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哲的呼吸忽而一轻,继而双眼合起, 鼻尖轻动, 参子甚是不解。
他犹疑小会, 问道:“大哥,你怎么了?”他抬起手臂,使劲的闻了两下,虽是………虽是称不上香吧,但应该没有臭的太过分吧?
徐哲并未答他,仍是闭眼静心的模样。
见状,被参子新拽来的小乞儿哼笑一声,他衣衫褴褛,黑漆有神的眼珠子转了又转,搭上参子的肩膀,嗤笑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好好先生?这是嫌弃我们身上的味了?”
参子正要反驳, 就见那双轻闭片刻的双眼睁了开来。
眸底墨色,静若磐石,沉似黑水。
参子不由张唇一愣。
这位先生从来没有告知他们,他自己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他们这一行小乞儿,基本就是“大哥”、“大哥哥”、“先生”这般的叫着。
这位先生的样貌并不突出, 若非相处一二,脑中留容,怕不是转眼即忘,倒是这人身上的那股气质尤为独特。
参子自小没读过书, 半个字也识不得,在他看来,那并非“文字”,而是“图画”。
夜深人静时,参子辗转反侧,左思右想,他的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就是所谓的读书人的气质?还是…还是……还是………
……反正,这就是一个特别容易得人好感的人,参子咂咂嘴想。
和这人共处的时候,参子总是能感到一股似是游离于乞儿之外的宁静。
这般想着,心底那股想要跟着这人离开此处的念想,不由就更加浓烈些。
他实在是太想、太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徐哲闭眸片刻,鼻尖灵敏,确认了这股清香的气息,与几日前的那股香气一模一样。
——这人就是偷了他钱袋的“小贼”。
徐哲侧头,看了突然低头沉思的参子一眼,就是不知道这孩子是“碰巧”把这小贼给拉入伙的,还是特地将这脸生小贼套过来的。
若是后者,参子这孩子,比他想的还要再机灵些。
徐哲将心思一收,再说这“偷钱小贼”。
修炼至今,五感六觉,徐哲无一不精。
昨日,路过杨康的门前时,他听到一声音年少,口吻分是桀骜张扬,竟好似在与杨康顶嘴。
【——哎哟哎哟,这是怎么了,堂堂………】
如今——
夕阳落日,暮色正好。
这声色,却是与昨晚极其相似的。
徐哲微微扯开了唇角。
他向前弯下了腰,猛的凑到这脸生乞儿的面前,他的腰间下弯的太猛,给了小乞儿一种这人在从下仰望他的错觉。
“嫌弃你们身上的味道?”徐哲重复着面生乞儿方才的话,黑色的瞳仁中,映入了那张蒙尘清秀的脸。
乞儿被徐哲忽而凑近的动作惊到了,脚板霎时在地面上狠狠一拉。
见状,徐哲的心底又是一动,这面生乞儿当是会武,且武艺不低,却硬是忍住了打他一拳、继而翻身后退的冲动。
在参子眼里,这人不过是被吓了一跳,但在徐哲的眼里,这般作态,还是有些不自然了。
这小乞儿诧异的打量着徐哲,只见这公子一身玄衣,面貌平平,嘴唇略厚,观气质还是个好的,就是这行为动作实在是有点……
“你这读书公子,还会点武,怎么这么喜欢凑到人前去嗅?”
徐哲“哦”了一声,不答反问:“我觉得,你的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可否让我再凑近嗅一下?”
小乞儿嫌弃的后撤两步,唱起反调,道:“你说要嗅,我就得乖乖的让你闻啊?我就是不让你闻了,你能咋的?”
当然不能咋的,徐哲话锋一转,又道:“不当如何,说来,你是新入此城的乞儿?看你这年纪………也不算小了吧。”
说到“年纪”问题,参子忽然迈步插嘴,他正面对着徐哲,背对着被他拉来的新乞儿,对徐哲使劲儿的挤眉弄眼,道:“是啊大哥,他就是新来的,之前从未在城里见过呢!”
徐哲顿时了然,参子还当真就是设了套,把这位“新人”给套过来的。
几日之前,徐哲曾道,自己的钱袋被一小乞儿给偷了。
闻言,参子顿觉脸面大失,震怒不已,心道,凡是城内的“小”乞儿,就没有敢不听他的话的!
