再联想到他孤身一人住这么大的房子,那他的老婆孩子在运动中,嘶。。。。。。。。
许四方不敢再往下深想。
不被人信任,还被监视,这不是好事,许四海想要尽快结束这种状态。
第二天晚上,许四海改马步冲拳;踢腿;俯卧撑一类的基本功。
他在做俯卧撑的时候,偷眼还是看到老萧身体紧贴墙角在朝自己张望着。老萧以为自己的“间谍”做的挺好的,可许四海一眼就看到了。
又一天晚上,许四海还在练拳,他还听到墙角处老萧“哎呦”一声,赶紧跑过去看看,原来是老萧在墙角不小心被铺地的青砖给绊倒了。
“大爷,您这是怎么回事?”许四海揣着明白装糊涂。
老萧还以为许四海没看到他,谎称自己是出来起夜被绊了下。
这还不算,星期六早上,老萧再出花招,他故意在早上出门时丢下一百块钱在大门内,想要考验下许四海是否实诚。
钱是在许四海中午收摊时进屋发现的,十张大团结叠在一起,谁能看不见?
许四海捡起钱苦笑,这老倌还没完没了了。
自己现在给两家饭馆送鸡蛋,还要送些新鲜蔬菜,每天都能赚到十几块,兜里就有三四百,那里还用得着眛了别人的钱,何况这钱还是房东用来试探自己的。
到了晚上萧越满身酒气的回来了,许四海赶紧叫住他把捡到的钱还给他。
“老爷子你对我住进来不放心是吧,其实大可不必,我就是一山里娃,没有任何背景,住到您家也就是想要挣点钱改善生活,没别的意思。”
许四海这也是给老人家留了点面子,没说监视;考验之类的话,他生怕萧越恼羞成怒,真的把自己给赶走了。
既然说开了,萧越嘿嘿一笑,央求自己千万别把这件事说给赵大妈听,这老婆子是个大炮一点就炸。
“没事,我就当从来没发生过。”
“明个我请你喝酒,算是给你赔罪。”萧越这才满意的走了,
这天许四海早早就睡了,他还想着明天就是星期天,半夜里要早起到潘家园逛逛鬼市,哪知道半夜里一场豪雨,把许四方的希望给浇灭了。
这该死的鬼天气!
许四海只能无奈的再睡个回笼觉。
星期天这天,天气凉快了不少,隔壁“大歌星”赵艳华也在家休息,她一早就开始练歌,今天她唱的是《红梅赞》,唱这首歌很需要点功力。
许四海听得都有些厌烦了,而特意赶来的吴伟倒是听得摇头晃脑,一副很陶醉的架势。
这天萧越也很难得的没有出门,中午时他真的去家后面的红星饭店买了猪头肉;卤豆腐干,还买了啤酒,盛情相邀许四海一起喝两杯。
吃饭;爷俩就在院心的大核桃树底下,摆上一张小方桌,面对面的各自一瓶燕京啤酒对吹。
老爷子还和许四海碰杯,说今后他对许四海一百个放心,尽管放心的住下去好了。
啤酒在院子的水井里镇过,再加上老爷子的释怀,许四海觉得这顿酒吃的才有意思。
这会隔壁开出两台戏,一场依然是赵艳华在唱歌,又多了柏建设在放英语磁带。
萧越还提醒许四海,要他和柏家俩小子多多接触,老大现在已经是京城市局的刑侦队长,是有级别的,老二是外交学院的大学生,将来还会成为外交家。
这兄弟俩的爸爸又是高官,据说还是刘邓手下的亲信,有这些人后台这兄弟俩将来一定会成才!
“您是要我攀龙附凤?”
“孩子,多个朋友多条路,想要生活过的滋润就该这样。”
“要是做平等的朋友可以,想要我低三下四的攀附权贵,我没兴趣!”
萧越大笑:“此我辈中人也!我也不喜欢这套,不然我还会落到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许是太高兴了,萧越还拿出一把三弦,抱在怀里叮叮咚咚的弹奏起来。他弹的是大鼓书的股套子,也就是大鼓书的前奏,高兴了还用脚打拍子,嘴里还模仿咚咚的鼓声。
三弦是老辈京城民间很流行的乐器,好多人都会。
这爷俩正弹的高兴,隔壁还有个老女人从围墙上探出头来:“死老头子别弹了,影响我闺女练歌。”
“哦哦,这就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