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羌人大臣的话, 谢离歌笑了, 他淡淡地说：“还剩下你们两个。”言下之意, 承认自己的确是屠了整个阿钩羌部落才过来最中间的帐篷。

帐篷中唯二的两个羌人眼睛顿时红了, 他们听见外面自己的族民已经全部丧命在对面这个男人手中的时候，脑袋里的那条线立马崩断了。

“董卓，我阿勾羌定与你不死不休。”羌人大臣的语气充满了怨恨，双目充血的看着帐篷前面的谢离歌。

“你们是在做梦吗？”谢离歌则完全没有陪对面演苦情戏的打算，他十分干脆利落的捅破了对方的妄想, 语气十分冰冷地说到：“我说过只要有异族敢踏进凉州城一步，我必定率领苍云踏破他的部落。”

谢离歌慢条斯文的走到盾牌面前, 拔起陷入在地上的玄铁鎏金大盾，拎在手中, 路过羌人将领看着后者充血的眼珠子，微微挑起眉, 不紧不慢地说到：“你们羌人用金银珠宝贿赂皇帝身旁的宦官进谗言不关我的事，就算你们把手伸到后宫也是一样，只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将手伸到我董氏的口袋中。”

“想要苍云军的兵权？”

谢离歌目光扫过羌人们的脸庞，两个被他目光扫过的皆是愤恨异常，他突然觉得很是没趣, 便冷笑了声。

“痴心妄想！”

“你可别得意！”羌人大臣这次也是豁出去了, 当他得知自己的子民已经被眼前这个魔鬼杀掉的时候，他完全没有任何想要称霸的心情，他的脸庞如同僵尸一般诡异，嘴角挂着的微笑充满了恶意。

他目光毫不避讳的对上了谢离歌的目光。

羌人大臣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当初听信同伴的话语将信息传送给了鲜卑, 鲜卑就在他们羌人驻地的旁边，想必此刻那些高高在上的鲜卑王子们已经收到了，过不了多久，鲜卑大军再一次兵临凉州城下。

脑海中一旦想起凉州城被攻破的场景，羌人大臣完全丧失了一开始的冷静，他慢慢开始道：“你不在城中的事情鲜卑已经得知，想必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兵临凉州城下了，董卓，我等着你下来陪我！”

羌人大臣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毫不犹豫的刺入了胸口，鲜血立刻喷涌而出，嘴角也挂起了血丝，他沙哑的声音诅咒着面前的一切。

鲜血流的速度很快，羌人大臣因为已经抱着必死的心态，手中拿起匕首的力量毫不留情，他能够清清楚楚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的生命力在疯狂减少。

吕布这个时候也到了谢离歌身后了，说到：“义父，他们和鲜卑合作了。”

这个时候帐篷里面的羌人将领看着羌人大臣不甘的自杀，眼底一片悲伤，不禁忍不住心想要是他们没有俘虏那个小孩就好了，董卓是不是就不会过来，苍云军就不会过来，他们的子民仍然活着。

然而这一切还是发生了。

他的族民被屠杀，他们被眼前这个恐怖的男人杀死了。

他仿佛没有听见吕布说的和鲜卑合作，在看见羌人大臣死亡的那一刻，同样他也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刀柄镶嵌着珠宝，刀刃弯弯而雪亮，一刀刺向了自己怀中，鲜血涌出，整个身体轰然倒下。

尸体倒下之前目光依旧怨恨的看着谢离歌的方向。

谢离歌眼神漠然的看着这一切，在确认这个帐篷中唯二的两名羌人死亡之后，他转头就往帐篷外面走去，将吕布扔在了帐篷里面。

吕布还没有明白双手被扭到背后早已经发麻，看着自家义父越走越远的背影，咬了咬牙，以为对方生气的时候，绑住他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道劲气划过，掉落在地上，吕布立马咧嘴扭了扭手臂，长时间的血液不畅通导致发麻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三两步就跑到了谢离歌身后跟着前者往帐篷外走去。

谢离歌自然也听见了吕布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瞥了一眼对方，道：“扭下手腕，不然你这手迟早废了。”

长时间的血液不畅通的后果可不仅仅是发麻一项。

吕布正低头往前走呢，双手发麻让他不住皱眉，听见谢离歌关心的话语，他猛然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后者的目光，没说话。

“嗯？”谢离歌挑起眉。

吕布乖乖的开始扭动手腕，时不时从手腕骨节听出清脆的响声，想来是正在恢复，他边扭动手腕边提醒谢离歌道：“他们将信息发给了鲜卑。”