是以,这偷了钱袋的小贼,自然就不可能是城里的小贼。
参子可谓是城内十五岁以下小乞儿的领头人,徐哲不让他去找,他却还是性子倔的找了起来。
他对城内的小乞儿何其熟悉,不过短短一日,就晓得城内确实来了个约莫十三上下的脸生小乞儿。
花了四日,参子让这位新弟兄“乖乖”加入了他们。
于是,今日,顺理成章的,他把这位疑似偷了徐哲钱袋的小贼,带到了徐哲的身前。
如今,背对着面生的小乞儿,参子弄眉挤眼,讨赏似的,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得意了。
徐哲不由一阵好笑,恍惚间,竟有点感觉,似是看到了过去的黄药师与自己。
他不是没收过徒弟、照顾过小辈,但是杨康那孩子的心思太深,讨好卖乖也绝非这般模样,而他的师弟师妹们………也只有蓉儿和默风,对他多少还是爱意大于敬意,肯跟他卖好讨巧开玩笑的。
这般想着,徐哲三揉两弄起了参子的发,心中却又是在想,这脸生乞儿是当真看不出,参子在“故意”拉他入伙?
——怎会,只是这脸生乞儿会武,便是在场的小乞儿纷纷将他围住,这人也能轻松逃脱。
多半不是信了参子,只是有恃无恐。
而这个脸生的小乞儿……
徐哲抬起眸,对这脸生小乞儿温声道:“我要给他们讲故事了,你要一起听吗?………对了,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改之。”小乞儿并不含糊,一双黑眸有神精亮,回答的很是爽快。
改之?
徐哲讶然道:“这名字……”
这名字,徐哲自然不陌生。
杨过,名过,字改之。
面生乞儿——改之的双手托着自己的后脑,满不在乎道:“你这是觉得这名字不像个乞丐?我家糟了变故,几年前我才成为乞儿的,启过蒙,会念书,也识得字。”
徐哲皱起眉,认为是小孩当年也没读过太多书,不太赞同道:“这名字的寓意可有点……”
改之晃着脑袋的动作一顿,他冷下脸,嘴角却还是翘着的,笑望着徐哲,嘴皮子很是利索:“这名字是我自己起的,爷儿我爱给自己起什么名字,就起什么名字,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为小爷我起名字?你这人真是惹人讨厌,都说我家糟了变故,还一个劲儿的说名问姓,真是惹人嫌弃!”
这口吻太是嚣张,参子瞪眼心恼,只觉得这人是自己带来的,这个改之对徐哲臭着张脸,就是在落自己的面子,是以张开嘴,便想半分不让的骂回去,倒是徐哲并不介意,只是一声叹息,心想,也是个可怜孩子,于是道:“若不嫌弃在下学识浅薄,便一起来听些短小故事吧。”想了想,徐哲掏掏布袋,拿出了蜜饯几颗,放到了改之的手里,笑道,“甜甜的,很好吃,尝一下?”
改之长长的“唔——”了一声,他瞧了两眼徐哲手里色泽艳丽的小果子,倒也真的不客气,当下就取过蜜饯,放入嘴中,腮帮子动了起来。
徐哲转过身,开始招呼其他想听故事的小乞儿了,不出片刻,一群穿着破烂的孩子们,便将徐哲团团围了起来。
见人围的差不多了,徐哲立在中央,缓缓开口,其声温润,语速稍缓。
他临时改了主意,先前想到的小故事没了影子,临时替换成了《射雕英雄传》的低配版。
当然,是以“杨康”为视角来讲述的。
故事不长,当然也没有什么江湖风云,五绝天下,徐哲将故事的背景,换成了更让小乞儿们感同身受的平民人家,总结一番,便是父辈的某人“恶事做尽”,独留遗孀,且遗孀腹中已有一子的故事。
其间重点,并非是此父做了何等恶事,而是留下的这个孩子——这个孤儿、乞儿,过着怎样的生活。
简单来说,就是《射雕英雄传》的低配版,再加上《神雕侠侣》的开头的低配版,而其核心内容,则是那对不曾得见真容,便阴阳永隔的父与子。
两刻钟过去了,徐哲的故事也讲完了。
心中自有天地的,当下就又在心中重温念叨起了徐哲今日所讲。
纯属就是想来讨东西的,立马迫不及待的凑到了徐哲的跟前,一口一声“大哥哥”,叫的极其殷切。
徐哲分完了东西,又回答了几个小乞儿的疑问,今日便差不多是过去了。
留到最后的,是参子和改之。
这些小乞儿中,由于参子自有心思,为人主动,就属他和徐哲最熟。
天色暗了,暮色沉沉,风声渐冷。
参子打了个哆嗦,搓着胳膊,道:“大哥,你今天……”
徐哲看向他,道:“怎么?”
