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活人血?"段轻暖吓得浑身一软,坐也坐不稳了,一张脸吓得惨白。
"圣姑,请随老夫们回圣地。"两个老头朝她福了一礼,缓步走来。
段轻暖尖叫起来,双手拼命地摆着。
活人血祭?
她还有得活命么?
"走开!别过来!我不是你们的圣姑,我是梁国睿王府的郡主,你们弄错了。"
"你是元康五年生的对不对?"
段轻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子开始发起抖来,"..."
一个胖些的老头,手里拿着云曦命英儿做的假庚贴,冷笑道,"哼,老夫们前思后想,圣姑,一定是你,错不了!生辰八字,一丝不差!"
"..."
"而且,你在未完成祭祀之前居然要嫁人?也得受到最重的惩罚!"
"不是我——"段轻暖尖叫一声,"那不是我的!我没有要去嫁人!"
"哼,还在狡辩!一个姓顾的公子都已经向你府上提亲去了,这份庚贴便是从他的喜婆那里拿来的!所以,绝对不会出错!"
什么?顾非墨到她府上提亲?段轻暖急得要哭了。啊,顾非墨,你怎么不早点啊——
个子最高的老头也冷声一笑,"老夫就一直怀疑着,为什么国师一直说没有找到圣姑,原来圣姑就是睿王的女儿。睿王虽然不是他生父,但国师在睿王府里住了这么久,想必有些情份。这便是在袒护睿王的女儿。"
段轻暖眨眨眼,"什么国师?"
高瘦老头冷笑,"便是睿王世子,你名义上的兄长。他是我南诏的国师,他在梁国的使命,便是找到圣姑。他明明知道你的身份却一直不说,一定是想袒护你!"
段轻暖惊住了。
哥哥是南诏的国师?怎么可能?
她摆着手,急忙辩解说道,"不,不,你们一定弄错了,他是睿王世子,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国师?他和我一样,都是从小在睿王府里长大的。"
高瘦老头冷笑说道,"咱们当然不会轻易地泄露出他的真实身份,他从小就被送进了睿王府,而你,当时还是个婴儿,哪里会知道?"
原来是这样?
段轻暖心头忽然一亮。
"既然你们说我是你们的圣姑,而睿世子又是国师,那么说,我们都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不能对我无礼,快放了我!"
她的话一落,几个老头都笑了起来,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
"圣姑的使命,便是为南诏人活!族人有难,应该舍身奔赴祭坛,以活人血为族人祈福!我们身为南诏族人的护法,不可能放了你!"
一个胖些的老头这时说道,"冥生,跟她多说干什么?咱们的时间要紧,玄生还中了毒,既然找圣姑了,咱们就想办法一起出城去。"
被人喊为冥生的高瘦老头说道,"现在多了圣姑,她又有着郡主的身份,出城的话,不就容易多了?"
"说的没错。就这么决定了。"几个老头都点了点头。
"我不走,你们认错人了——"段轻暖吓得往后退。
"容不得你!"
一人伸掌一拍,将段轻暖拍晕过去。
...
段轻尘的别院里。
为了不让段轻尘起疑心,云曦叮嘱英儿,不必在她的面前表现得太熟络。
两人依旧保持最初见面时的淡默。
云曦是一脸的谨慎与排斥,英儿则是战战兢兢的侍立左右。
到了中午吃饭时,她竟发现她的米饭改为了红枣桂圆小米粥,而且,粥里还散着淡淡的药香。
她看着粥碗没动调羹,微微挑眉。
段轻尘微笑道,"婢女说你身子...,"他脸色有些不自然,接着又道,"总之,吃些宜补的粥点,总没有坏处,这里面还加了一些其他的稀有药材。"
"..."
"而且,从现在开始,你每天都得吃,吃完一百天为止!"
她的眸色一沉。
药膳?
他又道,"这里面没有毒,你放心,我费劲周折留住你,当然,是要一个完整的你。"
她挑眉看他。
"英儿!"段轻尘忽然道,"你身上的毒,是不是每日发作一次?"
英儿身子一僵,然后慌乱的看向云曦。
云曦的呼吸一窒,段轻尘果然有后招。
他却温和一笑,将一粒药丸放在桌上。
"英儿,这是你今天的解药,若小姐不听话,你明天的解药,便没有了,若不吃解药,那滋味你还记得吧?全身奇痒,恨不得自己拿刀割了肉去。"
云曦冷笑,"段轻尘,她不过是一个婢女,你何必这样做?用她来威胁我?你弄错对象了吧?我又不认识她!"
"曦小姐也可以忽视她,轻尘给她药,凭借心情,曦小姐不吃药膳,轻尘觉得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的人浅浅含笑望向她。
"段轻尘——"她咬着牙,袖中的手指紧紧地握成拳头,
原以为,她解决了囚禁恢复了自由,哪知,他又从她的身边人动手,若他对夏宅的人也下毒动手...