谢离歌一直都没有回应让吕布有些焦急，他忍不住又说了一边。

谢离歌开口问道：“你早就醒了？”

吕布摇摇头，道：“没有，迷药的药效很大，我在迷昏的时候几乎对外面没有任何感知，身体也完全动不了，但是耳朵还是迷迷糊糊听见了他们说了鲜卑王子的事情，正准备寻求机会逃出去。”

事实上他正这样干，只不过过程中谢离歌过来了。

谢离歌点点头，意思他明白了，看见吕布脸上有些担忧的神色，沉默了一会儿，半响后才说道：“等会儿你留在这里。”

两个人步出了正中间帐篷的边缘，来到了苍云军聚集的地方，所有黑甲将士们正站在原地排列整齐，他们神情放松了很多，周围煞气依旧浓重只不过脸色放松了很多。

羌人驻地里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异族的活口了，所有羌人都被苍云军斩于刀下，血水几乎染红了这片大地，尸体堆积，羊圈里的那些羊奴不安惊恐的看着苍云军们冷酷的表情，他们十分害怕。

也有胆子大的羊奴听闻过苍云军的名声，看见后者没有动手，立马开始逃走，悄悄的溜出了羊圈之后狂奔出去。

苍云军自然发现了，不过因为谢离歌并没有说羊奴必须要杀掉，他们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随后继续拿着刀盾休息。

谢离歌与此同时也到了苍云军面前，后面跟着吕布，他抬起头看着苍云军道：“鲜卑到了凉州城了，苍云军现在分成两队，一队留在这里跟着吕布，一队跟着我回到凉州城。”

苍云军将士们闻言左右对视了一眼，下一秒自动自觉的分成了两队跟在了父子俩身后，他们明白了谢离歌的意思。

吕布闻言忍不住说到：“义父，我也可以过去。”

他也是董氏的一份子，凉州城有难他同样必须要出现在整个凉州城百姓面前，而不是由谢离歌留下的一队苍云军保护着他。

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皎白的月光洒落在在大地，照射在一众将士们的盔甲之上，同样的也让吕布看见自家义父盔甲上面的斑斑血迹，不难想象他们是经过怎样一番的艰苦斗争才进入到羌人驻地的。

谢离歌瞧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皇帝不满董氏已久，宦官把持朝政，那两个羌人能够这么干脆的赴死想必已经料想到心满意足的结果，而这样的结果恰恰是你我不想看到的。”

“凉州城内必定有内奸，鲜卑兵临城下最大的可能莫过于凉州城门被打开，鲜卑长驱直入。”

“奉先，贾先生神机妙算却还是没有料想到这一步，凉州百姓受苦我董氏儿郎必须奋不顾身的回到凉州，。”

其实谢离歌说错了，早在一开始的时候贾诩就不露痕迹的提醒过他，只可惜当时的谢离歌以为这件事情并不会发生，他一心想要救回吕布。

“……可是”吕布还想要说些什么。

谢离歌摆手阻止了他，他目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瞳孔在这个角度看起来类似狼的竖瞳，谢离歌按住了吕布的肩膀，第一次用着无比认真的话语道：“假如我这次死后，奉先，凉州城就交给你了。”

无论如何谢离歌必须保证在他死后有人会守着凉州城。

“我不……”吕布反射性准备拒绝，谁知道一抬头就看见了谢离歌难得严厉的表情，他瘪嘴道：“我知道了。”只不过神情充满了不甘。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从谢离歌仿佛交代遗言的表情看来，他知道这次对方回去凉州城必定凶多吉少，他不明白后者为什么一定要回去，然而他根本说服不了对方，加上留下的苍云军必定不会让他跟着谢离歌。

谢离歌退了一步，吹了一句口哨，树林间一匹骏马长嘶而出，飞奔到了谢离歌面前，谢离歌拉住了它，转身对着后面的苍云军抱了下拳：“奉先就交给你们了。”

“将军放心。”留下的那一队苍云军将吕布护在里面，沉声应道。

谢离歌翻身上马，临行之前忍不住转过头看了一眼，他看见了在苍云军黑甲将士里面最中间的小小身影，那道身影一动不动低垂着头，谢离歌看见这一幕以为吕布仍在生气，叹了口气，重新转过头。

他希望吕布能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而就在谢离歌转过头的那一刻，吕布抬起了头，他看着谢离歌离去的背影，内心翻腾的情绪，他双目几乎充血，垂在身旁的手捏紧，明明已经快要爆发的情绪被他自己强行压抑住了，他不想要让谢离歌继续担心他。

剩下的苍云军知道吕布小狼崽子一样的表情，十分沉默的守护在他的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