参子抓头挠耳,道:“昨个儿,你说今日会讲个学子上京的故事…?”
徐哲微微一顿,唇畔动了两下,便将目光落到了改之的身上。
一旁,这个改之略凝着面色,好似正在思索什么,然而,初察有目光一道,落于己身之上,那张凝了片刻面皮,便跟柔软的面团似的,不过是挑眉扬唇眼梢翘,转瞬就又嬉皮笑脸了起来。
徐哲盯着他。
他便也挺着胸膛,摇头晃脑的瞧着徐哲。
见徐哲还是盯他不放,他便贼嘻嘻的笑了几声,油嘴滑舌道:“你好像特别喜欢看着我啊,刚见面就说我身上的味道好闻,硬是凑到我面前来嗅,这会又将眼珠子黏在了小爷的身上,愣是盯着我不放,要不是你这幅长相面貌,实在不像个姑娘,小爷我都要觉得,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徐哲还没回话,就见这毛头小儿兴味一起,以徐哲为树桩中心,绕着他慢慢的走了两圈,啧啧有声,边绕边说,评判道:“依我所见啊,你这衣服下的身子当是不错的,肩骨挺而不宽,腰间瘦而不弱,这屁股嘛,也算是又紧又翘的,一双腿也还算长…………就是这脸实在不怎么样,若真的是个大美人,我或许还能——”
“——能能能?我呸呸呸呸呸!我呸!!能耐了啊你!对大哥说什么荤话呢!”参子傻愣愣的听了几句,脖颈忽而爆红,一把扯住改之,狠狠的骂了起来。
然而改之的步伐何等灵活,不待参子碰上他的胳膊,那还没长开的身子骨,就跟泥鳅一条似的,左右脚板两动,便将距离拉开了数尺,口中念念有词,倒打一耙,哀声抱怨道:“诶!弟兄,你怎么能这么不讲理呢!竟然还要抓我打我?我那分明是在夸先生啊!夸人!夸人!懂不懂什么叫夸人啊?”
“你…!”就算是他这种没读过书的小乞儿也知道,那种话哪里是夸人啊!分……分明就是那种三流九派、烟花风月之地,才会有的……有的荤话嘛!!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参子的脖颈都红了。
“参子,好了。”徐哲一步上前,玄衣覆住的手臂,挡住了参子向前的步伐。
而参子仍是不依不饶,脚下的步伐极冲。
参子的拳头不软,嘴巴也不软,但是对上这个读过书、启过蒙、识得字、又会武功的改之,还是落了下乘。
不想让参子被人戏弄了,徐哲扣住参子的肩膀,口吻严厉了几分,又道:“参子,好了,听话。”随即他看向改之,若有所思了片刻,又颔首道,“你是不是………不喜他人看你?”
不待改之回话,徐哲便歉然道:“是我的不对,与你道歉才是………方才参子问我,我今日为何改了故事——这是我看你的原因,而并非是什么我看上了你。”
改之被这番口吻逗笑了,即刻“哎哟”了一声,道:“你这人,到底是装的,还是为人太正经,哪里有被男人调戏了,还正经八百的解释一句,‘而并非是什么我看上了你’的?”
还男人?!参子面目凶狠,怒骂着又“啐”了一口,什么男人,这小子有他大吗?他还不敢自称男人,这个改之真是能耐的!
压着手下不安分的小娃娃,徐哲耐心的解释道:“我惹了别人不开心,自然是要解释的。”
改之的眼珠子转了转,这会,才终于把这位好好先生看进了眼里,兴味多了几分,追问道:“行吧,那你说说,为什么改故事了?”