她吸了一口凉气。
"我不会害你,只是要你按着时间服这些药膳而已。"他眉目温和,话语温柔,可说的话让人听到耳内,心中恨意陡生。
云曦咬了咬牙,"好,我吃就是了。"
英儿的脸色一白,咬着唇,不敢哭出来。
云曦的一碗粥点吃完,前院当差的小仆急匆匆的跑来,"世子..."
小仆看了一眼云曦,欲言又止。
段轻尘没理会仆人,又给云曦添了一碗,温和说道,"多吃点。下午,咱们就得离开京城了,路上可吃不到这样精致的粥点。"
云曦赫然看他,出城?
她免强又吃了一碗。
段轻尘命英儿送她回了房间。
门被关上后,英儿扑通一声跪下了。
"小姐,是奴婢连累你了。"英儿哭了起来。
云曦眯着眼,问道,"你先别哭了,起来说话,你是怎么中毒的?什么时候的事?快说!"
"小姐,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中毒的,当初,奴婢在街上被安氏的人追杀,是睿世子救了奴婢,因为脸上毁了容,需要用些奇异的药材才能防止溃烂,他便给奴婢吃了一些从未见过的草药。"
"..."
"谁知,脸上的伤疤好了,但身上其他的地方却每天都会发痒,不吃他给的药,便会生不如死,奴婢曾拿小刀割过肉还是受不住痒,常常抓得全身是血。小姐,奴婢连累你了。"
英儿又哭了起来。
云曦深吸一口气。
难道,段轻尘知道一切?
他是不是知道英儿是她身为谢婉时的婢女?而故意救的?再用药物控制英儿,最后做为威胁她的筹码?
而她识破了机关的事情,也一定瞒不住他。
昨天晚上,夏宅里的打斗声那么大,一定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了。
还有,她与段奕他们合谋挑起那四个护法与他的矛盾,他也一定知道。
否则,他不会几次来房间询问她。
而他又要困住她,一计不成,肯定会来二计!
她身边的人,无疑都是她的软肋!
一言不和会对夏宅的人施毒,一言不和就不给英儿解药。
云曦深深吸了一口气,段轻尘,他究竟要干什么?
想拿宝藏,他也可以以将她关在笼子里看着,他有这个必要这样对她吗?
英儿抹掉了脸上的泪水,拉着云曦的袖子说道,"小姐,你就不要管奴婢了,奴婢能活到这么大,已经知足了。要不是当年夫人与小姐的收留,奴婢早死了。如今小姐可以自由出入,何必再在这里受他摆布?"
云曦抿着唇没说话,而是将耳朵贴在房间的门上。
外面,段轻尘正同他的仆人在说着什么。
"世子,他们抓了轻暖郡主,老王爷与王妃让您快回王府一趟。"
"那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段轻尘的语气淡淡。
"可是世子,若您不去找轻暖郡主,老王爷要是说出当年的事情可怎么办?您可就不能在这梁国立足了!您一个南诏皇室子弟混入梁国皇室,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段轻尘轻笑一声,"他敢威胁我?就不怕元武帝治他一个隐瞒的罪而杀了他的头?不用理会他,你收拾一下,准备出城。"
"世子要去哪儿?"
"去南诏旧地,这个地方再也不会来了。"
段轻尘微微眯起眼眸,看向远处的天际,不知在想着什么,仆人不敢再问,退下了。
屋子里,云曦对英儿对视一眼。
英儿打着手势问她,"小姐,你听到什么了没有?"
"他们要离开这里,再不会回来。"
"离开?"英儿惊讶的问道,"原来世子说的是真的?那,咱们得马上通知夏宅的人和王爷。"
"来不及了。"云曦道。
的确来不及了,门被段轻尘推开。
"咱们该走了。"他道。
言语干脆,没有多余的话。
"去哪儿?"云曦问道,虽然她已听到了内容,但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问他。
"有些事情该了了。"段轻尘淡淡说道,又转身看向英儿,"将小姐的所有衣物全部打包装车,一个时辰后出发。"
"可是,世子,小姐的衣物有几百件,恐怕..."英儿犯难,装得下么?
要知道,云曦的衣物可有四百多套,再加上出行用的被褥,各种洗洗漱用具,马车装得下吗?
"有三辆马车给你装这些东西,你只需一一整理齐整就好。"段轻尘道。
"是,世子。"英儿转身去收拾衣物。
转身时,她看了一眼云曦。
云曦没什么表情,朝外走时,掉了一块帕子在地上。
英儿慌忙伸脚勾在自己的裙子下面。
段轻尘则走上前忽然抓起她的手腕,"行李,英儿自然会收拾,我们先坐上马车在外面等着。"
她眯起眸子看他。
"时间紧,你就将一下。"段轻尘的手劲很大,钳着她的手腕,让她无法挣脱。
这便是不容她去通知他人了?