徐哲一顿,摇头道:“因为你的名字。”
“改之?”改之指了指自己。
“对。”徐哲点头,“改之。”
改之本人似是对这个名字极其在意,也有了点不依不饶的意味,蒙了尘的面色臭了几分,追问道:“这名字到底怎么了?看把你给在意的。”
徐哲叹气道:“也没什么,就是你的名字,恰好是故事里那个遗腹子的表字。”
旁听的参子,顿时回过味来了。
大哥的故事向来讲的极好,哪怕全程下来都是温温吞吞,没有什么太大的语气起伏,却偏生讲的引人入胜,其间关系道的一清二楚。
而今日的这个故事,凡是其中人物,大哥却一律以“父辈恶人”、“婴儿”、“孩童”、“少年人”等来代称。
原来,不是这个故事里的人没有名字,而是其内的角色,恰好与“改之”同名,因此大哥才特意不去说那名字罢了。
参子的心思灵活,这般一想,这个故事,顿时又有了不同的意味。
“恶人”的那名遗腹子,表字改之,名过,意为过而改之。
其父有过,父过子偿,故而生而带过,活而改之。
然而,子非其父,一生本无过,又有何要改?为何要改?
总归,故事里的名字与表字,其寓意是不算太好的。
改之收了神色,精亮的眸光顿时冷了三分。
他并未说谎,“改之”这个名字是他自个儿起的,就是为了和臭老头子唱唱反调。
他很在意这个名字,当下被人说自己起名的寓意不好,心中不免堵了几分。
他半低着头,手抓着额间的发,咂咂嘴无言了片刻,忽而哼笑两声,当下几个翻身,便又撤开了好几丈远。
他身上的痞劲儿十足,没个站姿,懒懒的靠在秃了大半的大槐树下。
他眯眸遥望着数丈之外的一大一小,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两声,便又开了口。
真是不知道,对着徐哲现在的这张脸,他是怎么叫出“大美人”这三个字来的。
“大美人,我说你啊,你莫不是早就盯上了我,才叫参子兄弟特地把我给骗来的?”
这——
参子心下一惊,下意识的抬头望了徐哲一眼,眸中映入了对方消瘦的下颚。
随即,参子收回视线,大声否认道:“你这油嘴滑舌的臭小子!竟然说大哥他让我——”
参子的厉声斥责,与那声低低沉沉的轻笑声交融在了一起。
徐哲笑了,笑的眉眼弯弯。
“你倒是机灵。”他这般说。
参子:“………”大哥你怎么就认了呢!
改之抹了两把脸上的灰,仍旧是那副没个正经嘻嘻哈哈的模样,但若仔细看去,却见他的下肢肌肉绷的极紧,小臂与大臂也绷成一束,既可上手打开、也可轻功奔走。
他的眉梢眼角满是得意,像是在说,瞧,你就是冲着我来的,可惜小爷我聪明绝顶,还不是把你的阴谋给认出来了。
改之嘴皮子一动,正要哼笑两声,却听那道温润平静的嗓音又在说。
“几日之前,你偷了我的钱袋。”
完全不记得自己其实见过这人的改之:“………”
那副识破阴谋的表情,顿时就有点绷不住了。
徐哲又道:“我说要凑近嗅你,是因我的嗅觉超乎常人,在你近身一刻,我嗅到了相似的味道。”
改之:“………”不自在的跺了两下脚,换了个姿势,鼻尖动了几下,心想,哪里有什么特殊的气味啊,这人的鼻子,怕不是狗做的吧。
徐哲还道:“失钱是小,丢了故人留下的信物却是大,参子知晓是一‘小乞儿’偷了我的钱袋,是以搜寻起了近日新入城的脸生乞儿,你若说参子别有用意………事实也正是如此。”
说话间,徐哲迈开脚步,脚底稳实,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改之身前的三尺处。
明明这张脸平凡无奇的很,改之自小见过美人无数,按理来说,根本就瞧不上对方,但是,但是,但是………
“你这人,怎么又凑的这么近啊!”他撇过脸嘟囔着。
徐哲伸出手,态度温和,眸底含笑,隐约间带了点调侃,问他:“我给了你蜜饯,还可以给你其他的玩意,你可以把钱袋还给我了吗?”
他无赖道:“我这些天偷的人多了,你怎么就肯定一定是我拿了你的钱袋了?!…………慢着,你离我远点,你又不是姑娘,别一个劲儿的往我跟前凑!”
徐哲站直身体,摊开手道:“我说了我的嗅觉超出常人,你身上的味道,我是绝不会认错的。”
改之沉默小会,盯着徐哲问道:“那个钱袋,你说里面有信物,什么信物?”
徐哲奇道:“你偷了钱袋,从不往里面看的吗?近些日子,钱袋里面不是钱的那个玩意,就是我想找回的东西。”
当真未看一眼,就直接扔了钱袋的改之:“………”
他也是少年心性,若是徐哲态度再差上那么点——或者说,没给那点蜜饯,虽然他也不稀罕这点玩意——他管这人丢了什么,是活是死。
倒是现在……
算了,闲着也是闲着,每日给老头子添堵的时候顺便找找钱袋,又不费他什么。
“行吧。”改之想了想,应承道,“你明日………不,三日吧,三日后你我再来此处,咱们再见个面,我把东西给你?”
“三日?”徐哲挑眉。
改之黑眉一扬,理直气壮,道:“你那钱袋,我当然是拿了钱后就扔了的,里面就算有什么玩意,我多半也没理会,你还不让容我几日,让我去给你找找——”
话音未落,改之忽然收声。
而在他收声之前,徐哲眸底一动,早已察觉到了有武人渐行渐近。
身前,方才还对他应承着的改之,忽然就动起了身,褴褛的衣衫一晃一摆,穿衣显瘦的身子就跑动了起来。
他头也不回的大喊道,高高的挥着手臂:“讲故事的,你几日后等着就是了,小爷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做,咱们改日再会!!”
“喂!!你小子给我站住!!!”参子怎么也没想到,大哥的东西还什么都没要回来呢,这小子就这么跑了?!他说得好听,三日后再见,鬼知道他是否当真会至此赴约啊!!
“算了,三日就三日吧。”钱袋是真,信物是假,徐哲摇了摇头,扣住参子的肩膀,心想,确认了这人的身份,这已是最大的收获了。
年纪起码双五,不足三五。
能在杨康的房中与其顶嘴,讥讽嘲笑。
那股极淡的清香味道极其熟悉,乃出自于他独制的人.皮面具,理应只有杨康一人拥有。
以及,对改之二字……过而改之四字,有所反应。
就算………不是杨过,起码也是与杨过有关系的人。
既然是有关系的人,哪怕并非本尊,也至少证明,杨过这人是存在的。
……小哲扶住胸口,重重的松了口气。
虽然吧,他的计划里,没有杨过什么事,但自从听到杨过这人压根不存在后,他的心中也是沉甸甸的,一种莫名的负罪感萦绕不去。
好在,杨过还是在的。
………嗯,暂且不管是怎么来的,反正这人还是在的。
徐哲抬头望了眼天际,暮色已去,夜上枝头。
他扳着手指算了下,最迟最迟,郭靖等人,约莫也就是在这三日内到了。
“大哥,你怎么突然笑的这么开心了?”
徐哲摸了下嘴角,低头问他,夜色之下,参子的面容也跟着模糊了。
“我笑了?”徐哲问。
参子无语:“你不是被那混小子气傻了吧,大哥你当然在笑了,开心什么呢?”
徐哲却是摇摇头道:“那定是你看错了,哪怕笑了,我这笑,也绝非是开心的笑。”
参子撇撇嘴道:“你们读书人,说话都这么文绉绉的吗。”
徐哲笑笑,没有多言,与参子告别。
回程路上,他想,他或许是笑了的,但是这笑,与其说是开心,不如说是………一种“终于来了”、“是该结束了”的叹息。
居城小半个月,等着郭靖一行人,徐哲无事可做,拳脚无法在此施展开来。
每天给孩子们讲讲故事,凑巧再试探一番这个可能是“杨过”的乞儿………这等琐事,于徐哲而言,与闲暇玩耍无异。
“唉……”
今夜月光正好,月辉明亮,星辰依稀。
慢悠悠的,徐哲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眼皮稍敛,一声轻叹。
“……这度假的日子,该结束了。”
另一头,酒楼顶层,天字房间。
房内,改之衣衫破烂,面色脏兮,他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两声冷笑:“你说送就送?你当你是谁?管得了我?”
“我是谁?”这中年男子坐于桌前,手中扣一茶碗,玄衣劲装,抬起眼皮,半眯一扫,声调发冷,“杨过,我是你爹,你父亲,你父王,为何管不得你?”
改之——杨过两声大笑,眼中生泪,乐不可支:“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杨康杨将军,这可当真是最大的笑话了!逗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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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章节由于之前的“自宫情节”被锁,沟通后无果,表示这是脖子以下的的色情性行为描写,文章本身的气氛和情节不在审核的考量范围内。】
【故《楚留香传奇》与《笑傲江湖》成为重灾区,色情性行为描写严重超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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