他拽着她刚走到前院,谁知又有一个仆人跑来传话,"世子,太子带了不少围住了夏宅,说是要抓拿一个纵火的山匪,世子这时出去,不是正好撞见了?"
云曦半阖着眼,正听着夏宅的动静。
太子段琸为什么来夏宅抓贼?
那边府里有姑姑与舅舅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太子想闹出点什么来是不可能的。
只是,为什么忽然间会去搜查?谁又在搞鬼?
段轻尘看了她一眼,问那仆人,"太子为什么会来搜夏宅?"
"听说是郡主在夏宅里看到了一个人,极像是在富春山纵火想烧死一众千金小姐的贼子,想必太子就是凭借这个去搜的宅子。"
郡主?段轻暖?
云曦的唇边浮起冷笑来,段轻暖这是想死得更惨一些吗?居然动起了夏宅的主意!
那可休要怪她不客气了!
"清者自清,浊着自浊,又不是什么大事,夏宅的人应该会处理好。"段轻尘对她说道。、
云曦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但,他却没有继续往前院走,而是带着云曦又折回了后院。
她被他拖到一口古井旁。
云曦心中诧异。
她记得这口井里的水原本是满的,怎么一下子就成枯井了?
"跟我来!"段轻尘带着她一起跳了下去。
下方的湿淤泥上放着一块石板,段轻尘抬脚踢了一处井壁。
很快,井壁上现出一个洞来。
段轻尘摸出一粒夜明珠,将洞里的情形照得跟白天一样。
他看出她脸上的惊异,微笑说道,"这个地方直通城外。"
云曦吸了一口凉气,果然,段轻尘有后招。
谢枫守在几个城门口,哪知段轻尘钻了地洞。
只是不知那几个老头会怎么出城。
"段轻尘,你带我来这里,给我的那些衣物怎么办?"
"你喜欢?"他温和一笑,"放心,英儿与老李会随后跟来,你的衣物,一件不会少。"
她被他拖进了地洞里。
地洞里的地上也铺着石板,但好在外面的水没有进来,里面也是别样地一番洞天。
段轻尘走了一段路后,就要停下歇息一会儿。
云曦站在她的面前。
因为她也没法离开。
她的手腕被他拽着。
她偏头看他,段轻尘的脸色一片苍白。
又在装病博他人同情?
她扯了扯唇角。
骗人的把戏玩多了,便不再有人相信了。
"曦小姐是不是在心中诅咒着轻尘早些死掉?"他浅浅一笑。
云曦没说话。
"会如你所愿的,只是,目前,你得听我的!否则,你的下场会是血流而尽而死。"
他的言语淡淡,她已惊得睁大双眼,"什么意思?我为什么是那种死法。"
"想看看吗?这就带你去!"
...
云曦被段轻尘带进了地道。
英儿则在老李的监督下,飞快地收拾着行李。
整整三大车衣物,外加一辆宽敞的空车是留给云曦坐的。
老李被段奕踢了一脚,这时才免强能下地行走。
他也顾不上身上的伤痛,亲自驾着马车。
英儿的手里捏着帕子,心中焦急。
马车路过夏宅的门口时,她从车窗里丢下了那块云曦的帕子。
因为赶路急,倒是没人发现她丢过东西。
车队过去后,夏宅的门打开来,很快有人捡起帕子又进了宅子。
白虎捏着云曦的帕子颠来倒去看不明白。
"给我看看。"谢甜将帕子抢过去,她眼睛眨了眨,"小曦儿这是...被人带出城了?"
"小主出城了?"白虎吃了一惊,"玄武,青龙,朱雀,快,咱们去追刚才的马车!"
"追什么追?"谢甜拍了白虎一巴掌,"有这么傻的人吗?带着人招摇过市?"
白虎摸摸头,"谢小姐,那咱们到哪儿找啊——"
谢甜伸手托着下巴,"出城了么?当然是到城外找。走,全部出城!"
白虎叹息一声,"人啊,果真不能太有钱,看小主招了多少敌人!"
谢甜又拍了他一巴掌,"怎么能怪她钱多,只能怪世人太贪心!"
白虎:"..."
...
南诏的三大护法,护着一个重伤的人,押着段轻暖,装成家中有人病亡的模样往城门而行。
两个扶灵的,一个捧牌位的,一个"孙女"哭丧的。
他们找了一辆马车,装着棺柩缓缓朝城门处而来。
段轻暖的双眼一直在人群中搜寻着,她不甘心被人押着出城。
因为,出城她就得死!
忽然,一匹快马朝这里冲来。
马上的人,身姿绰绰。
她惊喜的睁大双眼,终于——
她不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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